嘴里吃着肉干和果子,原本甘甜可口的果子,这会儿,却觉得寡淡无味。
有水竹之事在前,三人草草吃了些东西,便匆匆上路。虽尽管陆安生已经在努力的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气氛却还是慢慢的冷淡了下来,再不复先前那么从容了。
不过,南剑好似并无所觉,时不时的回头查看,用手摸摸,看水竹漏掉了没,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
刚开始,陆安生还只是觉得万剑门的弟子有些霸道,这会儿却是厌恶至极了。每一次看到南剑那张英俊的脸,陆安生都想用自己的斧头在上面狠狠的画上个大大的叉。
费尽心思的找机会暗算南剑之余,陆安生也不得不为以后忧愁。就算做掉了南剑,先前他那回去报信的李蕊师妹可是知道他们俩还见过的,不得不防。
走了这么久,眼看太阳都快要落山了,陆安生还是没有什么头绪。这南剑没出过手,也不知道厉害到什么地步。
“南剑大哥,这里如此荒凉,还要多久才能看到人烟啊?”
南剑一只手还扶在身后的水竹上,抬头看了看四周,道:“今天是到不了了。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继续赶路,中午就能到云木镇。”
南剑这会儿也是没什么心思赶路,随便瞅了瞅,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坡道:“就在那里将就一晚吧,明日到了云木镇,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那就多谢南剑大哥了。”
“呵呵。走!”
三人围着一堆火,阿水和南剑都靠着身后的土坡坐着,唯独陆安生四仰八叉的直接躺在地上闭目休息。
陆安生转过头,和阿水对视一眼,看了看闭目打坐的南剑,皱了皱眉头。
只是待到目光扫过中间的火堆的时候,陆安生眼睛一亮。
他的包袱里面有一味药,名叫寻香,在治疗外伤的时候,有很强的镇痛作用,然而若是放入火中,却又会成为一等一的迷药,只是却会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使有经验的人警觉。
陆安生不确定南剑熟睡的时候会不会察觉到。
南剑武力值太高,机会只有一次,没有把握的事,陆安生还需要再合计合计。
陆安生轻声道:“南剑大哥,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万剑门啊?”
“等过了云木镇,再走一天的路程就能到巨城,那里有我们万剑门的联络点,到时候我们可以乘坐那里的巨鹰直接飞回门派。”
陆安生装作很好奇的样子:“那云木镇有没有什么特色的东西啊?我们第一次出来,都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南剑想了想,有些不屑的道:“云木镇只是个偏远的小镇而已,专门供这一带进林子狩猎的队伍落脚休息,能有什么特色,无非是商人多些而已。明天在云木镇买辆马车,天黑之前就能到巨城,等回到万剑门,你叔叔成了我们万剑门的弟子,你们想看什么不能看。小兄弟,你若是到时候也被测试出有天赋的话,说不定也能入得我们万剑门的,到时,天下哪里去不得?”
陆安生奇道:“测试?我还要测试才知道有没有天赋,那南剑大哥是怎么看出我叔叔有天赋的?”
南剑笑了笑,目光再次在阿水的断臂处转了转:“有天赋的人,即便没有种道,也会表现出强于常人的。你叔叔身无元力,却能和我李蕊师妹一战,他若没有天赋,还能有什么人有天赋?”
“那这测试是如何测试的?”
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隐秘,又有水竹在前,南剑答的极为痛快:“很简单,只要是修炼出元力之心的强者都可以测试人有没有天赋。”
“那能修炼出元力之心的人都有多厉害啊?”
南剑眼神望天,有着向往,声音幽幽:“修炼出元力之心的人并不见的多厉害,但是只有修炼出元力之心才能真的算是从此踏进了武学的殿堂,往后才能修炼的更快,修炼更多的绝学。及至大成之后,便可有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成功者,便可前往圣地继续修炼,然后进入上界!”
“上界?是什么?”
“是另一个世界,无数人努力一生就为了去上界,上界是什么样的没人知道。”
说到这里,南剑似乎是失去了继续说话的兴趣,换了个姿势,侧对着陆安生道:“睡吧!”
陆安生听的正是神往不已,可是奈何南剑不愿意讲了。可是,陆安生不急,从南剑对自己二人有意无意露出来的防备来看,既然南剑愿意告诉自己二人这些东西,那么这些东西在这里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从南剑的神色和语气,陆安生觉得南剑在整个修炼体系中应该也只是垫底的角色,那么就显然不会强到哪里去。
南剑还提到,有天赋的人不修炼也会比普通人强很多,那么可以说是,修炼过的人,面对普通人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陆安生暂时可以得出一点,就是至少力气很大。
说到底还是实力太差。
明天的云木镇估计是最后的机会,过了云木镇就不好说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不出办法暂时就没必要再去纠结了,陆安生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过了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陆安生和阿水都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南剑突然睁开双眼,转过头,来回打量二人,确定不是假睡,微微一笑,才安心下来,闭上眼睛,至于睡没睡,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天刚微亮的时候,陆安生就被南剑从睡梦中喊醒。
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昨天赶了一天路的疲乏这会儿是一丁点都不在了,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只是目光扫过火堆的时候,目光却是一顿,一夜过去了,火仍然旺盛,从堆积的灰烬来看,火堆是一夜都没有熄灭过。
酒馆、客栈、武器等店铺林立,各种叫卖呼喝声不绝于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者比比皆是,深吸一口气,却又是浓浓的血肉的腥臭味。刚刚踏入云木镇的陆安生对这个镇子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南剑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座酒楼前,看样子南剑对这里很是熟悉,酒楼的名字很是通俗易懂,巨大的牌匾上巨大醒目的“有酒有肉”四个字样,陆安生赞叹,这酒楼老板也是很有手段的。
陆安生偷偷的把陆春专门给自己准备的装衣服的包袱拿出来单独绑在身上,朝着阿水使了个眼色,阿水点了点头,两个人于是便有意无意的比南剑落后了半个身位。
跟着南剑进入酒楼,迎面走来七八个大汉,该是吃完正要出门的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陆安生突然脚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身子一歪,却是正好撞在走在为首的一个壮汉身上,瘦小的陆安生便被径直向后撞了出去,跌倒在地上,身上的包袱里面的东西哗啦啦的洒了一地,很大的一片。
酒楼前的行人那么一瞬间全部沉寂下去,眼睛扫过一个个眼神热切的行人,陆安生知道自己赌对了。
包袱里面那些药材,能被田叔等人在无数的药材中筛检到最后留下来的,自然是不会差的,更何况这些还是陆安生刻意从里面挑拣出来的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救命的圣药。南剑没有索要,也许是有水竹作比较,南剑自然就看不上这些药材了,也许是南剑只是在刻意的伪装,也许这些药材在这里确实算不上什么珍惜的东西,但是陆安生还是想试试。结果很好,那一瞬间,无数道充满了深深的贪婪的热切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些散落的到处都是的药材上面,哦,中间还夹杂着不少绿油油的木币。
这里到处都是些整天在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猛然间如此之多的救命好药和钱财落在眼前,天予不取,必受其乱。
空间只是凝滞了一瞬间,当第一个人弯腰捡起地上的药就跑的时候,人群瞬间被点燃了,无数的人疯狂的涌向了地上的那些药材和钱财。
陆安生向着阿水使了个眼色,转过头向着疯狂的人群嘴里哭喊着“不要抢我的药啊”,身子一矮,便钻进了人群中,左冲右突,须臾间就消失在了南剑的视线里。
眼前的情况让南剑一阵错愕,从陆安生被撞倒在地到人群疯狂的涌过来争抢地上的那些药,只几个呼吸的时间,望着围过来的一个个手里面举着武器满脸的疯狂之色的亡命之徒,南剑有些惊惧的后退一步,伸手拔出手里的长剑,眼神转动间,才发现陆安生和阿水竟是不见了踪影。
南剑握着长剑的右手青筋毕露,一脸的愤怒,抬脚就要追出去,门外一个原本正在争抢的大汉猛地被汹涌的人群挤进了酒楼,正在南剑身前,南剑脚步不停,抬剑便刺,大汉低头看了看刺进心脏的长剑,满脸的不可思议,下一刻,南剑抽出长剑,抬脚便把已无生机的大汉踹到了人群里。一瞬间,人仰马翻,被砸倒的人不知凡几,呼喝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只是下一个瞬间,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声让人群猛地一静,南剑满腔的愤怒化作无穷的杀意喷涌而出,一柄长剑刹那间如水中花井中月般虚虚幻幻,每一次刺出再收回都会带出一道血柱和一阵惨叫,人群震惊,举起武器反击,只是竟没人是其一合之敌。
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让疯狂的人群从贪婪的疯狂中醒了过来,再也不顾那些珍贵的药材和绿油油的木币,扭头便跑。
南剑举目四顾,却哪里还有陆安生和阿水的身影,怒喝一声,执着长剑竟是兜着人群追杀了过去。
一时间,人群狂奔,鲜血扬空,惨叫声不绝于耳,尸体横陈于地,南剑杀起了性,鲜血浸透了衣衫,又流到地上,南剑走过,便是一道血路。
忽然,有数十支箭矢猛地从角落里、人群的间隙里钻了出来,向着南剑射了过去。南剑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些妄想偷袭的箭矢,只见南剑不慌不忙的左脚后退半步,右手长剑刺出,手腕微动,或刺或挑,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数十支箭矢竟全部被斩落。
南剑刚松了口气,抬脚就要去继续追杀那些坏他好事的家伙,却听到一声微弱的啸声,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抬剑便把一支偷袭的箭矢拍落在地,欲再次动身之时,才发现这支箭矢后竟还有一支箭矢,大意之下,用剑已是来不及了,只能尽力的侧了侧身子,箭矢径直从南剑的肩膀擦了过去,肩膀一阵冰凉的感觉。刹那无穷无尽的杀意从胸口升腾而起,南剑誓要把那偷袭的人斩杀与此,只是耳中突然又再次响起的那丝微弱的啸声让南剑的心一瞬间慢了半拍:“我命休矣!”
随着“啪”一声箭矢划过,南剑才发现自己竟是毫发无损。只是下一刻,南剑却发现身上一轻,原来是箭矢射断了包袱,“哗啦啦”,满满的一包袱的水竹全数洒落在了地上,南剑一转头,杀意已不见,只剩下满脸的恐慌。
在一个角落里,陆安生慢慢放下手里的弓箭,叹了口气,早知道南剑防不住第三只箭,刚才的第三支就该射他的心口而不是包袱了。
不过,现在的效果却也是不错的。当水竹洒落一地的时候,陆安生就发现,四周阁楼的窗户边,无数原本只是笑呵呵的看戏的人,刹那间,都换上了一副吃惊的表情,杯盘破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水竹?”
“是水竹!”
“竟有这么多水竹?”
随着一道道吃惊的话语声,一道又一道人影天女散花般从天而降。
该跑路了,陆安生瞅了瞅遍地的死尸,心里默念了句“安息”,混在被从天而降的一道道身影吓得面无人色的人群中,向着云木镇外的方向奔了过去。
“看样子乐子闹大了。希望南剑能被杀死吧!”陆安生一边奔跑一边在心里面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