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宁愿和妹妹平凡,不显眼的活下去。不受任何事拘泥,不用为家族脸面放弃本该快乐的童年时光。不用去背负家族包袱的活着。
所以七年前姐姐宣布结婚的那天晚上,他曾用悲哀的声音请求她暂时不要离开这个家。
但那个时候的雨萱已经怀孕,袁家是不可能让她不结婚就生孩子的,要雨萱打掉自己的孩子,她办不到。
那时候,姐姐有些困扰的表情,让他忘记不了。
是啊,自己凭什么阻止姐姐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依赖姐姐,所以对于她要离开家的这个消息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对扔他一人的姐姐。
“哥哥,哥哥。”摇晃着失神的他。
“抱歉,珊珊。”歉然的对她笑了笑,抱起她,“珊珊吃饭了吗?”
“嗯,吃了,哥哥,我们去玩吧。”
看了一下腕表,快九点了,“好,但只能玩一下下哦。”对于珊珊的要求,他从未拒绝过,可能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
“嗯。”灿烂的笑容充斥在腾飞的胸膛。
对于目前的状况,真的无所谓吗?他不仅一次的在内心反问自己。
咬咬牙关,腾飞目光坚定,他绝不原谅爷爷,也不会让珊珊跟自己一样。
哄珊珊睡觉之后,腾飞就来到了爷爷的书房,坐在袁弘对面的沙发上。
“怎么?有事?”
坐在腾飞对面用冰冷不带感情的声调说话的人正是袁家的一家之主-----袁弘,年近70的老人,微弯背,头发已经褪去,脸上、手脚的皮肤也已经萎缩成褶皱,但,那双眼睛却冒着精光,透露出勃勃野心,完全不像一个老人该有的眼神。
说实话,对于这样一个老人,腾飞觉得他很可悲。
但亦很可恨。
老人年轻未完成的梦,却硬加在子孙的身上,让别人替他完成未完的夙愿。
“我听说了你拒绝了去灵水村的研究,这事是不是真的。”
面对着爷爷冷酷无比的脸,腾飞清楚地知道,在这个老人的心中没有丝毫的亲情,他们就像是为他完梦的创造出来的工具般。
自从十三岁那年拿到诺贝尔奖起,老人对他的管教松了些,也正因为这样,腾飞才能自由的玩耍了一年,作为得奖的奖励,得到了一年的自由。
正因为这一年的自由,让他对外面的世界更加的渴望。
“你就这么想把您孙子送去送死吗?”对于有心脏病的他来说,去到连医院都没有的农村,发起病来无疑就是死。
听着腾飞用质问语调的跟他说话,袁弘面色不悦的皱紧了眉头,“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爷爷,你以为我养了你二十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我们袁家发扬光大。
你爸爸已经为科学的事业捐躯了,这是一件光荣的事。但是,腾飞,你作为袁家之后,作为袁家的继承人,怎可贪生怕死。”
看着气势汹汹的老人,腾飞只是不屑一笑,“别开玩笑了,死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不会在乎,你只在乎名望,只要你袁弘的名声就得了。”腾飞越说怒火就越旺。
而袁弘的脸也越来也难看,最后露出狰狞的笑,看着让人心里有些发毛,“话说得没错,我养了你们这么久,从你们身上收取一些回报也应该,这天下可没有免费得午餐。”
这是老人对他们的教育。
“哈哈哈-----”腾飞疯狂的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仿佛这是这个世纪最大的笑话。
“确实,你的儿子已经死了,想要继续那项研究,以你那个不断老去的身体确实是个问题,所以你需要我。”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老人一直以来的执着了。
“这六十多年以来,我这个老头子活着意义就是袁家的名望,即使你这次不去,等过个十年,珊珊可以代替你去,以她的天赋和现在的学习来看,肯定会成为一个比你还要优秀的科学家,真是让人期待。”
腾飞脑海中刻画着妹妹稚幼的面容。
难道他要想姐姐一样逃避吗?如果那样,那一切的担子将会压在那娇弱的身躯肩上,背负着和他一样的命运,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双手紧紧的握成拳,腾飞努力的压制着涌上来的怒火。
“要我去参加研究的话,那珊珊的课程就要减少,跟普通孩子一样的课程。”
听到腾飞含有一丝胁迫的话,袁弘不悦的眯起了眼睛,“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没错,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去参加研究,但,作为交换条件,你要撤掉珊珊现在上的所有补习。”
袁弘的怒火一瞬间就被激了起来,“说什么傻话,如果不从现在开始培养-----”
“你不是说珊珊有这方面的天赋吗。”凝视着老人的眼睛,腾飞面色坚决的说。
“十年,那时你还在不在这个世上还是一回事,由我去,怎样都比你空等十年好吧。”
老人脸上怒气的表情消失了,用冷冷的目光望着腾飞,“确实,你说的没错,等珊珊长大不如由你去。”
“那你是答应了?”
袁弘用鼻腔发出哼的一声,“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个条件,一年,如果一年后你毫无进展,那我还是要对珊珊进行的严格训练。”
“三年。”腾飞与老人对视。
“好。”袁弘脸露高兴面容的站起来,往门外走去,嘴角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看着那道萎缩的身影,拼命印制住想冲过去把他那满是皱纹的脸给揍坏。
但是腾飞知道,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那他的人生将会走到头了,杀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老人简直是轻而易举,但他的余生也将在牢狱里度过。
如果不想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意义上的事情的话,除了压制心中的冲动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背对着他的袁弘好像能看穿他心中的纠结似的,像只偷了腥的猫一样露出了阴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