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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晴天一声霹雳

再续前缘缘定伊,一年两情情不移。

哪知世事不见慈,专拆璧人人不齿。

可怜前生缘已深,奈何离人倍伤神。

早知如此伤离别,可愿还续双飞蝶?

……

苏林到公司工作,由于还没有拿到毕业证书,所以还只是实习而已,拿的也只是实习的工资,虽然做的并不是实习的工作,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正式的岗位。但公司人事说国家规定,没有毕业证书就只能按照国家最低工资标准执行。可是让人纳闷的是,国家在两个月后调高了最低工资标准,一向按照国家标准的公司,为什么不响应。

苏林想,既然国家规定,工资低一点也没什么,调了也不多,也就几个月而已,既然选择了,就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只要工作适合自己,自己喜欢,按照自己的心意就可以了,而且学校拿毕业证书之前,还需要公司盖章的三方就业协议。

可是谁知道,辛辛苦苦的工作了四个月,学校开始要求学生上交三方就业协议,公司硬是不给盖章,公司的有关负责人说如果盖章了就必须要录取了,还需要考核的,苏林后来才知道,他们这一批一起招来的五个人中,公司最后只需要四个人,要裁去一个人的,可是已经四个月了,就算是试用期也都结束了,可公司就是不宣布,白使用廉价的劳动力,就连所谓的国企都这样,何况其他的公司,谁不愿意。很多公司每年都是这样,抓住国家这样的漏洞,使用着廉价的劳动力。

学校负责就业的负责人催的很紧,最后想尽办法,与公司的人好说歹说都没有用,甚至大家都说这个只是个形式,只是学校统计就业率罢了,可公司就是不给盖章,不得已,还是没办法,虽然告诉公司到时候不录取也无所谓,但公司不管怎么样都不给盖章。学校的班主任就帮苏林与吴腾做了两份假的就业协议,盖章的那个公司是他以前学生家的公司,也不能说是假的,只是苏林与吴腾没有真的到那里工作而已,总算解了燃眉之急。

其实那个三方就业协议并不一定需要在拿毕业证书之前提交给学校,而是国家统计就业率就是在那个时候,各个高校为了提高自己学校的就业率就这样搞,让学生不管到哪里,只要盖一个章就可以了,就算已经就业了,其实好多人都是自己到路边刻章地方随便刻一个章,盖了就完事。所以一眼望去,全国高校的就业率都在98%以上,说出去谁信呢。

其实也不怪高校这样瞎搞,因为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这样,全国都一样,你这样搞我不这样做岂不就吃亏了,而且报考大专的人本来就是为了就业而来,看不到本校以往的就业率,怎么能够安心呢,虽然看到那么高的就业率并不信,总比更低的好吧,最起码看起来学校还是用了心的。

知道是这样搞的人也就不会去看什么就业率了,因为好多事情都是公开的秘密,而且现在都是自己找工作,也不是像过去那样分配工作,所以现在国家统计高校的就业率只是多派高校一个任务,增加学生的一道难关而已。

就像是户口问题,高考过后被高校录取,学生可以将自己的户口一起签到学校,其实这样做并不会像以前那样,毕业分配工作直接有地方落户,现在迁户口的学生大多数都是不了解的人,有人说,只有傻子才会迁户口,特别是农村的学生,户口迁出来容易,想要再迁回去,难上加难。

都是已经不分农村和城市户口了,所有人都是居民户口,其实只是换汤不换药,一个城市,不管是教育还是医疗还是要看户口。

苏林当初不知道,上学的时候就是把户口签到了学校,成了集体户口,成了班级里7个傻子中的一个,如今毕业了,如果想留在苏州,只能放在人才市场,如果入职的公司有挂户口的资格,也可以挂在公司,不然只能迁回家,而迁回家还算是集体户口,只是挂靠在自己家的户口本上罢了,并不再算是村子里的一员了。

苏林听说挂在公司或人才市场都有可能弄丢户口,还是签了回去,毕竟,至少放在自家的户口本上不会丢了户口。

七月时,终于拿到毕业证书,公司也就到了不得不决定谁去谁留的问题了,五个人要走一个人,其中一个女生是靠关系进来的,而且关系后台特别硬,是公司的老总,所以也只是四去一,谁走都让人难受,毕竟,已经在一起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了,大家互相感情都很好。

最后,公司又一次经过层层考核,过场一个又一个,将之前所有的面试流程又重新走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没有半点疑问,还是那个大家估计的小伙子打道回府了。虽然对此大家很难过,可是没办法,让苏林庆幸的是,自己与一直住在一起的同学吴腾都留了下来。

有人说:跟恋人讲道理,是不想爱了;跟老婆讲道理,是不想过了;跟同事讲道理,是不想混了;跟上司讲道理,是不想干了,人生在世,有许多地方是没道理可讲的。小伙子的离开其实是因为一次工作问题与领导理论过,因为小伙子确实有理,虽然言语上占了上风,可是从那天开始,领导就一直排斥他了,虽然领导的嘴上说了不在乎。可是刚刚毕业的人谁有什么花花肠子,只是希望将工作做好,没想到职场的生存规范,也许这就是顾此失彼吧,也是给苏林他们几个走进职场生涯上了第一课。

已经在公司实习六个月的人,拿到毕业证书后找公司转正,公司又找借口,左拖又拖的拖了大半个月,才不情愿的签了正式的工作合同,然后苏林他们在已经工作了六个月的工作岗位上,又进行了三个月的试用期,说出来都让人觉得讽刺,因为试用期的工资少一半。

其实,苏林真希望走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因为走的那个小伙子在之前与苏林聊过一次,说已经对人生有了规划,准备在苏州这个城市扎根,已经看了好多房子,准备买房,只要一签正式的工作合同就买房,可谁知结果是这样。

那个小伙子是被人事部的人叫到人事部办公室告诉他结果的,知道这个结果的他没有回部门就直接离开了公司,苏林只在他第二天的朋友圈看到了他一早更新的状态,知道他离开了苏州,离开了这个让他伤心的城市。在苏林看来,一切事情都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似与想象不一样的结果并不一定就是不好的,后来,半年后听说那个小伙子结了婚,又考上了公务员,所以说,一切都是未知的。

虽然有些事令人不解,甚至会在意料之外,但大体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忙碌的工作,充实的日子,甜蜜的爱情,幸福的生活,一样样的围绕在苏林的身边,苏林感觉很满足,也很享受这样的岁月,苏林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也可以如此美好。

有爱相伴的日子甜蜜而幸福,苏林沉迷其中,像是做梦一样,一个美妙无比,一辈子不愿醒来的梦。特别是对于苏林而言,苏林原以为自己会一个人孤独终老,从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品尝常人爱情的滋味,即使苏林自己也是一个平常人。

天南地北,两地相隔,但是,苏林心中还是很满足,一年的异地恋请,还是让两颗心紧紧的贴在了一起。苏林与林夕憧憬、并规划着今后的生活。

幸福的生活总是溜得很快,一眨眼,苏林与林夕已经在一起大半年了,眼看到了一年一度的国庆节,苏林与林夕商量后决定,到年底的春节期间,两人各自拜访各自的父母,算是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两人各自在心中规划着未来的生活。

可是,苏林也许是这段时间劳累过度,也或许是上天见不得苏林得到这样的幸福,已经几年没见动静,趋于稳定的白斑竟然又一次扩散了,而且来势汹汹,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之前只有胸前与腿上有一点,只是心灵的折磨更大一些,但对于生活还不至于有很大的影响,现在不但胸前与腿上的白斑在扩大,而且脖子、嘴角与手上也有点显现出来。

苏林看着身上每一天的变化,自己却无能为力,命运就好像空中的空气一样,在苏林看得见却抓不到挠不着的地方,苏林觉得,自己又一次被这个世界无情的抛弃了。

苏林恨不得有医生能够拿把刀,就算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够祛除身上的白斑,可是没有一个医生有这样的治疗方法。

以为就快抓住幸福的苏林这一次真的绝望了,这辈子一次又一次,幸福总是这样与苏林擦肩而过,总是这样,在苏林最幸福的时刻跌入万丈深渊之中。

一夜之间,苏林感觉一切都变了,脑中天旋地转,不知天地为何物,不知上天为何要这样的百般捉弄为难自己,苏林一遍遍的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自己就真的不配得到幸福吗,自己幸福的权利被剥夺了吗?

苦难的苏林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那颗脆弱的心,苦苦支撑着,思考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在没有想到怎么办之前,苏林慢慢的开始疏远林夕。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苏林甚至都能感觉到身体内,白色皮肤细胞的分裂,那是一种苏林从未体验过的恐惧,以前只是知道身上有个炸弹,并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可是现在这颗炸弹就像是已经被点燃了引线,那是一种引线燃烧的声音。

如果绝望可以一个人背负,苏林会毫不犹豫的一个人独自背负,可是现在,苏林知道,每一个爱自己的人知道这个消息都会伤心,这样的场景是苏林最不愿意看到的。

最后,苏林把原打算与林夕共度的元旦三天,断绝了一切外界联系,手机调到飞行模式,因为苏林害怕收到林夕的信息或电话,苏林要用这三天好好考虑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苏林独自一人爬上回家乡的旅程,曾经数次绝望的苏林都在亲情的温暖中渡了过来,这一次苏林没有告诉父母自己回家,许久未见的父母,见到苏林,眼中自然漏出的喜悦,苏林看着父母满脸的皱纹,苏林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想到自己已经不能从父母那里寻求一丝安慰,反而,自己也已经成了父母精神支柱,如果自己垮掉了,无疑会给父母更大的精神打击。

“正好元旦放假,好久没回来,想你们,就回来看看”苏林说。

“怎么长大了,反而好像越来越小了”母亲说,显然突然回家的苏林让母亲很高兴。

也许是苏林没说过要回家,回来得很突然,这个反常的举动让细心的母亲察觉到了什么,晚上,母亲轻轻的问苏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难得有空”。苏林回答。苏林知道母亲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白色,虽然不明显,但是不会逃过母亲的眼睛。看着母亲脸上的皱纹,苏林知道,自己身上的打击母亲心里不会好受,而且都是无能无力,何必将这件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呢。况且,苏林也不想母亲分担自己的痛苦,何必将一个痛苦扩展成多个,让更多的爱自己的人痛苦。

在苏州,苏林每天都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因为大多都是上班,自己支配的时间很少,可在家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自己支配,一下子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苏林真希望,时间真的可以慢下来,这样的话,自己幸福的时间就会长一些。

那几天,苏林独自一个人走在熟悉的乡间小路上,想象自己小时候走过的路,做过的事,一起走过那段岁月的伙伴们;独自出现在当年老家的位置,独自漫步在自家田地的尽头,寻找着自己的初心,来安慰自己,并思考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除去一来一回,其实真正在家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感觉三天时间过得很快,回苏州的前一天晚上,天气预报说第二天会有大雾,果然那天早上,大雾蒙蒙的,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父亲骑了电瓶车一路按着喇叭,慢慢的把苏林送到公交车上。

苏林看着父亲被雾气打湿的头发说:“回去吧,雾大,看不清,慢点儿”。

看着父亲慢慢远去,消失在雾中的背影,一下子就想起了朱自清的那篇《背影》了,想到父亲扛起一家重担的脊背已经有点佝偻,瘦瘦的身体看着已经大不如前,头上已有几缕白发,苏林第一次觉得一直以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这个男人老了。

父亲,这个曾经为苏林撑起一片天地的男人,已经被岁月的风霜压弯了背;当年不舍得用洗发水都只用洗衣粉洗头的父亲,都说,洗衣粉洗头发,头发更黑更亮,如今,那一头乌黑光亮的头发变得稀疏,有染上一层白霜。

苏林以前听到《父亲》这首歌,还没有太大的感触,可是随着岁月远去,渐渐地看到慢慢老去的父亲,看着父亲消失的那片雾中,苏林不知不觉中,眼睛已经湿润,心酸楚不已。

……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装做轻松的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

……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再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

谢谢你做的一切,双手撑起我们的家。

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

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

……

感谢一路上有你。

……

三天结束了,又一次回到苏州,苏林知道有自己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在等着自己,虽然自己给了自己喘息的时间,逃避了三天。但还是需要自己面对。

苏林打开手机,与预想一样,手机一打开,一直响了好多声,有手机短信,有qq信息,大多都是林夕的问候。

“在吗?”、“电话怎么打不通”、“看到短信速回电”……

到了这个时候,看着这些关心的话语,回忆这一年的点点滴滴,想着这一年的甜甜蜜蜜,顿时,苏林心如刀绞,原来心痛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痛不欲生。

原以为一切悲痛早已经成为过去,可是残酷的命运还是不愿放过自己,最后苏林还是不知道该怎样亲口告诉林夕,考虑再三,苏林决定结束与林夕的这段感情,自己注定要与悲伤为伴,与孤独为伍,不能把心爱的林夕也拉进这样的绝境,绝对不能。

有时候,有些事,不是你想了就能做到,而是你就算努力了,也不会做到,这辈子,苏林经历的太多了,有些痛苦,是必须要承担的,苏林只能尽力将这份痛苦的程度降低到最低,缩小到最小。

苏林只希望,能够自己独自承担了这份痛苦,如果世事还有一丝怜悯,就不要再扩大到林夕,那个倾尽苏林一切去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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