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下,拓跋连夜赶赴拔熊部。
从曦那里得知吴希和枭已经入魔,拓跋立即就做出了这个决定。无论是吴希还是枭,都是他必杀名单中的前两位。
趁他病要他命。
这是拓跋一贯以来的观念。无论是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在敌人疲软之时痛打落水狗才是上策。身兼两个迥异世界的观念,他深知此刻正是最佳时机。
吴希那枚大印非同小可。因此他回到拓跋部搜刮铁器打造精铁箭矢。为的就是想趁吴希不曾防备之时,躲在暗处将其射杀。否则正面应战吴希,结果还是一样,被大印惊走,甚至被大印砸死。
漆黑的丛林没能拖延拓跋的速度。百里之遥,拓跋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抵达了拔熊部城寨的外围丛林里。黎明时分,天际显出一抹鱼白。他蹲坐在附近最高的一株参天古木,眺望千米之外的拔熊部。
此时屠杀已经结束。拔熊部内处处黑烟缭绕,在星空之下分外显眼。偶尔几处腾起几丈高的火苗,显然余火蔓延开来,引燃了木楼。
拓跋侧耳倾听。拔熊部内寂静无声,只有熊熊烈火烧燎发出噼啪轻响,没有一点人声。他观察小半个时辰,趁着天色未亮,飞快跳下古木,猎豹一般摸向拔熊部敞开的寨门。
进入拔熊部内,入目之处惨不忍睹。不计其数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从寨门处一直延伸到内部。显然大多数拔熊部族人没能逃过这场杀劫。
拓跋抬眼扫去,脸色越来越难看。除了寨门处多数是男人之外,越往部族内,男人的尸体所占的比重就越小。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童。密密麻麻几乎遮住了褐色的泥土。
距离最近的那个女人死状凄惨。姣好的容貌,七窍却淌下鲜血,看上去十分可怖。犹不肯合上的双眸已经失去了神色,却深深透着一股子绝望。她的双手向前伸去,好似想要去推开什么。而就在距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一个只有四岁左右的幼童后心洞穿了一个血窟窿,被击碎心脏而亡。
拓跋沉默。他能够猜出这个拔熊部的女人只不过是在临终前想要把自己的孩子推出这个血腥地狱。无奈那个凶手却没有给她留下一点点希望,在她没有断气之前残忍洞穿一个幼童的心脏。故此这个女人眼中透着明显的绝望。
这对母子距离寨门仅仅只有二十米。只差这么二十米,这对母子就能逃出生天。可惜命运十分残酷。
除了这对惨死的母子,更多的是肢体古怪曲折,明显是被震碎全身骨骼而亡的尸体。拓跋仰望天空。他已经不忍目睹这些拔熊部族人的死状。他深吸一口仍旧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大步跨过这些尸体,朝部族内部潜去。
走过百来米,已经抵达拔熊部内部。拔熊部作为方圆千里之内有数的大部族,城寨规模十分庞大。正如拓跋部的布局,拔熊部的布局也相差无几。高低木楼围绕着传承多年的祭坛。祭坛前方则是一块空地,用于集会,分配猎物等等。
拓跋放轻了脚步。如今已经接近了吴希三人,不能不小心行事。一旦被发现,少不得又得被那枚大印惊走。他无视四周或被火烧得焦黑,或被雷劈成焦炭的尸体,沉着脸闪到木楼之后,从后方悄然潜入。很快,绕过十来栋木楼,他忽然听到了枭的声音。
“那个娘们在哪?”
拓跋一听,立即闪入阴暗处,侧耳倾听。只隔三栋木楼。他想了想,迅速上了木楼。他的脚步放得极轻,如同灵猫般行走在木楼之中,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这是他发现元气的第二种妙用——对力量的控制明显暴涨。
他闪到窗户下,探出小半个头向下望去。果不其然,枭正冲着那个叫钺的蛮王卫低声叫嚷。他眸间精光一闪,再次确定曦的描述。
此时枭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不正常。他的双眸赤红,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叫嚷之间口沫横飞,宛如一头受伤发狂的野兽。
“果然是入魔了。”拓跋目光一厉,低声冷哼了一声。他没有下手射杀这个入魔的崽子。他的目标仍然还是那个上使。
“我知道一定是你。”枭疯狂的咆哮,赤红的双眸死死盯着钺,仿佛一头发狂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你怀疑是我救走了拔熊部头人的女儿?”钺表现得很惊讶,反问道:“我救走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她是我的女人?还是说她对祁犲部很重要?”
枭不禁语塞。救走那个女人对钺来说的确没有半点好处。反倒是可能会被上使当场击杀。利弊得失,别说一向精明的钺,就连自己换位思考都觉得不可能。他滞了半晌,这才恨恨的抛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这些话你亲自和上使大人说吧。”
钺恢复先前淡然的微笑,一声不吭跟在后面。两人很快就拐过一栋木楼,消失在拓跋的视野里。
拓跋也弄不明白这个叫钺的蛮王卫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如果说是朋友。自己和他素未谋面,十足的陌生人。山林里的汉子豪爽大方不假,但是也不会见人就像老朋友一样热情款待。可如果是敌人。这个蛮王卫却偏偏救了曦,还带来了相当重要的情报。这绝不是一个敌人应该有的举动。
一边想着,拓跋一边跳出窗口,翻上了楼顶。他灵猫般游走在各栋木楼之上,很快就重新看到了这两个蛮王卫。恰好这时一个道人从两人不远处的木楼里走了出来。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吴希。
见到这个罪魁祸首,拓跋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他拿出蟒弓,抽出一根精铁利箭搭上了弓弦。弓弦拉动,蟒弓渐渐被拉了个满圆。觑准机会,他趁吴希三人没有一点察觉,立即松开了弓弦。
铮的一声轻响回荡,精铁利箭骤然离弦而出。刚刚飞出半米,利箭与空气剧烈摩擦,立时变成了一根炙热通红的火箭。长达八尺有余的箭身上赫然出现了融化的痕迹。
几乎刚刚离弦,这根变得滚烫通红的利箭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红光,径直射向吴希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