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峰,几乎由青玉石构成,通体翠绿,本是天下名山,有南蛮群山第一秀的美称。
但此时的青玉峰面目全非,完全失去了它应有的风采,从半山处拦腰断了半截,显得十分凄凉。剩下的半截山峰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许许多多的人。
从峰腰到峰脚,到处都是人影,与此同时,更有无数人将永远长眠在此地。
这里赫然变成了一座大型的战场,范围之广,延绵南蛮群山数千里。
参与这次战斗的不乏站在世界之巅的人物,平日里高高在上,想要见一个也是千难万难,今日却齐聚一起,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各方强者,各据一方,与各自的敌人对峙,对周围的山形地貌造成巨大的破坏,而其中有好几处地方声势最为浩大。
东南一角,一个白衣秀士握着一只毛笔,在卷轴上作一幅又一幅画。
墨笔一挥,画像纷纷从卷轴飞出,有远古荒兽黑水玄蛇、山外妖王黑山老妖、飞剑、力士、山石,持枪武士……,各种各样的人和兽纷纷从画中飞向白衣秀士的敌人们。
仿佛那张卷轴里有一扇通向另一领域的空间之门,掌中毫笔将另一个空间的人和物纷纷拘到这里。
纵然周围敌人密布,武宗秋也只是视如等闲,信步间又绘出一幅‘冰镇山岳图’,只见天空落雪如织,颜色如墨。
在武宗秋的身体表面有一层看不见的罩子,将他和周围的环境隔绝开来,以至于漫天落雪,没有一片能在他的白衣上停留片刻。
“冰镇山岳图”一出,玄色墨雪陡然将周围的空气凝固几分,气温瞬间降低,周围的人纷纷被影响,连身姿都被迟滞几分,刹那间被武宗秋的各种画作击杀小半。
虽然周围有无数敌人,武宗秋却怡然不惧,因为他知道,只要一笔在手,他一人便等如千军万马。此时他抛开心思,神态专注的作画,对周围敌人看也不看,显得那么从容。但所画之物却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且能根据敌人的强弱,各选对手。
四只高大威猛的异兽虎踞一旁,守卫着他不被别人影响,这些异兽行随人走,慢慢悠悠,还不时用舌头理理身上绒毛,只等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突入武宗秋十丈之内,这才暴然跃起,如狮虎搏兔,瞬间将来犯之敌撕个粉碎。
周围哭喊的声音有些凄然,不绝于耳,武宗秋恍如未闻,长臂或停或挽,毫笔时钩时点,一点不受影响,而画意涛涛,将各种奇物一一画出,甚至有许多连武宗秋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叫什么的奇物。
只要心里有所想,纵然只是点点墨痕也可化为冲天黑鹤,当真是泼墨即成飞蚁,顿笔即成浓山。更显得武宗秋气定神闲,游刃万方。
却在这时,数道蓝光自天外飞驰而来,当中落下四个老者,正是“祁山八怪”的其中四位,祁山八怪互为师兄弟,向来心狠手辣,同进同出,不知何故销声匿迹多年,今日却只来了四个。
“武宗秋,想不到吧,二十年后我们还能见面,当年你杀我兄弟,今日却被我们设计围在此地。”祁山八怪的老三当先说道。
哪知武宗秋不理不睬,连头也没抬起,依旧孜孜不倦的作画,虽身陷群敌围攻之中,又来了几个重量级的对手,也视之如物。
四人大怒,虽然知道武宗秋笔意通玄,纵横江湖罕有敌手,但自己这几人也是成名多年,名头不比武宗秋弱上几分,甚至由于几人行事毒辣,在江湖上的名头反而更响,不料此刻居然被武宗秋直接无视。
当即各自舞动手中兵器,向武宗秋的画作奔去。四人毕竟成名已久,出手各自不凡,手下千难万难才能破除的画作,在他们的手中不堪一击。
场中时而卷起浓风,时而荡起寒光刺入画作化形之物,犹如尖刺刺入气泡一样,顷刻间各个画作幻灭无踪,只留下点点浓墨一一坠落在地。
只用了不大一会的功夫,就将武宗秋辛辛苦苦绘出的画作击散了十分之一,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将武宗秋所有的画作击溃,祁山八怪的手下见之精神大振,虽然被画作折腾的十分疲累,更折损了泰半的人手,此刻也奋起余勇,各个展现出如狼似虎的姿态。
祁山八怪面有得色,看向武宗秋的眼神也带着几缕蔑意,这回倒要看看武宗秋是个什么反应。
令他们十分失望的是,武宗秋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将画作攻击的对象换了一下,之前用势均力敌画作和敌人纠缠,但求堪堪能压制敌人,因为这样的方法最是节省真元,此刻武宗秋改变策略,各个画作舍强击弱,务求在最快时间内将祁山八怪的手下一一剪除。
祁山八怪中的老四将手中鹤嘴拐杖舞起,团团黄光从拐杖飞出,莹莹杖影鎏成一线,径取武宗秋六阳魁首。
老三会意,将长翊鞭一抖,舞如长蛇翻腾卷向武宗秋执笔的右臂。
武宗秋依旧不动,身边两只蹲兽各自朝老三和老四的兵器扑去,双方人来兽往,速度奇快,早已乱作一团,只分辨的出一团团浓墨裹着人影,挟着长鞭,缠着拐杖,分不清哪是祁山八怪,哪是武宗秋画下猛兽。
兽吼声不绝,越来越急促,老三和老四虽然身处上风,一时却也奈何不了两只画兽,只是偶尔能将长翊鞭或鹤嘴拐杖发出的莹光突破两只异兽的防守范围,但随即被另外两只异兽拦住。
经过这么一耽搁,武宗秋的画作少了一大半,但祁山八怪的手下又死了不少,留下伏尸无数,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山头,间或夹杂着几滴浓浓墨迹,场面血腥非常,触目惊心。
“七弟、八弟,不要顾惜手下了,直接将武宗秋拿下才是正事。”,老三急急朝另外两人叫到,分心之下被画兽拍了一下肩头,差点将整个胳膊都卸了下来,当下不敢再有分神之举,一心一意与异兽相斗。
没错,手下死了就死了,凭他们的身份,还怕招不来手下吗,几人互望一眼,各自朝武宗秋纵去。
四人实力本就略胜画兽,兼且心意相通,战斗智慧更是画兽所不能比,按道理自当稳稳压过画兽;但画兽也有个明显的优势——悍不畏死,因此四人此时也就不过略胜几分。
虽然画兽落于下风,但武宗秋依旧不疾不徐,大家风范尽显无余。
将一幅幅新的画作投入战场,目标依然是祁山八怪的手下,此时画作的实力远胜之前绘就,对祁山八怪的手下十分致命,但随之而来的缺点是,大大耗费真元,武宗秋脸上凝重之色也多了几分。
四人四兽混战一团,画兽凶猛无俦,每每一击都掀翻一片土地,激起土石飞溅,祁山八怪凭借身法优势,避开画兽的正面攻击,鏖战至今,老四终于觑得机会,鹤嘴拐杖一点杖影点在其中一只画兽身上。
“呜!”,画兽一声痛鸣,一滴浓墨从它身上流出,并未如同之前的画作一样消失不见,仅仅是墨色的身形淡了一分。
“就是这样,我们互相牵制画兽,想办法在画兽身上留下伤口,消耗其中画意,但要注意不要被这些画兽击中”,四人精神一震,毕竟这是第一次对画兽照成伤害。
其后几人各施手段,专攻一兽,渐渐给画兽造成越来越多的伤害,而身上的墨影也越来越淡,几乎连实体都凝不起来了,但不久以后,又有一只画兽从武宗秋的画中飞出,替下之前的那只画兽的位置,但这样实力强大的画兽,消耗极大,眼见武宗秋脸上也涌上一抹潮红,似花中醉酒。
时间一长,四人渐渐熟悉画兽的攻击方式,老三、老四、老八三人借着合势,便堪堪能将四只画兽牵制住,让老七腾出手来,异兽急的吼叫连连,却硬是破不开三人的防御。
老七战流刀挥出,湛湛刀芒形成莹莹白光,宽高约略十丈,朝武宗秋的画劈去。一只画兽堪堪成型,从画中跃出,冲向老七。
“我看你能画出多少只这样的画兽?”老七将战流刀削向新出的画兽,此时应付起画兽来,颇有些得心应手,一刀挡住画兽的前扑之势,双足一点,翻身纵到画兽头顶,重重一跺脚,将脚下的画兽狠狠的踩在地上。
一轮弯月从战流刀末梢飞出,凌厉之极,弯月穿透空气,破空之势将它自己掩藏的若隐若现,只感觉到一股飞镰要割向脖子的气息,朝武宗秋飞去,弯月轮转不休,整个圆周都是锋刃。
眼看着这轮弯月就要击中武宗秋,一只画兽悍不畏死,硬以一身墨躯挡在刀芒之前,正是被其余三人困住的其中一只。但由于它毫不顾忌三人施加在身上的伤害,硬是冲破三人合围,使得它本已变浅变薄的身体越来越淡。
老七边和身下的画兽缠斗,一边将弯月刀芒趁隙挥向武宗秋。但总会有一只画兽拼着多受伤害,也要将他的刀芒挡住。
四人五兽,混战一团,武宗秋随着他们且战且走,老四觑准机会,鹤嘴拐喷出一头玄黄鹤影。
只见鹤影振翅飞高,猛地收起双翅,瞬间止住上升之势,而后一个俯冲,挺着鹤嘴朝武宗秋眼睛啄去。
老七再次将战流刀舞起,刚才蓄势许久,一轮巨大的弯月飞出,大小足足有之前的数十倍,急滚如潮,发出声声轰鸣之声,朝武宗秋脖子转去。
一只画兽将兽爪连续朝刀芒拍去,但这次的刀芒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阻止的,画兽的攻击只是略微阻止了刀芒的前进的势头,画兽被刀芒推着不断向后退去,刀芒坚定不移的朝着武宗秋劈来。
画兽怒吼一声,后腿抵在地上,整个身子微微向上顶起,结实的肌肉块块垒垒,条条鼓起,双掌硬是撑在刀芒的前面。但受到刀芒上附着的一股巨力,画兽的后腿也深深陷入地下。
刀芒依旧不改前进之势,先是割开画兽的前掌,接着破开画兽坚硬无比的兽头,接着是身上的脊架,直到最后将画兽整只剖开两半。
“吼!”画兽最后发出一声怒吼,分成两半的它也终于不能再维持形态,各自破碎化为两滩墨汁洒落在地,但刀芒威力也被异兽挡住大半,只剩下不足扇形大小,依旧朝武宗秋斩去。
刀芒堪堪要斩到武宗秋的那一刻,一只双翼飞虎从画中虎啸而出,一爪便将刀芒按住,撕个粉碎,只看这只双翼飞虎身子比之前四只凝实,就知道实力必定更上一层楼,当然消耗的真元也较大。
武宗秋画出这只双翼飞虎后,终于停下笔来略作休息,就能明白必然是损耗较大,之前他可是画笔不辍。
双翼飞虎加入战团,立刻便要将刚才的颓势扳回。但悍不畏死的不止是画兽,此刻时机难得,祁山八怪等不及更多时间让武宗秋恢复真元。
老八将缚地索缠住两只画兽的身体,硬是以自己的身体对抗画兽,要将画兽拖住。
武宗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而老三则拼着被画兽击中侧腰,强行突出五兽的防守范围,将长翊鞭抖成盘龙,往武宗秋身子卷去。由于双翼飞虎刚刚画出,武宗秋已来不及再画一幅画了。
“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招?”祁山八怪各自眼角带笑,仿佛胜利已在眼前,虽然费了很多功夫,不过总算要将武宗秋搞定,眼看着他就要成为老三的鞭下亡魂。
“什么?”祁山八怪的眼睛睁到最大,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他们心在滴血,没想到刚才的胜利预兆仅仅是个预兆,没想到又被武宗秋戏弄了。
只见武宗秋不慌不忙的抽出一张卷轴,这卷轴并非是空白的卷轴,而是一幅栩栩如生的‘金刚怒目图’,卷轴一展开,一尊头戴宝冠的金刚赫然在目,他上身****,两脚张开,肩披彩带,手执金刚杆,在画中正朝外怒目而视。
长翊鞭还未攻到,怒目金刚已脱画而出,金刚杆架住长翊鞭,一双怒目瞪着老三,几乎令他心神发颤,气势顿时为之一夺,老三急忙将长翊鞭收回,合身退后,怒目金刚持着金刚杆随鞭而来。
四人没想到武宗秋不仅修为了得,还有早已画好,但未曾动用的画作。一时之间被怒目金刚配合其余几只画兽,攻杀的手忙脚乱,怒目金刚还趁隙倒攻老四、老七、老八,隐隐有占上风的趋势。
“大家快稳住心神,先守住各自方位,等缓过这阵攻击,我们再合力攻击一处,一定能将这几只画怪斩杀。”
“没错,这怒目金刚虽然实力强大,但必定有所限制,不可能无穷无尽的存在,否则他预先画个千幅万幅,天下又有谁是他的对手,想来武宗秋带在身上的画作不会很多。”
老七老八一经提醒,也想明白此中关节,慢慢平复心神,采取守势,渐渐守住怒目金刚等的攻击。
武宗秋则重新做画,目标依旧是祁山八怪的手下,只看他此时落笔如飞。
但照这样下去,不等将祁山八怪的手下杀光,怒目金刚恐怕就要抢先一步被四人联手杀破,毕竟怒目金刚只是一幅画作。
虽然怒目金刚融入了自己的画心真意,毕竟不能和真人一样战斗,尤其面对的敌人还是像祁山八怪一样阴狠毒辣,在生死之间千锤百炼的搏杀经验,更何况他们还擅于用计谋。
无论如何,是时候拿出自己的绝技了,武宗秋心中有了定计,便将手中画笔收起,抽出一枝“山河炼形笔”,在腕上一划,割开一道伤口,鲜血如泉,汩汩涌出。
山河练形笔将大量鲜血吸入,藏于笔锋,这么多的鲜血只是堪堪将山河练形笔染红,直到流出来的血少说也有两大碗,才终于将山河练形笔喂饱。
山河练形笔在空中一点,以青玉峰周围环境为背景,以周围人物为要诀,绘出一幅“铁血丹青”。
笔墨之间,山形水势无不惟妙惟肖,几抹云朵浮空,在山峰之间云雾蒸腾,使得整座山峰尽显烟峰浩渺之感。间或雄峰屹立,山石破空,飞鸟鸣涧。而青玉峰更是一峰独秀,高高耸起,即使此时已经断了半截,依旧比周围诸山高出不少。居然将青玉峰诸般盛景,花草树木一一笼入画中,画中的人和物仿佛要活过来,更可见武宗秋画艺超凡,已经达到“神遇而迹化”的境界。
画笔一展,随意的在画中的某个人物上点了一下,那个人便一声惨叫,委顿于地,再也活不成了。
武宗秋看了另一人一眼,便将他也绘入‘铁血丹青’,朱笔一划,画下就多了一道亡魂。
周围的人不明所以,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气逼过来,就不时有人丧命,明明没有什么武器打中他们,却莫名其妙的被一刀两段或者突然爆体而亡。
等到有人发现武宗秋看向谁,谁就会莫名其妙的死去,这才明白过来。顿时亡魂皆冒,这样的敌人,如何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不由纷纷散开,希望避开武宗秋的目光,更有许多人转身欲逃,却又有大半被武宗秋一一拘住。
武宗秋终于将目光转向祁山八怪,锁定老四,朱笔一画,想要将他也拘入画中,老三一记长翊鞭,击在空处,却爆出一阵空响,把老四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老三刚才那一鞭,虽然打在空处,实际上已经和武宗秋的画意相击,那声巨响正是两人交手的结果,老三成功的击退了武宗秋的画意锁链,也救了自己一命。
武宗秋被老三一鞭阻止,手中画笔顿了顿,一时不能将老四画入画中,转而看向老七和老八,
“老四,老七,老八快用武器护住全身,一有异常,立刻逃开,我们已被武宗秋拉入他的画道真意之中,周围群山已成画中天地,万万不能被他锁定身形,不然一入画中,形神俱灭。”
还是老三见多识广,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从‘铁血丹青’中逃出,只能护住自己。
此时场间便出现了神奇的一幕,祁山八怪的四人各自将武器舞得繁花似锦,东奔西跳,一刻都不敢稍停,场中不是爆出阵阵鸣响,武宗秋眼看一时无法锁定四人身形,转头又将武宗秋的手下一一绘入画中。
祁山八怪此时苦不堪言,自保尚且困难,更不用说保护手下了,心里惊诧于武宗秋的画道天赋,这才二十年不见,武宗秋已经有如此修为,画道进展只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二十年前只需师兄弟五人齐心协力就能略胜武宗秋,二十年后,自诩修为大进,想要找武宗秋算账,本拟四人出手即可将武宗秋拿下,万万没想到反而被武宗秋压制住,更不用说己方还带着无数的手下,手下的修为也非易与之辈,却在顷刻之间被武宗秋消灭殆尽,幸好还有后援,否则此来必定是飞蛾扑火,后果不堪设想。
过不多时,祁山八怪的所有手下,都已经被武宗秋消灭殆尽,祁山八怪虽然心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心痛的同时,更有几分心惊,惶恐的神色纷纷蔓延到他们脸上。
手中墨笔杀死了那么多人,即使武宗秋笔力通玄,也有点力不从心,热汗盈额,再不复之前的气定神闲。
‘铁血丹青’功效奇妙,锁敌于不可知,但也是门大耗真元的神通,武宗秋也不能坚持很久,必须尽快将祁山八怪拿下,不然等自己真元减少,后继无力,恐怕要被他们逃出‘铁血丹青’的覆盖范围。
武宗秋略一凝神,山河炼形笔再往老三点去,只要伤了他的性命,祁山八怪就不再是个威胁。
老三心中惊骇欲绝,方才只是武宗秋画意锁链延伸已是如此厉害,此刻他的‘山河练形笔’遥遥向自己点来,威力何止大了数倍,再也没有闲暇关照其余三兄弟。
武宗秋将画意尽展,连‘山河练形笔’也融入到‘铁血丹青’中。
老三拼着大耗元气,将精气神全部融入眉心一点,凝出一只“知见眼”,这才隐隐约约对周围的环境有所感知。
在老三的眼中,一支画笔遮天蔽日,抵着大地,撑出云端,万千笔毫倒垂如柳,在整个青云峰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笔幕,心里虽然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画笔,而是武宗秋画意所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将巨笔从“知见眼”中驱散。
武宗秋将‘山河练形笔’笔点向老三,实际上是将画心真意散播各处,围成一张巨网。老三只见那根巨大的画笔摇动不已,连带着将自己的识海世界也摇的支离破碎,万条垂柳朝自己网来,此时此刻他承担了武宗秋大半的攻击。
可是老三却不敢将“知见眼”散掉,散掉就不能察觉到武宗秋的画意攻击,要是自己被武宗秋锁定,当真万事皆休。只能忍着剧痛,拼命维持着识海的平衡,不被武宗秋轰成白痴,同时将速度提升到最快,艰难的躲避那些垂柳,当他心里也知道,这种程度的躲避,他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砰!砰!砰!砰!”连续四声巨响,又有一道蓝光芒从天外飞来,在靠近‘铁血丹青’的封锁范围里,每前进一段距离,便犹如有人拿着一把巨斧,由外而内破开一道封闭的大门,连续四次之后,来人终于落入场中。
“老大,你终于来了”,祁山八怪中的三人齐声应道,千期万盼终于将祁山八怪的老大给盼来了。
青坪上落下一个中年男子,蓝衣云袖,带着一股邪异的气息。虽然实际年纪最大,但看起来倒比其余四怪更为年轻。
武宗秋微微皱眉,想不到有人能破开‘铁血丹青’的画境,以力破幻,突入画中,心中却并不担心,一入画中,不得自由,所拼的不过是‘坚持’二字。
祁山八怪的老大一入场中,便挡住‘山河练形笔’飞向他的攻击,并顺势拦下一小半攻向老三的攻击。
他还要帮助其余三个兄弟,一条条画意锁链已朝他缠来,似汪洋大海,漫无边际。
老大连续躲开数个回合后,发现凭自己的实力,绝对无法和武宗秋抗衡,便不再纠缠,略退几步,避开画意锁链的大范围攻击,朗声叫到。
“武宗秋,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迟到这么久?”
武宗秋只是看了看他,手中墨笔不停,继续朝老三点去,此时老大从画意中暂时脱出,没有替老三拦下那部分画意,老三本就是强弩之末,疲累的不行,一时没有守住所有的画意锁链,被武宗秋绘入‘铁血丹青’。
“啊,不要!”老三只觉得一条条锁链将自己牢牢困住,再也动荡不得,心中惊骇得无以复加。
“等等!”老大也连忙出声阻止。
武宗秋不理会老大和老三说什么,手中更不停留,画笔一转,将老三碾成肉泥,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再发出。
眼见没法保住老三的性命,老大怒哼一声,“武宗秋,你不想知道‘尺别山’的那位究竟怎么样了么?”
武宗秋脸色一紧,如电目光,遥遥看向老大,手中的画笔也略微迟滞了一下,空间荡起一阵涟漪,场中几人顿时觉得压力大减,武宗秋连忙定下心神,维持‘铁血丹青’的画境。
“当年一个疏忽,被你各个击破,老二、老五、老六三人命丧你手。我发誓一定要报这个仇,这才费尽千辛万苦,寻到他的踪迹,你一定知道他是谁吧?武宗秋你怎么也想不到,我是如何找到他的,不过这些已不重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今日我还你一颗人头,让你也尝一尝失去亲朋的感觉,你仔细看看他是谁,过了今天,你想看都没有机会了。”。
灰袍男子径直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往武宗秋抛去。
武宗秋再次抬起头来,山河练形笔一点,一只墨色飞盘遥遥向着头颅飞去,载着头颅,飞回他的身边,熟悉的面孔,面带痛苦的眼神,不是他的弟弟,又是何人?
“宗平!”武宗秋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悲色,画笔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在画中留下一抹乱笔,再不复之前的流云写意,畅快淋漓,整个空间随之震荡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厉啸传来,有人在虚空之处连续挥出六锤。
“轰!轰!轰!轰!轰!轰!”
六声连绵巨响,整座山峰附近不断摇晃,与之对应的是‘铁血丹青’整幅画卷也随之波涛起伏,掀起无数褶皱。那轰向虚空的六锤,犹如实实在在锤在武宗秋的胸口。
不知何时,场中又多了一个金盔金甲,握着鎏金锤的高大男子。
武宗秋捂着胸口,强压住行将喷出的一口浓血,低声喝道:“姜灵奎,原来幕后主使是你?”
此时“铁血丹青”如同干旱了许久,皴裂的大地,表面上裂出道道裂痕,并发出咯吱咯吱的破裂之声。金甲男子铁马流星追加一锤,“铁血丹青”在空中震荡的更加剧烈,最终化为片片血玉,破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