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公主唇齿轻启,眸中异彩纷呈,道:“八大仙门要有大麻烦了。”
魂强暗暗握了握拳,突然的变化让他感到不安:“潇潇,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不要趟这滩浑水了吧?”
蝶潇潇很看重魂强的父亲,可是对魂强本人却没有太多好感,也少了几分忌讳。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便朝着云海秘境入口的方向飘过去。有那么多仙修进入其中,声势浩大,她甚至不需要调查就已经知道了方位。魂强被心爱的姑娘无视,场面尴尬得紧。他固然跋扈,可是在蝶潇潇的面前一点都不敢造次,又不想被看扁了,只好跟着过去。
此时的永夜森林已经刮起了十一二级的大风,许多大树被连根拔起,走石飞沙,如同末日。从远处瞧,整个巫蒙山像是被一个庞大到无边的黑色龙卷风包住了,声势骇人。
在西北方向一处不知名的区域,除了巫蒙教主从来没有任何生灵可以踏足的地方,有三尊石像在慢慢龟裂,露出里面包裹着的极其苍老的人身。
“可惜,可惜……”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从其中一个人口中发出。他风烛残年的样子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了架,这样子哪里还是人?分明是复活的骷髅!全身没有一丝儿肉,除了皮,就只剩下骨头,眼眶深深凹陷,甚至有腐烂的味道传出来。
三个人身上覆盖的石块已经剥落干净。他们看起来大同小异,都是会随时断气的样子。然而,他们实实在在都是远古大能,每一个人都能在举手投足之间抹灭一片河山。从他们身上感觉不到呼吸,眼睛亦不曾睁开,偏偏给人一种气定乾坤之感,让人心安,教人看一眼就会觉得世界都变得安宁。
那是道的痕迹,那是规则的魔力。
“吕正浩是个好教主,只是太不成器了。”他们知道吕正浩来过这里加持封印,他们认可他的行为,虽然那不过是杯水车薪。他们这些人早已看透了世俗百态,对于道统的延续并不在意,他们真正在乎的,是道义的传承。没有属于自己的道义,便是道统不灭也已灭。相反,道义尚存,道统虽灭却不灭。道统只不过是道义传播的载体,是一个工具,仅此而已。
“万载已逝,尘归尘,土归土。也该跟黑魔作最后的了断了。”
三人盘坐在地,呈三角之形,烈风如洪,卷起了他们少得不剩几根的须发。磅礴、苍凉、幽远的味道,随风渐起。
……
轰!
万剑一双臂一振,磅礴无匹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刺啦啦的裂帛声音传来,上半身的衣服被震成了漫天碎片。他的一头乌发随风张狂,眉心前的火焰闪亮了一瞬,所立之地在一跺之下,荡起一片岩石涟漪,把一片人震了开去。
“各位!”万剑一嘴角挂血,额头鬓角汗珠涔涔,上半身伤口无数,鲜血和汗水滴滴答答顺着结实的肌肉线条往下滑落。他将自己的后背尽量清楚地呈现给所有人,野兽一样的凶恶目光电射而出,指着自己的右肩道:“相信你们都知道了,我就是万如风之子万如风!你们看!”
本来乱糟糟的场面因为万剑一的坦白而安静下来,同时内心无比激动。当年见过飞仙石刻的自始至终没有几个,在场的更是凤毛麟角,现在终于有机会得见,一个个都把脖子伸得长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轻漪是见过万剑一后背的,当时因为害羞没敢仔细看,可也留意到了他右肩上的奇异纹络,但是现在那里除了汗滴什么都没有。再往下,是大片触目惊心的模糊血肉,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然白骨。
“没有,根本没有石刻,他把石刻抹除了!”
“不会的,据传当年万如风夫妇用尽一切方法都不能把它除去,那样的话他们的孩子就会死!”
“他不是万剑一!”
刚刚安静了片刻,人群立即炸开了锅。他们失望了,巨大的造化没了!
万剑一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充满了厌恶和仇恨:这就是所谓的仙修,唯利是图,市井小人尔!
“我的的确确就是万剑一!”万剑一不等他们质问,先找了块石头坐下,这才提高音调,字字铿锵地说道:“我的的确确是当年的万剑一,只是飞仙石刻已经被夺走了。这位前辈当真了不得,纵然蜀山掌教也攀比不得。诶~~~蜀山的小崽子们,别不服,当年杜老头想不伤我性命取我石刻尚且不得,这位高人不但做到了,还助我破关进阶,你们说是不是他比杜老头要强?”
原本大多数人还认为此子并非万剑一,只是为了某种目的才混淆视听。可是听了这番话,已然信了八分。当年的种种细节,除了当事人谁能清楚?看蜀山长老的反应,应该不假!当年,也许真的是某些人的道行还不到家才不能取下石刻。只是……现在石刻究竟落到了谁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