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自打从乌镇回来后第一次见面吧。”欧凯点燃了一支烟。
“嗯。”林沐辰也从欧凯的烟盒里拿出一根。
“沐辰，我想跳舞。”
林沐辰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他的好兄弟说要和舞蹈永远的说再见，毁掉一个人的梦想是多么残忍，就像推下悬崖怎会有回头的余地。
欧凯打开音乐，把声音调到最大，仿佛全世界都是舞曲。他在木地板上站着一动不动，他是恐惧的，害怕随着节奏舞动的自己再一次跌落，摔得遍体鳞伤。欧凯慢慢闭上了眼睛，渐渐跟随着节奏用大脑指挥着四肢，每个动作里都藏着深深的胆怯。一个转身的动作，脚踝伤处还是没能站稳，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失去了重心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倒下的不光是他的身体，更是他的梦想和试图抓住的一点点希望。
林沐辰过去想扶起欧凯却被一把推开。
“让我自己站起来。我不能是个废人。”欧凯靠着胳膊的支撑勉强站了起来，拖着左脚挪动到墙角坐下。
“沐辰，我以后不能跳了是吗？”
“凯子，也许需要时间。”
“时间？”欧凯冷笑着，“多久啊？一年？两年？十年？我怕我自己没那么长时间了。”
“别瞎说。”
“沐辰，若有一天我离开了，记得替我照顾好小纹，还有…清柠。”
“离开？你要去哪儿？”
“谁会知道呢，我们每一天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会在哪里，天堂还是地狱，亦或是又熬过了一天。”
“你怎么可能放下你最爱的两个人自己离开？”
“因为我的存在无非是给他们增加了负担，如果我不在，很多事情应该是很简单的。”
“那是你的猜测，其实他们都离不开你的。”林沐辰抬头看看窗外，“又是阴天，看来要下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心凉。”
“凯子，我有两件事情没和你说呢。”
“什么？”
“我和蒋小青分手了。”
“哦。”欧凯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你不惊讶？”
“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
“为什么？”
“因为她不是你的‘晓清’。”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大概知道你的‘晓清’是谁。”
“是谁？”
“时候到了她自然就告诉你了。还有什么事啊？”
“黄皙菡回来了。”
“你的那个初恋？”
“嗯，我们见面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因为很多事情大概是回不去了。”
“不是很多事情回不去了，而是你心里的位置已经被人给占据了。”
林沐辰没有否认，他自己的心他是很清楚的，只不过是不敢直视，不敢面对。他拼命地想知道更多关于“晓清”的信息，却又怕见面了也只是彼此的伤害。爱情最大的敌人是怯懦，林沐辰刚好陷入怯懦的怪圈里，他从来不是爱情的胜利者，而是爱情里的被动者，总是将主动权交给命运。命运又是多么爱开玩笑的。
文清柠打开校内网看到了林沐辰给自己的留言。
“晓清，我的心里有种压抑。我和女朋友分手了，原因是欺骗。我和初恋剪断了过往，原因是很多事情我无法回头。其实这一切的真正原因只不过是我的心里住进了别人，她们甚至都没有办法进门。”
“有时候爱情就该跟着心里的感觉勇敢往前走，这不是自私，是对自己感觉的负责。人生里该有一次爱情是完全跟随自己的。很多事情可以被左右，唯独藏在心里的爱情是不会轻易更换，认定了又怎会如四季轮回交替呢。认定一个人该是一辈子，哪怕最后散了也是将他放在心底。开花不都是为了结果，有些只是为了芬芳岁月。”文清柠回复着。
“可是住在我心底的这个人我并不了解她。”
“逐渐了解磨合的阶段才是爱情，两个人完全熟络就化成亲情了。”
“爱情？我是不敢触碰的，它总是让我恐惧。”
“如果喜欢玫瑰娇艳的人又怕玫瑰刺，那怎能说这是真爱呢。爱一件事该是完全的，爱它年轻时的貌美如花，也爱它风烛残年的孤独悲伤。”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想对你说…我可能爱上你了。”
文清柠没有办法回答，她单恋着的人对自己说“爱上你了”，遗憾的是他对着的不是真实的自己，而是虚拟。这又是多大的错过，他爱的是“晓清”而不是“文清柠”。带着面具跳舞的人，华丽的舞姿也难以掩饰面具背后的泪痕。也许渐渐地、渐渐地，面具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摘不下，只能躲在面具后面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了。
“晓清，我们还是不能见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