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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得不到的,就叫嫉妒

班主任在班上的公开表态,或多或少的有些含沙射影,更何况班上、甚至整个楼层都差不多知道,大家自然心知肚明这番话说的是谁。说来也奇怪,我们在长大的过程中,因为是男还是女这个身份受到了很多不同的对待。就比如早恋这件事,老师们都固定性的会指责女生不知检点,对男生的态度反而宽容许多,通常他们会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而正是因为这份区别对待,又或者说是根植于内心的一种传统思想,对不同的人造成了深浅不同的伤害。

思蜀心中的火,把她烧变了形。对于陆之远的表白,她没有做任何回应,要做什么回应呢?她在心里问自己,直接告诉他,我不喜欢你,她做不到。没有人在收到表白后不会心中动摇,更何况对方还不错。

面对没有任何的反应的李思蜀,陆之远是坐不住的。

你怎么可以没有反应呢?

这是我们在表白后就会不断思考的问题。最好的回应当然是,我也喜欢你。最坏的结果是,对不起,我对你没感觉。而最让人纠结的是,对方什么反应也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可以代表的意思太多了,会引发人的无穷遐想,也是让人最不心安的局面。

“你怎么没反应啊?”

“你指什么?”

你丫明知故问呢!陆之远感觉自己血气上涌,一口鲜血涌到了心口。

“就是···我说···哎!”

“你说什么?你一天屁话挺多的。”

“说喜欢你成了吧!”

像是赌气似得,陆之远没好气的甩出这句话,细听那三个字还是控制了音量。

“哦”

陆之远觉得要不是坐在教室里,他就要咆哮出来了。哦。这是什么意思,他真的不懂了。

“好好学习吧”

李思蜀知道气氛不对劲,还是补了句。

好好学习?

这个从小就被说的滚瓜烂熟的词语,瞬间形象变得无穷光辉,无比高大。

期末就那么静静的来了,班上的每个人都投入了复习。高中的时候,没有什么比成绩重要,偶尔打个盹,或者看了会儿课外书都会无比内疚,在那样的年代,每个人最关心的还是自己,自己的成绩,自己前途,而那些一时火热的流言,终究会随着不断流逝的时间,褪去光芒,泯灭在日复日的生活中。

陆之远心想,既然她说好好学习,那一定代表什么,那么他就好好学习,等学习好了,也许就会有他想要的。想到这儿,他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他想起以前放了暑假去爷爷奶奶家玩儿,爷爷为他捉住的那只兔子。那只通体雪白的兔子是爷爷在山上为他夹到的,所以兔子的有一只腿受了伤,跑起来一瘸一拐的,他去问爷爷,“为什么兔子有一只腿受了伤?”爷爷回答他,“因为想捉住它就要做好准备,等你把准备都做好了,你才能捉住小兔子啊。”他想,这些话的道理应该都是一样的,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先为它做足准备,那么有一天,你总是能得到。

陆之远觉得,他突然被一股油然而生的斗志所包围,就好像蛰伏在他身体里的一直野兽终于结束它漫长的冬眠,苏醒过来,要开始奔跑、猎食一样。

期末考前的那段日子,陆之远一改常态,不再吊儿郎当,不再无所事事,真真正正的好好学习。虽然有时候还是无法避免爱玩的心思,但是只要眼光看到座位上那个伏案而书的女生,他就会充满斗志。

他想做些什么,为了接近她,而做些什么。

班上没有人发觉陆之远反常的举动,但是我发现了。以前下了晚修,陆之远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人,现在他磨磨蹭蹭的在桌上搞半天才会走,抓住下了课的空档就来问我问题。这绝对不正常,一点儿都不正常。

“你被下蛊啦?”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说什么呢!你管我呢?”

“有本事你别问我啊!不会是你家那位让你好好学习了吧?”

“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本来对我的提问兴致缺缺的陆之远,表情瞬间就很贱兮兮。

“她让你学习啦?”

“不是不是,你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

“她让你学习的?”

“哎呀!不是!刚刚那句!”

陆之远有些急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也有些急了。

“哪句啊!我就是这么说的啊!”

“就是···”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我跟陆之远认识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脸红,红的烧到了耳根,脸上却还是盖不住的窃喜。

“就是你说的···你家那位···”

···········

我就知道他不正常,看着眼前一起长大的男生,大大咧咧惯了,突然间有些忸怩,觉得有些不习惯又有些羡慕。有喜欢的人,有秘密是件多么幸运又幸福的事,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讲出口,只要默默的守护在心里,都觉得甜蜜。

有了秘密的陆之远,整个人都神采飞扬。

那段时间,他每天起大早翻进教室放一瓶牛奶在李思蜀桌子里,然后就一个人去操场跑步,挨打快上课的时候才晃晃悠悠的进教室。早晨的风,夹带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充盈了陆之远无数个独自奔跑的早晨,快乐的早晨。

期末考,意料之中的,李思蜀考得很好,一跃成了班上的第一,给了班主任和全班人惊喜。又或者,只有惊,没有喜。

思蜀自己其实也被惊到了,考完她只觉得做题很顺,结果应该不错,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我们班的第一,也就意味着全年级第一。全年级第一是李思蜀,是半路杀出的转学生,是有早恋嫌疑的女生。而这一切,在这个铁定的成绩出现后绝迹。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也不需要特别的去说明什么,成绩不就是最好的武器吗?

这一次,陆之远也考得格外的好。

他本来就是聪明的人,又有数学强项在手,加上那句话加上那份心情,一切都是意料之外又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也从内心感受到了真正的快乐,原来成绩好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初中的时候他也有过这种骄傲的,这种能把人的虚荣心满足的愉悦,离他真的已经又好远了。

他突然觉得很抱歉。

对那些他曾经出言不逊鄙视过的尖子生们,也包括李思蜀。

现在他明白了,那不是鄙视。做不到的,得不到的,所不齿的,不叫鄙视,那叫嫉妒。

“你考得真好!”

陆之远发自内心的感叹。

“恩!”

加重了的鼻音告诉陆之远,面前的女生很高兴,很高兴。

思蜀是真的高兴,她在这里没有朋友,陆之远反而是跟她说话最多的人,有一个人真正的为你开心。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有些感动,眼底涌上一股突如其来的酸涩。

“你没事吧?”

陆之远看着看着不对劲,眼前的女生前一秒还高高兴兴的,怎么下一秒就快要哭出来。

“你才有事呢!我这是!高兴!”

“哦哦哦,高兴就好高兴就好,你们第一高兴的方式还挺特别的哈。”

陆之远还是陆之远,三句话离不开贱兮兮的本质。早就习惯了的李思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瞪着大眼睛狠狠的盯着陆之远,仿佛在说,你想怎么样?

那句黑暗中的告白之后,他们两个其实就很少讲话了,就算是在那之前,他们也极少的有眼神的对视。这一看,把陆之远的心好像都看透了,他只觉得,一切都在像好的方向发展。就像为捉一只兔子所做的努力,到最后,总会捉到一只兔子。

“我桌上的牛奶是你放的吧?”

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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