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事的后续,我的反应是:哈哈哈哈哈。
“你就这么放她走了?”取笑归取笑,我还是问了陆之远这种言情剧十足的问题。
“那不然呢?我能怎么办!”语气里的愤懑不平不带掩饰,暴露在朗朗白日下。
“我要是你呀………”
“你是我你会怎么样??”急切的陆之远一把抓住我,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求生的欲望强烈。
“我要是你呀…我就……”我故意卖起了关子,看陆之远为李思蜀急的样子我就觉得开心,平常是没什么人能治得了他的,当然了,我不说还有个原因,就是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你倒是快说啊!到底怎么样?”陆之远有些急了,声调都拔高了。
“我要是你呀,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不是你。”
“你丫废话呢!”终于是把陆之远给弄急了。
“你急什么呀,我话还没说完呢。打铁要趁热,你懂吗?她既然能趴在你肩上哭,说明她也没那么排斥你,不是吗?”不再跟他开玩笑,我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那不是喝醉了吗?”
“你不说了她那时候已经知道是你了吗?你现在心里肯定偷着乐吧!”我也没留情分的戳穿了陆之远,他在叙述这件事的时候一字一句,细节都描述的无比清楚,他能不记得那时候李思蜀到底是清醒还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男人矫情起来也怪可怕的。
我一个旁观者讲出他心里的小九九,他自然是开心的。遇到李思蜀,他早就慌了神,理智早给狗吃了。
“那怎么办?我现在打电话给她约她吃晚饭??”有别于刚才的抑郁不欢,陆之远的声音兴奋了不少。
“你还有她电话??你啥时候弄到的??”
这回倒是轮到我傻眼了,陆之远跟李思蜀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联系了,我和他就在本市上大学,毕业了托家里的关系各自找工作,经常混在一起,这么滴水不漏的事,确实把我惊到了。
陆之远也发觉自己说漏嘴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容的尴尬程度高达百分之两百吧。
“你怎么这么猴急呢,你们都多久没见了,她能答应你出来吃饭吗?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大概此时,我也忘记了他已经没有了脑子。
“那到底怎么办?您教教我?”这些年看着陆之远身边莺莺燕燕的绕来绕去,他都处理得游刃有余,这回反到向我支招来了。
“慢慢来,慢慢来。”
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女人的心思是海底针,哪是我三言两语就讲的清的,我说了陆之远也未必懂,撂下这句话我就走了,任由他自己琢磨。
陆之远和李思蜀的爱恨纠葛追溯起来,也有好多年了。又或者是,陆之远的单相思,陆之远的求而不得。
李思蜀是高二转到我们班来的。
转学生无外乎几种。一种是家里条件特别好的,爸妈花了重金砸进来的富家子女,一种是成绩特别好因为一些原因空降来的。每一个转学生,都会引起一波猜疑,长得好看的尤其。在大家都穿着清一色的校服的时代,整个背景都是灰扑扑的校园,好看的转学生都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好多阴霾。
李思蜀就是那阵风,也是转学生中的第二种。
陆之远是我特别好的朋友,打小认识,又住在一个小区,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他就是大家同学中的那种人,家境优越,长相尚可,会打篮球,走廊上走过,笑一下能引起擦肩而过后的欢呼的那种。
陆之远并没有对李思蜀一见钟情。他从小是被簇拥着长大的,好看的、优秀的女孩子见识过不少,李思蜀的转学,对陆之远来说,最初仅限于:一个好看的、成绩好的转学生。一旦这个转学生成了他的同桌,那一切又是另当别论了。
高二分了文理科,我们班主任提出了优生帮扶差生的编座位计划。陆之远的成绩不算特别好,也绝不是差生,可是出于他爸爸的原因,老师总是会格外关照他。这种有意无意的关照,就包括编座位。
在高中,座位对一个人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十几岁的我们,还没见过比校园更大的世界,资源稀缺,一个好的座位,都会被斤斤计较。
所以,追求这回事,跟是什么对象、到什么程度关系都不大,都是跟自尊心挂钩。
陆之远即不是意义上的差生,也从心底排斥班主任的格外关照。所以,一直以来,跑到班主任那里打小报告的优生去了一批又一批,最终都无疾而终。
谁说校园是最纯粹的地方,你看,根本不是。所谓的纯粹,只是我们在进入成人世界一次次挫败后,比较之下得出的感悟。
思蜀转来的时候,正值开学编座位之际。陆之远挨着班上的几个优生坐了个遍,几个优生都对他颇有微词,思蜀的转学,是一个转机。即符合班主任迎合陆之远爸爸的意思,又免去了班上那些好学生的抱怨。思蜀是新来的,她并不知道陆之远的底细,他们坐一桌,是看起来最皆大欢喜,顺理成章的结果。
一段感情的开始,都不是偶然,总归是一些人明里暗里的别出心裁造成的。
这对同桌的相处,起初并不是那么和谐的。
陆之远对这种排座位方式的排斥是扎根在心里的,身边的人换了谁都不能改变。所以刚开始他没少给李思蜀苦头吃。
陆之远学生时代特别擅长的一件事就是上甲课做乙事,竭尽所能的影响到别人。
比如,他特别喜欢在上政治课的时候问“这个三角函数这一块儿是不是这么化的?你帮我看看”,这种问题对于思蜀这种尖子生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是看一眼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们高中的历史老师,是一个特别严厉、呆板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样子。人不可貌相这话大概就是为他这种人而生的,私底下我们班人都管他叫暴君。上他的课,大家通常是大气都不敢出,优生们更怕,因为他老是阴晴不定的点人回答问题,回答不出来这节课你就站着吧,他那里多云转晴的时候你听几句隐晦的嘲讽就能坐下了。
陆之远跟历史老师是有些“渊源”的。
高一的时候,有一回历史老师对着答案给我们班人讲解习题,可能他那天看串了题号,指着一个错误答案开始胡诌,班上的人都傻眼了,这时候陆之远小声嘟囔了句:“答案都选错了,还能瞎编这么多,什么水平!”历史课啊,静的件掉根针都听得到,这嘟囔历史老师肯定听到了,他马上喝令一声叫陆之远站起来。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还是你觉得我的水平教不了你?”
…………
“不说是吧?给我站出去!!”从小被捧在手里陆之远哪受过这种气,踢开椅子就走了出去,到下课也没被喊进来。
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所以,这天上历史课的时候,他拿起地理地图册问紧绷着神经的思蜀洋流分布情况,引来了历史老师频频眼神射杀。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正襟危坐听课的思蜀被叫起来,一个问题还没回答完就挨了顿训,当场脸红到了耳根子,老师一节课都没让她坐下。
有人想刻意找茬的时候,谁都躲不过。
意识到是自己连累了李思蜀的陆之远,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他是调皮捣蛋的人,但没想到会伤害到别人,下了课拉住李思蜀想道歉,面对着眼前女生的灼灼目光,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受了批评的李思蜀心里自然不好受,她刚转学摊上这么个同桌就算了,她也是一路成绩优异,被老师们捧着过来的,今天因为他受了老师的气,脸色自然不怎么好。
晚修的时候,陆之远扔了个纸条给李思蜀,思蜀看都没看就揉成一坨丢进了垃圾袋。不管现在陆之远干什么,她都不想理,惹不起还是能躲得起吧。看到被扔掉的纸条,陆之远恼了,他好心道歉,对方直接给他扔了。
“你为什么不看!”
自习的教室只有沙沙的落笔声,因为这句不大不小的质问打破了宁静。
大家都听到了,大家都爱看八卦。
于是,四面八方的眼光一齐望了过来。
大家看到的是,陆之远皱着眉的脸,和李思蜀低着的、红通通的脸。
暧昧不明的画面,发人遐想的话语,多么新鲜的八卦谈资。
受不了这种众目睽睽打量的李思蜀“砰”地一声趴在桌子上,割断了意义不明的视线,手里握住的笔被她捏紧了好几分,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
没料到这种局面的陆之远慌了神,脑子处到李思蜀边上。
“你不会哭了吧?”
趴在桌子上的女生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抬起头。下课的铃声适时的响起,思蜀从桌子里抽出书包一阵风似的的冲了出去。
陆之远也跟着赶了出去,李思蜀因为愤怒跑的格外快,差点就消失在陆之远的视线里,陆之远加快步子,在实验楼的过道上一把拉住了李思蜀。
下了课的人群都往宿舍楼涌去,偌大的实验楼空荡寂静。
“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道歉?”还在执着的男生不依不饶。
“我凭什么接受你的道歉,你的道歉值什么?”已经冷静下的李思蜀不客气的回答,周围没有人,她就不用再伪装自己。就算被人听到了,那也没什么。
陆之远没想到这个平时不怎么言语的同桌说起话来这么犀利,不给人留余地,瞬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算了吧,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没等陆之远说话,李思蜀就跑开了。
一切回复了正常,又不那么正常。
陆之远再拿东西问思蜀的时候,不论时间、场合,她都会说“不知道”,千篇一律的不知道。
不知道这三个字像一道符咒,隔断了两个人的进一步交流。
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世界上最客气的答案。
千万不要轻易说不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被它反噬,伤害你求心安的真诚。
这个局面把陆之远憋难受了,跑过来问我什么情况啊,问他应该怎么办。
我是那时候我们班的女生委员。女生委员,这也是个奇葩的职位呢,是我们的班主任独出心裁设立的。言而简之,就是文科班女生多,需要一个人集中处理她们的事儿,班主任是男老师,有好多事他都不好自己出面。所以我跟我们班女生、男生都挺熟的。
“你把人惹急了还不让人有脾气了,你什么人呀!”
出于对女性同胞的袒护,我说了陆之远几句,两个人不欢而散的结束了对话。
这之后没多久,发生了一件事,一件改变了陆之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