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月的这次离去,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就连练霓裳本人,都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赶走了幽月这个事实。
看着幽月走了,转头又看着定在那里的练霓裳,酒翁想也不想,转身就去追幽月,只不过等他追出去之后,哪里还能看到幽月半个影子,而在酒翁离开之后,铁飞龙也回过了神,带着还在茫然中的铁珊瑚,也悄然的离开了,偌大的议事厅,一时之间,只留下了练霓裳一个人,孤单的站在那里。
自那天之后,练霓裳就把自己关在了院子里,谁也不见,这件事情直到第三天,当幽平想要找自己的师傅,才从酒翁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当得知自己的师傅这一次是被练霓裳逼走的时候,万年冰山脸的幽平,此刻却充满了怒容,不管酒翁与练安的阻止,硬是跑到了练霓裳的院门外,在几次砸门无果之后,更是强硬的一脚把门给踹开了,看的紧跟而来的酒翁与练安,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你这是抽的什么疯?”这么大的动静,练霓裳自然不可能还在屋里坐的住,于是一出来,就看到踹门而进的幽平,以及他身后的两人。
“师傅被你赶走了?”幽平直接就问了这么一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你何干,回去!!”如今幽月就是练霓裳心里的一根导火索,只要一点,就能引发她心里还没有被灭掉的邪火。
“你凭什么?”幽平今天完全没有把练霓裳放在眼里,紧接着又逼问了一句。
“凭什么,就凭这寨子是我的,我想留谁就留谁,想赶谁就赶谁。”练霓裳此时气急反笑。
“是,你说的没错,这是你的地方,你想赶谁走就敢谁走,但你凭什么伤师傅的心,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时,幽平眼圈微红,他与幽月聚少离多,连练霓裳他们都以为幽月与幽平的感情其实并不是那么深,至少不如练安与练霓裳那般,但他们都错了。记得小的时候,幽平害怕晚上独自一人,于是通过精神感知的幽月就会第一时间来到他的身边,陪着他,直到他安然入睡。他恐惧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害怕的时候,幽月都会陪着他,那个时候,对幽平来说,幽月是比练安还要让自己感到安心,亲近的人。而这样的感情,不是会被时间冲淡的。所以,在得知这次的离开是被练霓裳逼走的时候,幽平才彻底的爆发了。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伤她的心了。”幽平的话,让练霓裳一愣,忽然之间,心头升起了一丝的恐惧。
“当初去武当找药门掌门的时候,有一天我问师傅,如果你死了师叔岂不是会很伤心,当时师傅说,她知道解毒希望渺茫,所以,她希望当有一天当她离开的时候,你会谢谢她的离开。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师傅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后为师傅寻药,四处游历的那段时间,你喜欢找人比试切磋,每当有人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你的时候,都是师傅在暗中帮你解决掉,那个时候,我问师傅,为什么不告诉你,反而却要袒护纵容,师傅却跟我说,你是她的唯一,不护你又护谁?之后便是赤练教发生的事情,当我看见师傅哭着放开你的手的时候,我似乎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师傅用尽全力,不顾一切的对你好,只是希望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你们能够没有遗憾,这样,在她必须要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你就可以放下,没有遗憾的回忆,是不是可以更容易的去被接受。知道我为什么要炼制百毒丹么?为什么整天专研医术么?因为那是师傅对我唯一的要求,在她离开之后,用尽一切办法替她继续保护你。如今,师傅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么?她说,以后由她护着你,这人世间,不会再有任何事任何人,伤到你分毫,你知道师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开心么?你又知不知道,东厂攻寨的时候,师傅一个人站在高楼上,她在哭,哭的那么伤心,那么绝望,我问她为何,可是却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只是在看到你安然无恙之后转身离去。你只记得师傅的决绝,却看不到她的付出,看不到她的悲伤,如今更是把她逼走,我说你伤了师傅的心,难道错了么!!!!”
“练霓裳,除非你得到师傅的原谅,否则从今日起,我便在也不认你这师叔。”幽月对练霓裳的好,点点滴滴幽平都看在眼里,如今一口气的都说了出来,某种意义上,算是觉得师傅委屈,为她出一口气。但却不知道他的这一番话,又在练霓裳的心里,引起了一番怎样的波澜。
“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转身回到了屋子,那扇门又紧紧的关上了,而幽平则被练安和酒翁给拽走了。
空旷的屋子,压抑的感觉,突然之间,练霓裳疯了一般向外面跑去,直接就来到了秘境,到了那里,她才发现,原来真的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你知道我不对劲,你知道我不是真的让你离开,可是,你却如我所愿。你的隐瞒,你的不守承诺,每一次你都有理由,让我原谅你,可是这一次呢?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你?”
在美丽的地方,对练霓裳来说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独自躺在那孤舟上,回想着与幽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吃不喝,整整五天。
等到第六天练霓裳从这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简直不成样子,面容憔悴,骨瘦如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连当初幽月死去的时候,都没有如此过。而她一出来,就见到酒翁,铁飞龙,练安,幽平,铁珊瑚,全都在这里。
“师、师傅………”要不是练霓裳是从里面走出来的,练安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是自己那位张狂高傲的师傅。
“练丫头!!你!你怎么这般不知道爱惜自己啊!月丫头早晚会回来的,你何必这般折磨自己,要是她知道了的话,又该多心疼啊!”酒翁知道幽月的离开会给练霓裳带来打击,但是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看着练霓裳如今这般模样,酒翁更是心疼不已。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太久没有喝水,练霓裳现在连呼吸,都会觉得有一种灼烧般的疼,于是只能沙哑着,低声的问道。
“你还说呢,练儿,你进去的是个什么地方?怎么我们怎么也进不去,难道还有什么机关不成?”铁飞龙说道。
那天幽平冲到练霓裳的院子狂吼了一通之后,第二天众人就发现练霓裳不见了,到处寻找无果之后,酒翁便想到了这里,谁知道等他们来了之后,却遇到了与卓一航一样的问题,明明眼前什么也没有,但无论用什么方法,就是不能在往前走一步,无奈之下,铁飞龙只能提议,大家轮番在这里看守,直到练霓裳出来为止。
“进不去?怎么可能?”听到铁飞龙的话,练霓裳眉头皱了一下,有些疑惑。
于是在众人本就如此的情况下再次走了进去,而后在出来,给了众人一个没有问题的表情。
“师傅,真进不去。”练安看自己师傅进出无阻,于是也想要是一下,而结果……
练安的这一举动,让练霓裳一下子就想了些事情,进而,她发现有些事情她真的错了。
“我要去找幽月。”这个想法成了她现在唯一的念头,有些事,有些话,她一定要当面说清楚,这一次,她怕幽月真的会选择放手了。
“哎呦,我的好女儿,你就消停几天好不好,先不说你师姐在哪里,你能不能找的到,就你现在这副模样,估计刚走不远就昏倒在路上了。”铁飞龙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位师姐么,走了就走了,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再好,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吧?
“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她,谁也不准在拦我。”找到幽月,成为了练霓裳如今唯一的执念,她怕晚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之前把人气走了,现在又要到处的找,众人真的快要被这样喜怒无常的练霓裳给逼疯了,但同时又是无可奈何。
不论酒翁他们怎么劝说,练霓裳就是不听,非要离开,若不是她现在虚弱到连轻功都不能用的话,否则早就没影了,就在众人僵持主的时候,幽平却开口说话了。
“两天之后,我告诉你师傅在哪。”
……
……
“你知道你师傅在哪?”酒翁不确定的问道,练霓裳也朝他看去。
“知道,师傅告诉我了。”
“那你不早说!!!!”早知道的话,自己这群人何必在这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直接把幽月找回来,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么。
“………师傅不让。”幽平也觉得有些委屈,一来是幽月真的不让幽平透漏自己的行踪,二来也是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好,就两天。”练霓裳斩钉截铁的说道,那语气也像是在警告幽平,不要骗她。
终于修养了两天,第三天,天刚刚亮的时候,练霓裳就来到了幽平的院子里。
“说吧,她在哪?”虽然语气平静,但她的神色,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紧张的心情。
“华山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