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不信我,说了又有何用,不过我还是说了出来,万一有用呢,世间的事情总是很玄妙,不说出来的话,谁也不知道对方保持什么样的态度和看法:“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乃是受到了菜田主人的委托,目的就是要解决鼠族偷食蔬菜这件事,就现在的情形来看,想让你们鼠族离开这片菜田,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女人沉吟了一会儿,显得有些为难:“要让我们离开,也不是不可以,我鼠族子孙数以万计,只要你给我的族人提供足够的食物,以及一个足够广阔的栖息之所,我们自然不会妨碍你们这些人类,各自秋毫无犯。”
这他吗什么狗屁歪理,我环抱着手臂道:“你们闯入别人的菜地,偷吃了别人的蔬菜,没有要求你们赔偿这些损失,已是仁至义尽。
现在只是让你们离开这里,你们还要提出这样不合理的条件,三位就不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吗?”
“哼……天大地大,这块地只是暂时被人类占用,并非属于人类所有,而是属于天地自然的领地,我们鼠族栖息在这个地方,没有必要征求人类的同意,何来闯入他人领地之说。”胖女人辩驳道。
我皱了皱眉,这女人说得也颇有一些道理:“话虽如此,可天宽地广,世界那么大,对于鼠族而言,处处皆可为家,何须来此破坏人类的菜田,各自退一步,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白了,你来栖息于此,主要还是为了菜田里的食物,虽然我没有资格对三位和鼠族说教,但我不得不说三位的这种做法很可耻。
菜农们早起晚归,辛勤劳苦地种植蔬菜,而你们鼠族闯入他人领地暂且不论,偷食他人的劳动成果,难道三位认为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若能安定,谁愿流离……我们也不想树敌,可我鼠族子孙众多,难道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吗?”胖女人怒道。
“抱歉,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理由,不能养活你们的子孙,那是你们的事情,只能证明你们自己无能。”虽然我认为保护子孙这种想法并没有错,但他们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来求取生存,我个人认为这种行为很可耻。
但是……倘若我现在站在他们的位置上,我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即便自己背负骂名,即便自己的行为卑劣可耻,为了保护子孙后代,却也没有别的选择。
世界就是这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就得损失别人的利益。
花十三种植菜田,赚到的钱自然也多得数不尽,按理说亏损一部分蔬菜来养活鼠族数以万计的生命,这本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可问题在于,花十三靠的是自己,人家凭借自己的本事和劳动赚钱,凭什么就要无私奉献?
而鼠族凭什么坐享其成,占了人家的地,吃了人家的劳动成果,虽说他们这也是为了生存,但这种依靠不劳而获来生活的族群,即便是饿死了,也不值得惋惜。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才是最根本的生存法则,我们并不想无畏的破坏,并不想无畏的索取,也不想不劳而获的生活。
可我们并不是人类,我们是地鼠,除了挖洞,我们什么也不会,试问只会挖洞的我们,对人类又能有什么价值。
我们鼠族为了生存,颠沛流离,各地迁移,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地方,可那个菜田场主不断地雇佣妖侠来对付我们。
来到这个地方不到三个月时间,我们已经有上千子孙被害,就像现在的阁下一样,不时有妖侠来这块菜田寻找鼠族行踪。
我们在这里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可一旦我们离开这里,大家都会饿死,因而我们别无选择,偷也好,抢也罢,只有这样,鼠族才能生存下去。”胖女人旁边那名女鼠人道。
这件事确实棘手,鼠族偷食蔬菜固然有错,可花十三也雇佣妖侠害了鼠族不少子孙,说起来还是花十三做得过分了。
可他并没有错,鼠族肆无忌惮地偷食蔬菜,防不胜防,换作是我,我也会想尽办法将鼠族斩草除根。
一边是为了生存,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一边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创下了个人基业,有权力驱逐不劳而获的外来者,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让鼠族不再偷食蔬菜,怎样才能让花十三免除后顾之忧。
一个脑袋两头大,世间的事情总是既飘渺又玄妙,就像轻风和流云,云本不想动,却不得不随风而动,风本不想带走云,却总是无可奈何地带着云一起走。
说到底,鼠族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足够的食物,而花十三的目的,只是为了菜田不被地鼠破坏,只是想保障自身利益不再受到损失。
地鼠会挖洞,若是让地鼠来给菜田疏通水利,保障菜田的地下水流通,去除菜田的害虫和杂草,菜田的产量一定会大大提高,蔬菜的质量也能得到保障。
而花十三只需要将这部分提升的产量用来当做是鼠族的食物,花十三不仅排出了后顾之忧,蔬菜质量也得到保障,还能节省聘请园丁的工钱,鼠族也不用再为食物而发愁。
所谓互赢互利,若是让双方合作,说不定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可现在在于,鼠族死了人,花十三亏损了大批蔬菜,要让双方罢手言和,应该不会像我想的这么容易。
不管怎样,还是先提提建议,实在不行,我再想其他办法吧:“鼠族要的是食物,场主要的是一劳永逸的免除后顾之忧,其实鼠族大可以和农场主达成协议,鼠族为菜田疏通地下水利,为菜地除草除虫,而场主支付鼠族的报酬就是足够的食物。
而对于农场主来说,鼠族替他布施水利,又助他除草除虫,可以为他大大节约开支,并提高蔬菜质量,这对你们双方而言,都能各自达成自己的目的。”
三名鼠人沉吟良久,暗中交流了好一会儿:“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心中一喜,看来我的提议似乎是通过了:“你们不需要相信我,我只是个接受场主委托的妖侠,我的目的和你们双方都不一样,我的目的是来解决问题,获取悬赏委托的报酬。
只要能解决问题,完成委托,获取报酬,能不战斗尽量不战斗,我也不想为了一点报酬,就与鼠族结仇结怨,相信你们也不希望用战斗来解决问题。
虽然我很想邀请你们跟我回去,当面和场主把话说清楚,因为立场不同的关系,相信你们也不会冒险跟我回去,换而言之,若是让我带场主来见你们,相信他顾及到自己的安全,也不会轻易跟我来见你们。
不过我还是要说,如果可以的话,在下想请这位知书达理的小姐跟我回去见一见场主,毕竟好的开头,总要有人先做出让步,如果双方都僵持不让,在下方才的提议便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一定得是我们做出让步,那个人雇佣妖侠害了我们的那么多同胞,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他做出让步,阁下这么做,未免有失公正。”被我邀请的那名女鼠人道。
“正是因为考虑到公证,所以在下才冒昧让鼠族作出让步,无论如何,都是鼠族入驻菜田在先,偷食蔬菜在后,因而在下认为,应当是鼠族做出让步,这是其一。
其二,场主的财产受到无辜损失,他也是无奈之下才雇佣妖侠来处理这件事,正如接受这个委托的在下一样。
场主的本意并不想伤害鼠族,只是想将鼠族驱逐出菜田而已,将心比心,你们侵犯了场主的利益,他有权力雇佣妖侠来捍卫自己的利益。
话虽如此,可归根结底,杀死鼠族同胞的人并不是场主,而是那些处理方法欠妥的妖侠,如果三位心中有芥蒂,也应当是对接取委托的妖侠有芥蒂才对,而不是对场主心存芥蒂。
因此,在下认为,在见面交约这件事情上,应当由鼠族做出让步。
虽然这样对鼠族而言,显得十分不公平,明明就是鼠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场主只是付出一些食物而已,两者之间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可就正理而言,场主开地种菜,如果鼠族不贸然侵犯他的利益,也不会发生哪些不愉快的事情。
为此,鼠族吃亏,原本并不公平,可仔细衡量过后,鼠族吃的亏便是鼠族贸然侵犯场主利益而付出的代价,造成这样的吃亏,并不是场主的错。
也不是鼠族的错,天道不公,鼠族也是为了生存,因此才不得不贸然侵犯场主的利益,可这份责任和后果,在下认为,应当由鼠族自己来承担,而不应该算在场主头上。”事归事,理归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虽然有时候对错可以变通,但我认为此时应当将对与错分清楚。
“妖侠的话,我们不能相信,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提议的确是解决这个问题,互赢共利的好办法。
我跟你回去,万一你设有埋伏或陷阱,吃亏的只会是我,可为了鼠族的未来,我可以冒险跟你回去,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作为一名妖侠,我也有自己的尊严,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不管你有没有设下陷阱,你我公平一战,如果我输了,就算你真的对我不利,败军之将,我也能无怨无悔去赴死。
倘若你输了,那你就回去想办法带场主来见我们,同为妖侠,我希望你能给我留下一点尊严,捍卫你作为妖侠的尊严。”那名鼠族女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