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坤叔告诫,何逸尘不敢怠慢,连忙向岳婉清大声说道:“如今元磁之气消散,想必飞梭也不难使唤,不如趁此机会逃离此地,如何?”
岳婉清早已沉醉在绝世法宝的光芒中,听了何逸尘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简直就跟听见晴天霹雳似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逃离此地?”
何逸尘来不及解释,只听一声唳啸传入耳中,“原来这对狗男女就在这里!”
“看来师父的天罗晶球奇准无比啊!”
有人看了一眼鬼灵宗弟子,竖起拇指,大加赞赏道:“多亏有三师兄把他俩拖住!”
此刻,那位鬼灵宗弟子已经恢复了五方教人打扮,看起来跟其余人没有任何区别,让人做梦都想不到,他居然是鬼灵宗的人。
“既然如此,先除掉他俩再说!”
一时间,吆喝声不断。
何逸尘心中一凛,不好,五方教妖徒发现了咱俩的所在!这可真是祸不单行啊!元磁之气不复存在,倘若众人一齐扑上,绝难应付。
他正想着,五六个人影已经赶到他面前,形成一道人墙,见他困在原地,再难往前一步。
身后是一条条通向谷底的栈道,还有爆炸声此起彼伏,隆隆作响,既然坤叔说谷中马上就有惊变,谷底无疑是死亡腹地,哪能进入?
一时间,何逸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却听岳婉清指着那名鬼灵宗修士,哈哈大笑道:“诸位五方教道友,亏你们与此人相处已久,却不知此人的身份。
他是鬼灵宗妖人啊,他来你们五方教,实则是想借助你们的力量,探寻谷底宝藏,其心机之深,实在难以揣测。如不尽快灭了此人,你们的辛苦,早晚付诸东流。”
饶是鬼灵宗弟子聪明绝顶,也万万没想到此女见了众人包围,竟然不急着逃走,反倒气定神闲地留原地,揭发自己!
此言一出,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五方教徒们议论纷纷,有的质疑,有的反驳,有的惊讶,场上一片混乱。
岳婉清趁此机会,祭出白玉小瓶儿,对着场上众人捻指掐诀,顿时一蓬黑烟,凭空乍现,将通道口众人,笼罩其中。
黑修罗烟,迅速弥漫,众人来不及反应,就被毒素钻入五官七窍,死的死,伤的伤,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何逸尘看着众人倒在混乱之中,心里稍稍安静下来,忙问岳婉清,“该走了吧?”
“嗯。”岳婉清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玉手点向腰间储物袋,晃眼飞出一道烟光,迎风化作一只人形大小的梭子。
何逸尘十分满意,一脚踏了上去,以为可以迅速离开这片即将异变的山谷,哪知此女却驾着飞梭,朝谷底斜刺里飞去!
何逸尘心下生疑,忍不住问道:“不是飞往谷外么?你这是干什么?”
岳婉清却把手梭头,一声不吭,继续飞向云雾缭绕的深谷。
何逸尘大喊大叫,“喂,快往回飞,谷底危险啦!”
哪知此女却置若罔闻,仍然把着梭头,向谷底飞坠。
何逸尘只恨自己修为太浅,功法又少,无法长时间凌空飞翔,否则,早就张开双臂,投入蓝天的怀抱。
见劝说无果,他只好伸手抓住此女的手腕,试图拨开她手臂,自己来操控飞梭,哪知此女修为远高于他,这一推,不但丝毫都撼动不了,自己反倒一跤坐倒,还险些跌入深谷。
他又急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
一任他如何谩骂,此女都无动于衷。
说不得,他只好向识海中的残魂求助,希望残魂能施展秘法,吸走此女的修为,他再调转飞梭,往谷外飞走。
残魂喟然道:“你方才没抓住机会,时机一过,焉能再来?此女是甚来头,老夫至今也未猜透,但知其后必有星辉辅弼,岂敢胡来?”
何逸尘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下完了,看来只能任由此女差遣了。她倒好,有星辉辅弼,暗中照应,可我,可我没有啊。说不定待会儿就落入谷底,被古仙人设下的机关给困住,死在其中,谁也不知道,可不苦了老娘?
坤叔见他着急样儿,温言道:“老夫方才掐指为你算了一卦,从卦象上看,你凶星照命,煞星挡道,合该有此一劫。但若小心应付,不过多受些折磨,断无性命之忧。”
有了坤叔这句话,何逸尘就像吃了颗定心丸,悬着的心,一时放下大半,但见深谷幽邃,四面危崖环绕,仍有几分不安。
忽然间,此女转过头来,慢悠悠地说道:“山顶有什么好?谷底有宝藏,尘封多年的宝藏啊,只要一去,定可得手!”
何逸尘叱道:“丫头,你醒醒吧,这是灾难之前的回光返照,眨眼间就会消失不见的,人都死了,还拿宝藏来作甚?”
岳婉清撇嘴道:“你不懂就别瞎说,这是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二人争辩之际,忽听远处传来闷雷声响,何逸尘抬头望向天空,这一望,让他大感震惊。
只见大片的铅色云朵,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峡谷上空,形成一方数十亩大小的铅灰色华盖,只把山谷连同两边的几座大山,尽数罩在底下,仿佛眨眼就要压将下来。
何逸尘也略懂天相,见到这一团团压将下来巨大的云团,心说,这不是华盖煞么?华盖入命,是要压死人的!
岳婉清也发现了空中的剧变,顿时大惊失色,六神无主,连声音也颤抖起来,“这是什么天象?”
“你终于知道厉害了?”何逸尘已经没心思对她发脾气,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岳婉清无言以对,连忙掣动飞梭,打算朝谷口一处山石缝隙飞遁,哪知飞梭就像突然失灵似的,根本不听使唤。
此女惊慌之下,一连打出数道法诀,想要强行扭转,可哪里能撼动分毫?
她这才想起,这飞梭之中,蕴含着不少的磁性材料,方才已被元磁之气磁化,如今元磁虽消,但法宝却变了性,无法逆转!
她不由得心底发慌,遍体生凉,休说山谷两侧怪石嶙峋,一旦撞上,十九受伤,就算侥幸避开,也难逃谷底的诸般凶险。
何逸尘早已气得浑身无力,痴痴地望着此女,不知如何说起。
岳婉清知道一切皆因自己贪念而起,如今非但寻宝不成,反倒还有性命之忧,见到何逸尘那副表情,早已面露愧色,沉声问道:“我,我也不知有此惊变,你,你又是如何推断的?”
何逸尘正想说什么,忽听一旁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见时,一块块大如车盖的巨石,从山顶接二连三坠入谷中,越到后来,数量越多,势头越盛,远远望去,恍如一条土黄色飞瀑,从千仞高山飞流直下。
虽然飞梭只在空中飘摇下坠,与四周山岩暂无接触,但那山石所化飞瀑来势汹汹,倘若中途撞到向外支起的巨石,弹跳飞溅到梭上,也未可知。
望着滚滚落石,何逸尘心底直发凉,心说这华盖煞,恐怕马上就要演变成飞天煞了!自己早晚都得被落石砸成肉酱,葬身谷底!
岳婉清何等心细,见他神情焦虑,当即一拍储物袋,两道黑光从中飞出,光华敛处,现出两套漆黑如墨,麟光耀目的盔甲。
何逸尘见此女手中的盔甲,一时竟不知所措。
岳婉清道:“这是我昔年搜集各方材料,炼制的护身铠甲,名叫黑麟精甲,坚硬如钢,抵挡落石,不在话下,你挑一副吧。”
见此女态度殷勤,又听说此甲坚硬,何逸尘心下稍宽,随手抓起一副,解开纽扣,套在身上。
才一套上,陡见一道黄光,由远及近,呼啸而来,“当啷”一声打在前方崖壁上,顿时砂石如雨,漫天飞洒,尚幸有精甲在身,砂石砸在背上,全被挡住,但有一块丈许见方的巨石,直接砸向飞梭边缘。
若被砸中,飞梭必定化为碎片,他俩都将无所依托,只能跟着坠入深渊。
岳婉清仍然想着用法诀掣动飞梭,毕竟此宝是她一手炼化,早已习惯以法诀调遣,可是连催三次,俱无反应。
何逸尘见此,连忙伸手紧抓飞梭边缘,另一只手使出“隔山打牛”之式,朝着巨石虚空一击,同时身子向后一仰,借助反推之力,飞梭总算向后荡开半尺,与那巨石擦肩而过。
岳婉清看着他处乱不惊的一击,心中顿生暖意,口中也啧啧称赞。
就在此刻,从头顶上空传来男女互骂的声音,二人抬头望去,只见空中漂浮着一团桃红色云彩,云彩簇拥着一位身穿粉色长袍的道姑。
那道姑正是岳婉清的师父,金素贞,只见金素贞手持白玉拂尘,朝着一座高约三丈,光芒四射的金色牌坊不停挥舞。
每挥一次,就有无数粉色霞光从中涌出,汇聚成流,与金色牌坊剧烈冲撞,金光、霞光碰到一起,发出阵阵金铁交鸣之声。
见时,恍如漫天花雨,簌簌直落,被金光飞芒一冲,落得更快,势如流星飞坠,星河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