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从大街上回到他自己的租房内,开始后悔一个人把妮妮晾在那里,但是除了关心外他已经没有脱掉李妮衣服的理由了,更不用说还要夺走她的初夜——不脱她的衣服怎么夺走她的初夜?
陈树拿了几张纸,自己去厕所里解决,回来的时候抽了根烟倒头就睡。在他看来告别一段熟悉的日子就像扔掉一双袜子一样,高中也不过是双袜子,那里有他深爱的人、珍贵的友谊和美好的记忆,但是他已经决定通通都抛开——通往毁灭的路上要无牵无挂。
陈树终于笑着踏上那列通往远方的火车。
陈树明白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以往的生活在被压迫和被控制之下不过是个不死的循环,他走的时候没有告诉李妮这一点,虽然他知道如何操控自己的命运,但是真正离他能拍板决定命运的日子却远远没有到来,可以这么认为,他知道自己依然被命运挟持,但是依然服从了命运的意志——他的反抗还没到革命的程度,因此他才这么渴望踏上这段孤独、绝望的远方之旅,他坚信他能够在这样的一段旅途中得到全新的力量。
陈树兴奋的一直在颤抖,他的手,他的脚都在不停地颤抖,他需要冷静下来,于是带着纸巾去了趟卫生间。
出来以后,他容光焕发,对抽象事物的看法也开始变得格外清晰——这些年来现实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拥挤的城市、嘈杂的宾馆、肮脏的街道和凌乱的床,回到田园牧歌式的乡村生活是不可能的,那种纯粹的大写的田园牧歌只存在于彼岸,只是一个过渡****作家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无聊幻想,但是这样的荒诞思想却充当着一道道桥梁,它将每个人的生活高度地概括成为遗憾,然而这并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的恐慌,直到火车的出现,人们突然发现原来逃离和向往都不过存在于同一条铁轨上,许多人认为搭上通往远方的火车,面朝的便是未来,但是结果却正好相反,未来在这个时候不过是过去的投影,人之所以到达不了未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回不到过去,我们被绑在这条时间线上了,而当你踏上一列火车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时间之线突然变得清晰可辨,因为就火车本身而言,它就是时间这个抽象名词的具体表现。
远方是不可到达的!这是一个无解的悖论——人为什么无法回到过去,因为你没办法通向未来;那人为什么无法到达未来,因为你回不到过去。
陈树没有和李妮说明白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其实这列火车并不会带陈树到达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相反,这个地方无论叫什么名字,它都是过去那座城市的投影,好像连环锁一样,一环套着一环,生活在这里是一个圈,生活在那里也是一个圈,只是从这个圈到那个圈需要乘坐上一种叫做火车的时间,人们习惯叫做火车,但是它真正的身份其实是时间,在即将到达的全新一环里,陈树知道,那里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昨日的延伸和重现,但这就是陈树所看重的一切,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朝着窗外嘶吼——那么让我们开始走向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