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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槐序(四)离去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人,往往把距离当作借口,用来回避与故人的交往。然而他们并不知晓,距离的远近,并不能代表两颗心之间的距离......

程曦决定离开,离开这个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五年,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得长。人们总是以十年为计量单位,来考算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但若是这五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五年,那么,就算乘以十,似乎也并没有这五年珍贵。

程曦在上海度过了很美好的五年,其中四年,一年回忆。大学的美好自不必说,但她更难以忘怀的,却是在横店那个小湖畔,那一个午后的时光。她累了,无论是婉姐姐的天降横祸,还是古月的突然重伤都让她喘不过气了。说实话,她对古月所说的什么不让古月想起这黑暗的时光何尝不是在对自己说。走了的人就走了,痛苦的,还是活着的人罢了……

前几天,她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是她的母亲打来的。自从来到上海上大学,她每年也只能在放暑假、寒假的时候回家看看。特别是到了大三之后,又是为了能不向家里要钱,她一直都在外边兼职,可能一年只能在过年的时候回家。毕业的时候,她的母亲曾经叫她回北京去,说是在北京也能找到一份好工作。但是程曦当时却有些执拗地说:“我要留在上海!”可是,时间才刚刚过去半年,刚毕业时的豪情壮志已经在这几天被消耗殆尽。那不是如同慢性死亡般的缓缓流逝,而是如同打入深渊般地一黑到底。这个时候,程曦母亲打来的电话,仿佛也是命中注定。

程曦的母亲说:“你爸爸托戏校的校长帮忙,找到了一位在影视公司工作的朋友。校长跟她说了你的情况,她刚刚道一个公司,正急于签约一些艺人来帮忙演戏。多好的机会啊,你赶快回来吧!”

程曦听到母亲的话之后沉默了许久,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声“好...”

她没有告诉母亲,如果她留在上海,就算是没有郑婉的帮忙,她也可以签约公司,并且这个公司还是在古装剧上首屈一指的唐人影视公司。

她没有告诉母亲,在那个公司里,有她新认识的好朋友,有欣赏她的导演,有热心憨厚的摄影大哥,最重要的,那里有他。她所尊敬的,欣赏的,留有一丝情愫的他。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对于一个心已经遭受过重重打击过的她,这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毫无意义。也许,换个环境,对她来说,是对的。

临走之前,程曦漫步到黄浦江畔,望着天上那即将落下的红日,轻轻地招了招手。

“你下定决心了吗?”原来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是文欣。

程曦淡淡地“嗯”了一声,她的手还没有放下来,依旧是抓向天空,仿佛是要把那一轮红日留住。

文欣皱了皱眉,转头问道:“你知道的,就算郑婉姐姐不在,你同样可以签约唐人的,这么好的机会,你确定要放弃?”

程曦耸了耸肩,说:“就算签了,又能怎么,难道婉姐姐还能回来?”

文欣急了,有些激动地说:“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知道郑婉姐姐走了,你比谁都伤心,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我们做什么她都回不来了。你能做的,就是好好地活下去,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郑婉姐姐!”

程曦似乎是愣了一下,她的半边脸被落日的余晖照耀着,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她转身将自己的脸全部面向了那轮红日,之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说:

“我何尝又不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没用,可是,这放下哪里是说说那么简单。我脑子笨,只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离过去远远的,不触景生情,或许是最好的疗伤方式”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咧嘴笑了笑,可在文欣看来,那笑容却是充满了苦涩。

“那你..还会回来吗?”文欣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没用了,程曦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了,只好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程曦沉默了一会儿,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她嘴里传了出来:“或许吧......”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回来了。

她又抬头望向远处的天边,呢喃着“太阳就要落山了,月亮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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