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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顾陈旧事(一)

夜里,顾念之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别人都说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

嗯,这个色顾念之是起定了,第一眼见到就想嫁给他。

那年,她十六岁,初中刚毕业,去到住在上海的姑姑家过暑假。

有天,她跟一群同龄的孩子在街巷玩游击战,为了躲避“日本鬼子”的“追杀”阴差阳错躲进了附近的一所教堂里。

当天正好是礼拜天,人们在教堂里唱圣歌。

清扬的歌声吸引了顾念之。后来她问起,才知道这首歌叫《云上太阳》:无论是住在美丽的高山或是躺卧在阴暗的山谷......

寻着歌声顺着楼道上到三楼礼堂,看到眼前的场景,她有点欣喜也有点紧张。大堂里坐满了人,有老人、青年人还有小孩,偶尔有不安分的小孩子动来动去被妈妈轻轻斥责,但大部分人都很认真的坐着、听着。

台上是一群穿着统一白色体恤服装的小孩子在唱歌,正唱的是刚刚在楼下听到的歌。

以前只在历史书上以及老师的口中了解过关于基督教的知识,知道基督徒有个上帝叫耶稣,粗略的了解过基督教的由来,但从没有这么真实的接触过关于基督徒的世界。现在好像知道了一点:原来教堂里的人会唱这么好听的歌。

“小姑娘刚来吧?主内平安。前面还有位置,去坐下吧。”

主内平安?顾念之虽然听不懂,但第六感觉得应该是好话吧,很客气地跟好心告诉她的大伯道了谢,顺着过道往前走去,在前面第三排找了个空位坐了下去。

小孩子唱完歌笑着谢了幕有秩序的下台去了。

接着便是一个穿着纯黑色T恤的男孩子徐徐走上台,看样子才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很好看:丹凤眼、高鼻梁、小嘴巴、皮肤白皙、握着话筒的手尽显纤细修长的手指、身高也很高......

为什么他可以把黑衣服穿出天使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顾念之看呆了,脑袋中浮现了韩星李准基的画面,天哪,这简直就是李准基的中国版啊!

这年轻人,太让人喜欢了呀!尤其是他握着话筒讲话的样子,仿佛是在吟诵一首情诗。

前面他讲了一大段都被顾念之忽略了。

真的是,人长得好看谁还在意他声音呢。

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在阴柔跟阳刚之间很平衡的一个点,让人听起来不至于觉得娘也不过于粗犷。

总之就是很好听。

“在我的演讲结束之前,我还想跟大家一起分享我领受的圣灵的感动。真的,很感恩今天能来到这里,做为一个大学生代表讲话。本来上个星期李老师通知我的时候,我说我可能不能来,因为这个暑假我参加了学校里的实践队,需要在那边整整待上两个星期,时间上是有冲突的。

在我拒绝李老师之后,我也后悔过。自从上了大学我就很少有机会来教堂,被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拖着,我感觉自己离上帝越来越远,每当我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就会祷告,我相信上帝他会聆听,会赐给我信心。

我的上帝他真的从来都没有抛弃我,凡事他都看在眼里,他也早已为我们预备好了一切。因为就在我推掉李老师的邀请的第二天下午,实践队的队长就发短信说我们的实践活动因特殊原因提早两天结束,所以我今天才能站在这里。

我想,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过感动,大大小小经历过很多,那么从上帝而来的感动,是更加珍贵的,有没有人愿意分享一下自己从上帝而来的感动?”

“我!我想分享。”

“让我们掌声鼓励一下第三排那个扎两个辫子的可爱女生,她很勇敢。相信她的感动会给我们带来感动。”

掌声随着少年的话落噼噼啪啪的响起来。

在众多不明来意的眼神的注视下,顾念之一脸骄傲的站起来,双眼紧紧得盯着台上一见钟情的男孩子,嘴角有未知的笑意。

接过前排传来的话筒,顾念之清咳了一声,随即字正腔圆的说:“上帝今天给了我一个感动,那就是嫁给你!”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是三天后,在上海黄浦区南京路的永安百货里。

那时候顾念之就感悟到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其实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跟你打招呼,你奶奶的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

排队付钱的队伍有点长,人们有点急躁,为了打发时间或者相互聊天或者东张西望再或者低头玩着手机。

顾念之是第二者。

东张西望有个好处就是可以观察周围的人:他们的动作、他们的表情、他们的谈话......尽收眼底。

有对情侣正在讨论回家烧什么菜,女生好几次为了反驳男生气得直嘟嘴,男生则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咯咯咯地笑。

还有个老奶奶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花布钱包,仔细的数着里面的钱,左手拿着小孩子的玩具模型汽车,应该是买给孙子的吧,现在的老人家大多数都是对自己很节俭很小气,对自己的孩子或者孙子则十分大气,好像自己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都应该花在他们身上,多一分都不舍得留给自己。

正当她得意洋洋的“欣赏”时,被右手边的队伍里有个穿蓝色竖条纹衬衫的男孩子吸引了,对方戴了一个黑框眼镜,却没遮住紧锁的眉头,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大拇指在上面不停的滑动,本来就微薄的唇瓣此刻紧抿着,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姐,到你了。”有只手在眼前一晃,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是表妹琳琳,因为只差一岁,所以从小就关系特别好,无话不说。顾念之缓过神来,急忙小碎步上前,同时又不好意思的跟身后的大妈道着歉,身后的人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收银员熟练的将东西刷好码装进袋子里,“86.2”

顾念之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崭新的一百给对方找,然后提起袋子接过找回的钱,攥在手心里。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琳琳,帮姐姐把钱放进包里。”

表妹琳琳帮顾念之拉书包拉链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竖条纹衬衫的男孩子提着一小袋东西从她们身边经过,当预感有人接近的时候,顾念之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来人,碰巧看到了正脸。

顾念之在脑中过了一遍这张脸,几天前的回忆顺势翻涌而出,她猛眨了几下眼睛,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不是昨晚上做梦刚梦到的“李准基”吗?!

天哪,刚刚那个人就是他,看侧脸居然没认出来!

不行,要拦住他!

“那个,你先回去吧,姐姐突然想到有件事还没做。”说完,把袋子塞进琳琳的手里,拔腿就跑。

“哎。”琳琳一脸慌乱的站着不知所措。

顾念之一口气跑到马路边上,左右快速看了一下,还好,还没走远。来不及大喘气又飞奔了上去,伸出手正好抓住对方的衣角,“等一下!”

“嗯?”

对方不急不慢的偏过身,没有丝毫被吓到的感觉,随意看了眼弯腰大喘气娇小的女生,轻轻皱了皱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就是找你!”

对方一抬头,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柔嫩的樱唇紧紧抿着,孩子气中透着些许坚韧。

“呃,你是谁?”陈泽想笑又忍住了。

估计真的只是认错人了吧。

“你,你不记得我了?”他奶奶的这什么烂记性,前几天还说要嫁给你今天就忘记我了?!“我是我啊,你是谁?”

突然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还是先套出他名字吧,免得又说她认错人。

“陈泽,湖泽的泽。”

“啊?湖泽哪个泽?”

“沼泽的泽。”

“你好,我是顾念之,说要嫁给你的人。”

“原来你就是那天在教堂的那个女生。”

“对啊,那个人是我,你想起来了吗?”顾念之激动地又多扯了他衣角几下,“你那天还没给我答复你就下台了,我去后台找你的时候她们说你已经走了。”

“小妹妹,你还小,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首先我今年十六岁了,其次我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随着自己的心走,我的心要我嫁给你,我怎么控制得了。”顾念之一板一眼的说着。

“可是,我二十岁了呀,我们之间有条很深的沟。”

“没关系,我腿长,跨的过去。”顾念之拍拍胸脯。

陈泽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小姑娘要不要这么可爱,瞧这身高也才一米六左右,还好意思说自己腿长,无奈地摇摇头:“我现在是要回家去,你这样抓着我,我怎么走?”

“回家干嘛?”顾念之深怕眼前的人又像上次一样啾的一下就没了,又抓紧了几分。

“天黑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那,那你留下联系方式,我得联系你。”

陈泽惊讶地挑了一下眉,“我手机没带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书包里有纸跟笔,你写下来给我。”说着,急忙卸下自己的书包,掏出一本绿色的笔记本跟一支黑色水笔。

见躲不过了,陈泽只好答应她的要求,翻开第一页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

“你可别骗我写个假的上去啊,要不然我跟你没完。”顾念之嘟着嘴警告着。

“没骗你,写错了你找我就是。”

那晚,顾念之抱着绿色的笔记本激动了半夜,带着澎湃的心情给那串号码的主人发了条短信:我是顾念之。

然后心满意足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睁开眼睛就是拿过床头的手机来看,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来看,虽然只有短短的我知道三个字,又让她开心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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