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美人该不是说笑吧？自己寝宫内多了个大活人，怎会不清楚她的底细？”慕大小姐瞪圆了眼睛，语气有些夸张。
“康王妃，你不信我？”朱皎月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指甲几乎嵌入慕大小姐手背，“妾身何等身份？怎会自寻烦恼跟万贵妃作对呢？妾身初时只当她是可怜无助的宫女，才破例收留了她，早知道……”
言辞里，朱皎月对万贵妃充满了惧意。
她不是佯装出来的害怕，她是真的胆怯，又怕又悔，连带整个手掌心都全是凉意。
慕大小姐心道：朱皎月的话或许有七成是真的，她当真不知道容兰的身份，否则让自己陷入囫囵之地。
但慕大小姐却不信朱皎月是因为恻隐之心而收留容兰。
生活在后宫中的女人，纵然没有害人之心，也有防人之心，无缘无故绝不会放任自己卷入是非的旋涡中。朱皎月入宫十年，早已是有阅历的人，慕大小姐更见识过她滑不溜手的本领。
故而朱皎月的话有三分是假的，她应该是迫于一个很特殊的原因才收留了来历不明的容兰。
“我自然信得过朱美人的话，这件事是一个误会。”慕大小姐唇瓣弯弯，笑得纯真又好看。
“当真？你当真信我？”朱美人很诧异，又兀自不敢信的反复发问。
那种惊惶之色仍留在她的眼底，她整个人都被怯意包裹着。
慕大小姐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朱美人放心！宫中乃是非之地，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害死一条人命，我不会做如此鲁莽的事。”
言下之意，慕大小姐承诺会守口如瓶。
“多谢康王妃！妾身今儿真是失礼，让康王妃见笑了。”朱皎月面色稍有缓和，她松开手，身子退后半步，与慕大小姐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实在是宫中险恶，流言蜚语就足以杀人于无形。妾身真担心自己一念之仁，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是啊，宫中行事一切谨言慎行。”慕大小姐附和。
“康王妃真是通透。”朱皎月赞道。
这一番话说下来，朱皎月的不安渐渐隐去。
慕大小姐很肯定朱皎月隐瞒了一部分事实的真相，这部分真相才是真正让她忌惮与害怕的原因。不过倒也不虚此行，慕大小姐更加肯定朱皎月不会是背后最大的黑手，否则她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如此沉不住气，也断然不是能成大事之人。
“这茶点真是不错。”慕大小姐重新落座。
“康王妃喜欢吃就带些回去，这些茶点是咱们月琴殿丫鬟们的手艺，见不得大场面。”朱皎月慢慢开始恢复往日的从容，客套话说得很利索。
“又吃又拎的，不是惹人笑话？”慕大小姐自顾先笑开了。
“康王妃真是会说笑。”朱皎月也跟着笑，但是笑得牵强，带着几许讨好的谄媚。
慕大小姐装着没看见，拣了几样茶点神态怡然的慢慢品尝，而后耽误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她才起身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