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儿渐深,花果村的村名忙碌了一天农活,大多已经睡去。一个极速的身影射进村子,在极速之时却没发出丁点声音,来者必然是一个高手。
男子并非一个人来的,怀里还有一个未满月的婴儿。
男子将婴儿丢弃在一户农家门外,然后迅速的消失在夜色里。整个过程,男子神色冷漠,没有决绝,没有感触,好似做一件平常的事情。
“哇啊~~哇~~”
夜晚的风带着寒意,不要说婴儿,就是成年人现在风中也会发抖。
石岚山是花果村村长,此时其他村民都已睡下,他却还在处理村里的事务。夜深时,隐约间听到婴儿的哭声,石岚山便起身出门查看。
“老头子这是怎么回事?”
何琳见自家男人一出一进便抱回一个婴儿,心中好奇。
石岚山没有急着回答,思虑了一番,坦言道:“是外面的弃婴”。
何琳惊恐的问道:“怎么可能?”
作为村长,石岚山对村里的人再清楚不过,是不是村里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村里的人我不可能不认识”
听到石岚山回答,何琳立马慌了起来,披着外套在屋内来回走,口里不断念叨着,“这该怎么办?”
“别转了,赶紧睡吧,别吵到孩子们睡觉,明天还要干活。把这孩子放到中间,别把孩子再冷着了”,石岚山已经有了打算,显得十分镇定。
何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丈夫的话她又不敢违背。
为了让何琳安心,石岚山去掉婴儿的襁褓,露出身上鲜红的麟甲,胸前包裹至后背。
若是常人见这些,怕是早将孩子扔了,但是这里是花果村,一村子都不是人族,要么是妖族,要么就是半人半妖。早已是见怪不怪。
何琳见到孩子的异样,着实安心了几分。
花果村地处偏僻,为的就是躲避人族,远离纷争。现在突然出现一个来路不明的婴儿,还是悄无声息出现在村子里的,这多少有些让人不安。
石岚山提起满是毛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孩子的脸庞,“没事的睡了吧,要有事早就出了,别把孩子们吵醒了”。
二日,石岚山装作上山采药,将婴儿放在药篓中,上了山。石岚山下山后,说这孩子是在山上捡来的弃婴。村民们见婴儿是半人半妖,立马就接纳了他,且因为被遗弃,村民们对孩子多了份同情,纷纷要照顾这孩子。
也许是为了不让孩子找回家,被遗弃时,孩子除了裹身的棉被,再无其它,甚至连姓名都无从知晓。
孩子的名字是村民起的,至于谁起的?自然是声音大的那个起的,左琰。
日子一天天长了,花果村村民并不富裕,家里本来刚好温饱,可突然多了一个左琰,左琰胃口还特别大,一家人时常不能吃饱,村民也都不抢着养左琰了。
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左琰慢慢长大,五六岁了,他懂得到村民家少吃点,多干活,十分招人喜欢。
八九岁时左琰有了自己房里,自己的家,同时他也开始学习打猎。出色的天赋让左琰有了自立根生的能力,他总是用很多猎物去换取少量的粮食,这样的行为让他成了村里的香饽饽。
“村长,左琰可是外来人,不能参加成人礼”,说话之人鼠头鼠尾,却有着人手人脚,说话时大号鼠齿张合,令人恶寒。
被称为村长的老者叫石岚山,也非纯粹的人族,虽有白发人面,但四肢异于常人,粗大且毛发浓密。
村长道:“怎么就不能?按我们村的规矩,出生在我们花果村,那就是我们花果村的人。虽然左琰他不在我们村出生,但是被我捡回来的时候还没断奶,也算在我们花果村出生,是花果村的人”。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父母是谁,不知道底细啊”,男子这样说道。
“好了,毛单你不必再说了”,石岚山强硬的说道,堂堂一村之长,拿出村长该有的姿态,这点小事他还是做的了主的。
一个面相英俊却生得白尾的男子,对毛单讥讽道:“不就是个孩子参加成人礼吗?老毛你至于这样紧张吗?”
“你个老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见左琰打猎不错,想让你家的小狐狸嫁给他,你以为人家真愿意做你家姑爷。作为村子的长老,你这是徇私”,毛单一语道出了胡郝心中所想。
胡郝也不掩饰,但却避重就轻的说道:“怎么不愿意,左琰与我家月儿两情相悦,只要这成人礼一过,左琰自要到我胡家提亲”。
毛单面对这样的厚脸皮,也是无奈了,愤愤骂道:“老不羞!”
“好啦,别吵了,都是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一个成人礼,吵成这样,何必呢”,这时候一个背着龟壳的男子出来劝说道。
石岚山见几人依旧还在争论,便呵斥道:“有完没完!”
听到石岚山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村长,成人礼准备好了,等吉时一都就可以开始”。
听到之后,石岚山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面容严肃。就连刚刚还生气的毛单收起脾气,也一脸严肃的跟在村长后面,一起走向村子中央的广场。
成人礼在花果村很重要,它不仅标志着年少迈向成熟,更关系到农田的分配。毛单之所以不愿意左琰参加成人礼,也是因为如此。他儿子也参加了这次成人礼,但是他没有左琰善猎,为了能让孙子少一个劲敌,他才如此。
“左琰哥哥,你裤子破了个洞,等成人礼完了,我帮你缝上吧”。
这道声音娇魅酥软,只闻其声,便可窥其美貌。说话的人正是胡郝之女,胡月萌,她的狐妖血脉比胡郝更稀薄,与人类不同的只有一条尾巴,但妖魅的模样却一点不差,才十三之龄就已成祸水。
左琰看了歪歪扭扭的裤子,腿肚处果然有一个洞。左琰腆着脸,对胡月说道:“谢谢小月,不过不用你帮,我晚上我自己回去缝下就是”。
左琰害羞,不愿说自己只有一条裤子。这还是他昨夜拆了旧裤子赶制出来的,所有这身衣服才别别扭扭不合身。
“左琰,你裤子怎么破了个洞,快去换了,这可是成人礼,着装要庄重”,毛基啸挤兑左琰,拍了拍自己的新衣服说道。
毛基啸虎头人身,威风凛凛,可是他还有一条风格迥异的鼠尾,整个看起来有些诙谐,他不是别人正是毛单之子。
毛基啸话音刚落,就听到村长吼道:“孩子们过来吧”。
听到村长的呼喊,十几个少年立即跑向广场。左琰却站在原地不动,胡月见之便说道:“别听毛基啸胡说,衣服不会影响成人礼的”。
左琰面前的小孩挥舞着木棒,古灵精怪的说道:“去吧,左琰哥哥,我齐天大圣会保佑你的”。
左琰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胡月萌的小手拉走了,直奔村中央的广场。
看着奔跑的胡月萌,逆着光,左琰有些恍惚,恍惚看间到了世界。
两人牵手,一个美若天仙,一个明眸皓齿。惹来不少同龄人的羡慕,不少爱慕胡月萌的男孩都对左琰投出嫉妒的神色。毛基啸的反应却大多了,紧握着拳头,双目含怒的盯着左琰,恨不得立马撕了左琰。
“诸子上前,敬天地,敬神猴,敬父母!”
大人递给孩子们一人一个酒杯,第一杯,感谢天地慷慨恩赐,第二杯,感谢神猴庇护,第三杯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神猴及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花果村祭拜的图腾,只是无数年过去了,大人们已经不相信大圣的存在,在大人心里,齐天大圣是遥遥的神明,倒是村里每个孩子崇拜着大圣。
少年们学着大人的样子,一副小大人模样。
到了这第三杯,左琰有些犯难,因为他没有父母。
突然,左琰转身,凝望所有村民,少年的脸庞真诚无比,“小子左琰,自幼被遗弃,受花果村每位村民照护,所以这一杯酒小子敬花果村每一位村民”。
“这左琰真是好孩子,前几日给我送过野兔,我家那小子要是能有左琰一半就好了”,说话的大妈似乎感触颇多,说着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她身旁的小孩羞愧得一直低着头。
“臭小子,多学学你左琰哥哥,别一天尽想着齐天大圣大闹天宫!”
这里的孩子都是听着齐天大圣长大的,性格不免活泼了点,顽皮了点。
其实左琰学会打猎后,总会把鲜嫩的猎物分给村民,就连毛基啸家也不例外,只是在毛基啸这类人眼里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甚至这都不能让他们满意。但是更多的人诚意待人,由心的赞赏。
“琰哥哥”,胡月萌看着左琰,片刻失神,眼眸泛起异样的神采。
左琰听到了胡月萌的柔情蜜意,脸颊一红,露出羞涩的笑容。
毛基啸一脸不屑的评价道:“虚伪”。
石岚山见左琰顺利敬酒,欣慰一笑,说道:“现在所有人移步勇气涯”。
石岚山口中的勇气涯并不是真正的勇气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人知道真正的勇气涯在哪里,但是为了成人礼能顺利完成,村里用石头堆砌了一个三丈高的石台,用此代替勇气涯。
来到勇气涯上,少年少女们排成排。看着朝气蓬勃的孩子们,石岚山大声说:“要想做大人就要有勇气,有勇气面对一切困难,现在跳下这勇气涯,证明你们的勇气!”
三丈可不矮,第一个少年站在涯边双腿颤抖。
少年的朋友为他加油道:“小鹿,加油,你能行的,跳吧”。
石岚山并没阻拦其他人为少年加油,反而欣慰。这不光考验跳涯者的勇气,在生活中遇到一个人解决不了的困难,大家应该互帮互助,这也是勇气涯另一个考验。
“啊~”
听到朋友的鼓励,少年大吼一声鼓足勇气,跳了下去。
三丈高度对于普通人或许很高,但是对花果村的村民来说并不算什么,而且在勇气涯下,还铺上了一层松软的沙子和稻草,减少受伤的可能。
轮到左琰时,没有犹豫,一跃而下,落地时几个翻滚。别人做起来狼狈的事情,左琰却动作流畅,英姿飒爽。
毛基啸嘴角上扬,魁梧的体态纵身一跃。“嗙”毛基啸直立立的落地,大步走开,有意无意的看向左琰,像在炫耀着什么一样。
后面的人或犹豫,或干脆,总之都安全跳下了勇气涯。
看着所有人都安全通过勇气涯,石岚山站在勇气涯上高声说道:“孩子们,恭喜你们,通过了勇气涯的测试,证明了你们的勇气。接下来,便是证明你们实力的时候了,拿弓箭。记住,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超过时间打回来的猎物是无效的”。
听到村长的话,少年们纷纷拿着弓箭冲向村外的丛林。
跑到村口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的四散而去,这是比赛,谁也不能和谁一起,只能独立完成打猎。
毛基啸自知打猎技术不如左琰,但他力气比左琰大,一开始他就寻找大家伙,他们射不死的大家伙。
村子周围的猎物已然不多,为了打到更多猎物,左琰不断深入。野猪野兔野鸡灰狼,左琰一箭一只,箭无虚发,猎物很快就拿不下了,左琰当即返回村子。
胡月对准一只灰色的野兔,拉弓放箭,动作简单流畅,在松手的那一刻,胡月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结果可想而知,胡月萌这一箭偏太远了,反而惊动了兔子,机警的兔子立马消失在草丛之中。
胡月睁开眼,发现自己没射中兔子,反而高兴的说道:“真是太好了”。
“果然不行啊,看来我是打不到一只猎物了”,胡月垂头丧气的自语道。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叫毛基啸找到了一个大家伙,火尾狂猪。
毛基啸使出全身力气,拉满弓铉,瞄准火尾狂猪的眼睛射去。
不得不说毛基啸射术不错,如果火尾狂猪不动,这一箭真就射中眼睛了。
不幸的是火尾狂猪动了,毛基啸这一箭不仅没有伤害到它,反而将它激怒了。
火尾狂猪这个名字可不是白来的,脾气很不好,硕大的身体如小山一样,奔跑起来地动山摇,吓得毛基啸转身就跑。
“该死!谁把我的火猪给惊到了!”
说话的男子一身戎装,一副军人模样。
他身旁的士兵起身说道:“叫你用枪,你非要秀箭术,这下好了,荤菜跑了吧”。
“嘿嘿”,被训的男子尴尬的说道:“走,追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我的猎物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