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程思雨登上了回家乡的车。
上车前，小贱将我们送到车站。小贱说：“你尽管回去照顾老爷子，这里什么事有我。”
我说：“好的。”
车上，程思雨问我：“鼻子还疼不疼？”
我说：“不疼了。”
一路上我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一想到爷爷病重，心里就觉得很恐惧。
有的时候，当一个人一直在你的生活中时，你会或多或少忽略他对你的重要性，而一旦他要走了，你就会不知所措，然后无比恐惧。
下了车，我们直奔医院。
到了病房，看见爷爷插着氧气管，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眼睛里没有什么光泽。
家里的亲戚都来了，见我回来了，也没什么寒暄。我问妈妈：“爷爷怎么会这样？”
妈妈说：“早晨你爷爷锻炼的时候，下台阶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就昏迷了，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脑溢血，你爷爷本来血压就高。”
我没说话了，走到爷爷身边坐下，看着爷爷。程思雨站在我旁边。家里人见程思雨来了，也只是客套了几句，毕竟现在大家心里都悬着呢。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我对妈妈说：“你们去吃饭吧，我和程思雨在这里守着。帮我们带盒饭回来就行了。晚上我和程思雨值班守着爷爷。”
妈妈说：“你和我陪着老爷子吧，叫思雨去吃饭。”
程思雨说：“妈。哦不……阿姨，你们去吧，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
说完程思雨脸都红了。然后妈妈点了点头，和亲戚们吃饭去了。
我坐在爷爷身边，轻声喊着爷爷，爷爷一点反应都没有。程思雨站在我身边，也不说话。我们就那么坐着。
直到妈妈他们回来。我和程思雨坐在桌边吃着盒饭。程思雨将自己饭盒里的肉和鸡腿都夹给了我。我说：“你自己吃啊。”
程思雨看着我，说：“你吃。”
那顿饭我吃得很饱，但心里一点都不安。
吃完饭我和程思雨和亲戚们坐在一起，陪着昏迷中的爷爷。我问妈妈：“医生怎么说？”
妈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程思雨坐在我妈旁边，和我妈的手握在一起。我妈看着程思雨说：“辛苦你了，大老远跟着赶回来。”
程思雨说：“阿姨您别这么说，应该的。”
妈妈说：“人就是假啊！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说不行就不行了。”
程思雨说：“阿姨，爷爷一定会挺过去的。”
妈妈说：“但愿如此吧。”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我对妈妈说：“你们回去吧，今晚我和程思雨守着爷爷。”
妈妈点点头：“明天一早我们就来替你们。”
程思雨把妈妈他们送下楼，然后回到病房，坐在我身边。
我看着昏迷的爷爷，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小时候，我喜欢放风筝，爷爷给我做了很多风筝，带着我放。小学时，爷爷每天都骑着自行车接送我上学，给我买玩具。每次爸妈打我，我都哭着向爷爷告状，然后爷爷会把我爸妈训一顿。
大学时，每次回家，我都会去看望爷爷。为了陪爷爷打麻将，我学会了麻将。想着想着，我有点想哭。程思雨一直握着我的手，什么话也不说。
在某些残酷的现实面前，语言往往是苍白的。面对死亡，我们能做的只能等待，然后怀念。
到半夜时，我都快睡着了，突然听见爷爷在喊我的名字。我看向爷爷，爷爷正在看着我。我喊道：“爷爷！您醒了？”
爷爷对我笑了笑，然后爷爷看见程思雨，说道：“孙媳妇儿也回来了啊！”
程思雨握住爷爷的手，说：“爷爷，我们回来看您呢。等您病好了，我们陪您打麻将。”
爷爷笑了笑。然后爷爷对我说：“刚才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好像过的很不好。有谁欺负你了？告诉爷爷。”
听了爷爷这话，我差点没忍住哭了，而程思雨已经哭了。
我对爷爷说：“爷爷，我过的很好，程思雨每天照顾我呢。”
爷爷说：“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啊？看我能不能挺到那一天。”
我看着爷爷，爷爷的眼中仿佛多了一种色彩。我说：“很快就办事了，您一定能等到的，到时候还要给您磕头呢！”
爷爷伸手摸摸我的头，说：“爷爷时间不长了。你要好好的。爷爷最放心不下你。”
我听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爷爷说：“我睡一会儿。你们也回去睡觉吧，都别着凉了。”
“我睡一会儿。你们也回去睡觉吧，都别着凉了。”＿＿＿这是爷爷这辈子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爷爷又陷入了昏迷当中，直到第二天下午，爷爷在全家人的陪伴下，驾鹤西去。
处理完爷爷的后事，我们回到家中。这时我电话响了，一看是余梦雪。我接了。余梦雪说：“你在哪？”
我说：“在家。什么事？”
余梦雪说：“我在车站，一个人。想去找你，不知道你在哪。”
我说：“那个车站？”
余梦雪说：“你家乡的车站。我刚出站。我听小贱哥说你爷爷病重，我来看看他老人家。还有些事要跟你说清楚。”
我找了个借口出门，到了车站，我下了车，远远看见余梦雪站在车站台阶旁边最高的花坛上等我。
见到我，余梦雪第一句话就是：“爷爷怎么样了？好点了么？”
我说：“谢谢关心，他已经走了。”
余梦雪愣在原处，然后看着我，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说：“你一个人？”
余梦雪说：“是。你鼻子好了么？我看看。”
说完余梦雪伸手探我的鼻子。我转头没让她碰。
余梦雪说：“我错了。带我去你家吧，好不好？”
我说：“不可能。”
余梦雪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乱说。”
我说：“程思雨说了，她不想见你。”
余梦雪说：“可是我想见阿姨，她现在一定很痛苦。”
我说：“有程思雨在陪着她了。”
然后余梦雪看着我，带着怨恨的表情说：“我很多余，是么？！什么都是程思雨！”
我没说话。
最后余梦雪说：“要不我现在买车票回去吧。”
我说：“算了，我带你去宾馆开个房间，你休息一下再说。”
然后我带余梦雪坐车到我家对面开了房间。
进了房间，余梦雪立马拥住了我。对我说：“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叔叔会那样对你。”
我说：“没事。”
余梦雪说：“听小贱哥说，你不准备回去了，是么？”
我说：“是。”
余梦雪说：“你真的准备跟她结婚？”
我说：“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最后余梦雪说：“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什么时候和她结婚，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默然，不知说什么好。
回到家里，程思雨在和妈妈一起做饭。我感觉头脑很乱，一边是在家的程思雨，一边是在宾馆的余梦雪。
吃饭时，妈妈问程思雨：“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程思雨看了看我，说：“我听他的。”
我说：“呆几天吧。我准备把那边工作辞了，不想再离家太远。回来之后我和程思雨都找份工作干，然后……”
妈妈笑了笑：“然后怎么样？”
我看了看程思雨，程思雨脸红了。
我说：“然后结婚……”
妈妈说：“这别是你一厢情愿吧，思雨同意么？”
妈妈看着程思雨。程思雨低着头，很害羞地说：“我都听他的……”
然后妈妈说：“那最好了。我现在和你爸天天也没什么事干，你们给我早点抱个孙子，我来带他。”
程思雨的脸更红了。
我心里却一团乱麻，心想怎样把余梦雪弄回去。
这时我手机响了，一看，是小贱。我走到阳台接了电话，电话里小贱的声音感觉很虚弱。小贱说：“兄弟，跟你说个事。我昨晚被人暗算了。”
我愣了一下：“有没有受伤？”
小贱说：“受伤了，不是很重。”
我问：“哪里受伤？说清楚。”
小贱说：“没什么，你别问了。这段时间你先别回来，最好以后都别回来了。还是那句话，这里一切有我。”
我说：“你少他妈废话！到底哪里受伤了？！”
小贱说：“真的没什么，也就是被开瓢了而已。”
我对小贱说：“我下午回去。”
说完我挂了电话。
回到餐桌，我对妈妈说：“我下午回去一趟，把一些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就回来不走了。”
程思雨听了这话，立刻看着我，但是她当着我妈妈的面没有说什么。
吃完饭回到我卧室，程思雨说：“我和你一起去。”
我说：“你留下来陪我妈妈。”
程思雨说：“那你别去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我必须去。就这样，听话。”
下午出了门，我直接去余梦雪的宾馆。进了门，看见余梦雪在哭。我走到她身旁，说：“收拾一下，跟我回去。”
余梦雪立马站起来，说：“去哪？你家吗？”
我说：“什么我家！小贱被人暗算了！我现在回去！你跟我一起！”
余梦雪说：“谁干的啊？！”
我说：“还有谁？！除了你叔叔还有谁？！”
然后余梦雪不说话了，默默的收拾好东西，和我一起去了车站。
在车上，我脸色一直铁青，余梦雪不敢和我说话。
下了车，我打电话给小贱，然后去了医院。一进病房，看见小贱头缠绷带躺在床上，左手也打着石膏。我问小贱：“现在怎么样？”
小贱见我来了，说：“你他妈怎么来了？！”
我说：“我要是不来，那还有脸说我是你兄弟么？昨晚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一下。”
小贱说：“唉！叫你别来你还来了！昨晚我和几个朋友去酒吧，散场之后出来，我站在路边打车，然后对面冲过来五个人直接对我拳打脚踢，妈的我打不过就跑啊！谁知跑不过他们，然后就这样了。”
我问：“是上次那群人么？”
小贱看了看我身边的余梦雪，笑了笑：“是。”
听了这话，我点了根烟，坐在小贱身边。一根烟抽完，我对余梦雪说：“余梦雪，麻烦你帮我办件事。”
余梦雪一听我叫她给我办事，立即说道：“什么事呀？你说！我现在就去办！”
我说：“回去告诉余泽，告诉他我回来了。”
余梦雪没敢说什么，见我这样，只好回去了。
余梦雪走之后，小贱问我：“你能不能先别这么激动？”
我看着小贱，没说话。
小贱说：“好歹你等我伤好了，我们一起去干啊！”
我说：“用不着，你安心养伤。”
小贱说：“兄弟，说实话，我不想你去。你和程思雨好不容易有今天，你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可真是两条人命啊！”
我说：“哪有那么严重，你怎么伤的，我叫伤你的那五个人偿回来。”
我喊了三十多个朋友，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动用了我在这座城市五年以来建立的所有关系。掘地三尺，在一家网吧、一家宾馆、一家洗浴中心里，将暗算小贱的那五个人找了出来。
我们将那五个人带到小贱的病房里，叫他们跪在小贱的床前。我给小贱点了根烟，然后自己也点了根烟。我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五个人，他们年龄都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我说：“我兄弟的头，是谁弄的？”
五个人里，有四个人看着同一个人。
然后我起身将他拖出来，拽着他的头发往床前铁柜子的拐角处撞了过去，顿时那个人的头血流如注。我放下那个人，那个人已经起不来了，不住地哀嚎。
然后我又问：“我兄弟的左胳膊，是谁弄的？”
我刚说完，最边上跪着的一个家伙就朝我哀求道：“大哥我错了！求你别打我！”
我上前给了他一巴掌：“错了？！”
我将他拽出来，叫一个兄弟用脚将他的手踩在床边固定住，然后我用脚跺那个人的关节，几下之后，那个人胳膊和小贱一样，不，比小贱还狠。
我整理了下衣服，对旁边的朋友们说：“剩下的三个人，拖出去打。”
朋友们将那三个人带到病房的厕所里一顿打。
最后我跟朋友们说：“把这五个人带着，扔到我原来公司的门口。”
朋友们带着那五个人出去了，小贱问我：“你这样是不是把事闹大了？”
我说：“怎样？我这辈子就两样东西最重要，一是我怀里的女人，二是我身边的兄弟。”
小贱说：“万一你斗不过余泽呢？”
我说：“我没打算跟他斗。这次你的事是他逼我们，现在这事已经结束了。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第二天，我来到余泽的办公室。余泽见我来了，笑着看着我。我坐在他对面，对他说：“想我了么？”
余泽看着我说：“你很硬气啊。”
这时余梦雪冲了进来，跑到我身边：“你来干什么？”
我没理她。余泽见余梦雪来了，对余梦雪说：“小雪，回办公室去，我和他聊聊。”
余梦雪说：“你昨晚答应我的，不许反悔！”
余泽笑着看着余梦雪：“不会的。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然后余梦雪将信将疑地走了。
余泽看着我：“你是条汉子，也挺有手段。”
我说：“有事说事。”
余泽说：“年轻人，你还是太嫩了。你以为我要怎么样？”
我说：“我不知道。不过不管你怎么样，我陪你。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余泽哈哈大笑，然后自嘲般的摇摇头：“你现在是不是在笑我？笑我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欺负你这样的后辈。”
我说：“你那算不上什么欺负，只是让我很无奈而已。”
余泽说：“我很看好你，真的。我儿子要是能像你这样，我早就提前退休了。”
我说：“我兄弟的事，你我两清了。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冲我来。”
余泽笑着说道：“以后不会有什么事了。我如果再找你麻烦，我的宝贝侄女儿估计要一辈子不认我这个叔叔了。”
听见余泽这样说，我起身准备离去。余泽喊住我，说：“知道么？有些人的成色，是要靠事情验出来的。你的成色我很欣赏。”
我说：“谢谢。”
然后离开了余泽的办公室。
走出余泽的办公室，余梦雪在门口等我。我没理她。余梦雪拉住了我，对我说：“我能和你一起去看小贱哥么？”
我说：“可以。”
于是我们一起去了医院。
进了病房，小贱问我：“怎么样了？”
我说：“没事了。”
余梦雪走到小贱身边说：“小贱哥，我对不起你。别生我气。”
小贱说：“没事，我挺好的。”
我们在病房里坐了半天。然后别的朋友来看小贱，我和余梦雪走出病房。
余梦雪问我：“现在去哪？”
我说：“回家休息。”
余梦雪说：“我陪你一起去好么？”
我说：“不好。很烦你。”
余梦雪说：“你过两天回家乡就不来了，最后陪我几天好么？然后我再也不烦你了，也烦不到你了……”
然后我叹了口气，和余梦雪一起回我家。
回到家，我给程思雨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程思雨便迫不及待地问我：“你在哪？”
我说：“在家。爸妈还好么？”
程思雨说：“恩，都挺好的，都在看电视呢。你怎么样了？”
我说：“没事了，事情解决了。”
程思雨说：“恩，你一个人在家？”
我愣了一下，说：“余梦雪和我在一起。”
程思雨半天没说话，然后她说：“那你对她别那么凶，不管怎么说……她人不坏。”
我说：“知道了，我后天回去。”
挂了电话，我叫余梦雪去浴室洗个澡，我坐在沙发上抽烟。余梦雪洗完之后我去洗。最后我们靠在床上。余梦雪说：“谢谢你今晚能让我来你家。我以为你现在很厌倦我。”
我说：“谈不上厌倦。”
余梦雪说：“你刚才打电话说你后天回去？”
我说：“是。”
余梦雪说：“回去之后真的再也不来了么？”
我说：“应该不会再来了。”
余梦雪沉默了，最后说：“你终究还是要走。”
我没说话，只是抽烟，这个夜晚很安静，也很伤感。
真到要走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余梦雪终究也是我牵挂的人。
余梦雪问我：“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说：“不说了。”
余梦雪说：“那我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你说，我说给你听，好么？”
我点点头。
余梦雪说：“说真的，我从没后悔认识你，也从未后悔爱上你。我后悔的是，我费尽心机，以为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可却使你离我越来越远。我朋友都说，你只是我生命当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你来了，陪我走过一段路，教会了我一些东西，然后你就走了。”
我看着余梦雪，她低低地看着自己的手。
余梦雪说：“我知道思雨姐姐是个好女孩，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争不过她。我和她一样在乎你，而且她不在你身边时，我们一起度过了将近两年。就算是条狗，两年的时间里也会有感情吧？最后她回来了，你就离开我了。哪怕我说将我的第一次给你，你都不要，当然，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因为你决心不和我在一起，你要了我，最后受伤的还是我。可是我已经为你受了很多伤，和心灵上的伤害相比，身体上的伤害真的不算什么。”
余梦雪叹了口气，说道：“我叔叔总说：‘我要的只是结果，不是过程。’我曾经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注定得不到结果，那么那仅有的过程，也是一种幸福。和你在一起，我们做过很多事。最难忘的是那晚我在情人湾给你放烟火。那是最幸福的一晚，也是最伤痛的一晚。我那么坚定的相信，那晚我们会真正在一起，所以我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你，可是在我们就要融为一体的时候，思雨姐姐开门进来了。你知道么？当我看见她吃力地拎着大大的行李箱，却小心翼翼地不让手里为你准备的生日蛋糕被碰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输了。当时我很害怕，因为我知道也许我就是赢不了她。最后我们在咖啡厅，我说了那么重的话，也只是为了掩饰我的懦弱，最终我却像个小丑一样，独自被你遗弃在那个咖啡厅。”
余梦雪自嘲般的摇摇头，继续说道：“现在就是最后一晚了，刚才我洗澡的时候就在哭，可是我现在不哭了，因为我不想你厌倦我。有时睡觉时，我梦见自己结婚了，却发现牵着我的手的那个人不是你，于是我四处找你，然后梦醒了，想起你和程思雨在一起。我知道我有很多不好，但是我会为你改变，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都有没用了，但是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说了。你以后会是别人的丈夫……”
说到这里，余梦雪还是忍不住的哭泣了起来。我搂着她的肩膀，没说话。
那晚我们就一直在那坐着，一起看着窗外的霓虹闪烁，又渐渐黯淡。
余梦雪一直贴在我胸口，听着我的心跳。最后余梦雪问我：“亲爱的，我们之间，究竟是谁错了？”
我说：“没有谁错谁对，只能说是相逢恨晚吧。如果没有程思雨，我会和你在一起。因为男人一辈子能遇见一个可以心甘情愿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人很难，遇见了就要好好珍惜。但是，男人一辈子能遇见一个自己可以心甘情愿为她付出的女人更难，遇见了更要抛开一切好好珍惜。我说的话你懂么？”
余梦雪说：“我懂。只是不想你走。你……能在我身上留下你的印迹么？”
我说：“印迹？”
余梦雪说：“是。今晚请你只属于我，好么？就今晚。我只要今晚。”
我看着余梦雪，叹了口气：“不后悔么？”
余梦雪摇摇头：“如果不这样，我才会后悔。”
第二天醒来，余梦雪已经不在身边了，余梦雪在床头柜上留下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亲爱的，我必须先走了。我不想你离开我，只能让自己离开你。我爱你。”
细雨无声落，他乡静夜多。生如逆旅不堪惑，悲复与谁说？相拥情已拙，几番是余奢。悲欢一瞬成过客，天明已是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