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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最深处

走出光圈,脚下是一片片略显泥泞的泥地。身旁,是一颗颗巨大而茂密的树木。甚至还可以见到一些五颜六色的毒物,从一些草丛、灌木中穿行而过。荆棘、藤蔓似乎也钟爱此地,密密麻麻地长成一片。

Z向四周看了看,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森林的深处走去。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瞳孔,白色的大褂。一身白色的Z,在这绿色的昏暗世界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慢慢走着,不慌不忙,双手插在大褂的兜里,面无表情。

他只是普通地走着。遇到阻碍的荆棘灌木,他就用手将它们拉扯到一边,然后一点点地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不时有些蚊虫、蟒蛇等相中了他,试图将他当做食物。可每当那些蝇虫、毒物靠近Z的时候,就会浑身一颤,然后快速地退开。

Z就这样,一点点地走着。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Z才走到这片森林较深的地域。眼前所见的景物已是越发的令人惊异而胆寒——粗大而森然的树木,枝干、根须蜿蜒扭曲;五彩缤纷的毒物,吞吐着鲜艳的汁液与雾气;沼泽、河流中硕大狰狞的食人鱼张着血盆大口,瞬息就将一只不慎靠近湖面的怪鸟撕成了碎片...这就是五大人类禁区之一的赛纳森林。如果Z是个普通人,恐怕早已葬身此地。不过Z自然是不会是普通人,那些毒物、食人鱼,未靠近Z时倒是无恙,可一靠近Z,就会浑身发颤,如同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转身疯狂地逃逸。

一道黑影从Z的前方闪过。Z看了看它,却没有在意,依旧自顾自地走着。黑影微微顿了顿,朝着森林深处奔去。

几分钟后,五道黑影从森林中窜出,将Z围了起来。黑影显现,均是不同的生物形象——有豹,有虎,有狮,有猿,有蛇,有鹰。它们的颜色均是一片漆黑,连眼睛也是一片黑色,若不是微微泛着光芒,都难以分辨出来。五只黑色生物似乎有些神智,黑色的眼中带着浓浓的警惕与一抹疑惑。

Z被五兽包围着,依旧是面无表情,默默地站着。

片刻后,那豹子模样的黑色生物开口说道:“人类,你是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Z看着那黑豹,冷冷地说道:“我来找一个人。”

“这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类。”黑色的虎形生物开口说道。

Z看了看那黑虎,说道:“可他曾是。”

此话一出,五头黑兽猛然一颤,他们彼此看了看,似乎做着某种交流,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片刻后,黑色的狮型生物说道:“随我们来。”说罢,五头黑兽便朝着森林更深处前去。Z也不迟疑,迈步跟上了它们。

随着越发地深入,这片森林的颜色也越来越昏暗,逐渐从绿色转化为了墨绿色,更是慢慢地,向着黑色转化。五头黑兽在前方默默地走着,而周遭的荆棘、灌木等阻碍之物,在遇到它们时,竟然主动地避让开来。而Z对此也不惊讶,似乎早已料到,默默地跟着五头黑兽。

几分钟后,五兽一人已经来到了森林极深处。周遭的环境已是变得一片昏暗,树木的躯干、枝叶等均是诡异地变得漆黑无光。整个森林深处,赫然是一片黑暗的世界。

在穿过一片黑色的荆棘丛后,五兽一人终是来到了这森林的最深处。这是一片黑色的草地,无论泥土还是草木,都是一片黑色,甚至连这片草地上空,都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黑色雾气。在草地中央,有一片小小的湖泊。湖泊的水也是黑色的,如同墨水一般混黑。湖泊的中央,笼罩着极其浓郁的黑色雾气。雾气中,不断散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可怕威压。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在那雾气中,似乎存在着什么东西。

五头黑色的兽形生物在来到这以后,就分别前往了湖泊的五个方向,恭敬地低下了头颅。而Z,则默默地站在湖边,注视着那湖泊的中央,那隐藏在浓郁黑雾之后的存在。

“你...是...谁.........为..什..么.......熟...悉...”一道沙哑、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那黑雾中传出,仿佛那声音的主人正经历着剧烈的挣扎与痛苦。

Z注视着那黑雾中的存在,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悲伤。他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红,眼白也出现了几缕血丝,与他苍白的瞳孔相对,显得分外的明显。许久之后,Z才缓缓开口:“你已经...扭曲到这种程度了吗?”

黑色雾气中的存在听到Z的话语,猛地一颤,周身的黑雾更是一阵紊乱不稳,竟似要溃散开。不过,那黑雾终究是稳住了,再次回归了稳定。沙哑而间断地声音再次从黑雾中传来:“....阿...白........又...见...面...”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Z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黑雾中的存在微微一颤,沙哑地说道:“...这...些...年.........委...屈...你...了...”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似乎没说出一个字都要花费巨大的努力。

“委屈我么...”Z摇了摇头,“或许吧。”

“...他...们.........还...好...吗...”

Z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那一战后,巴隆、斯坦因因为你的失踪,带了一批人离开了;朱汐的死让愚陷入内疚与悲伤无法自拔,每天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杜卡变得沉默寡言,一句话也不说;肖失败了,没有走到最强之路的尽头,不过他已经找到了继承他意志的人;弗罗多叔叔还能开启‘门’,可也老了,难以再战斗;卡琳倒是依旧活泼开朗,可我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悲伤。”

黑雾中的存在默默地听着,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声幽远地叹息,似无奈,似悲伤,似负疚...

Z看着黑雾中的存在,沉默了一会后,说道:“我找到,可以完美继承那份力量的人了。要不了多久,大家一直以来的大愿,就能够实现了。”

黑雾微微一动,沙哑地说道:“...大...愿.........你.........也...要...走...上...这...条...路...了...吗...”

“是啊...”Z抬头望了望那被黑雾遮埋的天空,“就如同曾经的你。”

“背负了这份力量,就要承受这份宿命。”Z低下头,看向了黑雾,白色的瞳孔除了冰冷,还流露出一丝清明,“我从未后悔,就如同你从未后悔一般。”

“...后...悔...么...”黑雾中的存在沉默了一会,才继续沙哑地问道,“...那...个...人.........如...何...”

“他么,”Z想了想,说道:“还很稚嫩,却也值得信任。”

“...是...么...”黑雾中的存在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仿佛心中放下了什么,“...也...好...”

Z望着黑雾,望着其中模糊扭曲的身影。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却也有一股钢铁一般的坚定。

“你我的大愿,一定会实现。哪怕付出任何代价...”Z说着,语气越发坚定,“...最后帮我一次吧,凯恩。”

黑雾中的存在沉默了一会,忽然发出了一声沙哑的笑声。随后,漫天的黑雾猛然地涌动了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涌向了那黑雾中的身影。不仅仅是黑雾,整片森林深处的黑色,似乎都拥有了生命,朝着那最中央的存在蠕动着。那原本匍匐在湖泊五个方向的黑色兽形生物,也化作了几缕黑气,灌入那最中央的身影中。随着黑色气息越来越多的涌入,那中央的存在不时发出几声痛苦地哼声,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到了后面,那哼声更是转化为了低沉地嘶吼声。一股股庞大到难以想象,混乱四溢的界限波动从那存在的身上散发出来,使那逐渐褪去黑色的湖泊泛起巨大的浪涛。黑色的树木、泥土也在慢慢褪去昏暗,回到他们本来的颜色,在那可怕的波动面前不断地颤抖。

终于,黑色褪去,森林回归了它原本的面目——绿色的树叶,棕色的泥土,透明的湖水。只是在那湖泊之上,悬浮着一个漆黑如墨,散发着可怕威压,有着人形轮廓的存在。那存在全身上下均为一片黑暗,没有五官,只有一张漆黑的脸。它悬浮在那,其周身的光线、空间隐隐扭曲,如同被黑洞所吞噬。

人形轮廓抬手,将一块黑色的三角片状物体扔向了Z。Z抓住那物体,入手光滑,手感似玉石,又似金属,其表面隐隐有黑色波纹,如同存在着生命一般在表面流转着。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那黑色人形的身体中传来:“两年。我只能维持这个形态两年的时间,并且只能出手一次。两年时间到达,或者出手一次后,我将再也无法秉持我的意识。毁掉那个东西,我就会出手。在这之前,我会继续待在这里,进行沉睡。”

“这就是,我最后所能做的了。阿白,替我照顾好卡琳...然后...”

“...大愿的实现,就交给你了。”

黑色人形存在,或者说凯恩,说完之后,坠入了湖底。很快,湖底弥漫开了一层黑色的雾气,浓郁如墨,却仅仅存在于湖底一层。

Z看着湖泊,怔怔地发着神。他的手默默摩挲着那块黑色三角,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不知为何而存在的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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