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贤墨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人,如玉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
“所以说,是辽西的人抢走了那些幼狼?”
发冷的声音让地上跪着的人忍不住颤抖,中年人将头又低了低,尽量平缓自己的情绪,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的话,的确如此。”
亓贤墨转了转桌上的翡翠摆件,没想到辽西对狼的控制竟然能达到如此地步,可是辽西人是疯了吗,现在得罪大乾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亓贤墨旁边坐着的青衣女子对着中年人使了个眼色,中年人小心地抬头看了亓贤墨一眼,赶紧磕了个头退下了。
“殿下,您不必这么担心,想来不过是巧合罢了,尹四他们绑了这么多幼狼,那些狼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的,未必完全是受那两个少年少女的指示。”青衣女子起身倒了一杯水,送到亓贤墨的手边。
“我明白。”亓贤墨接过水,并没有喝,而是转手放在了桌上。“我担心的也不是这个,只是父皇和大臣们都反对以狼入军,三皇弟又一味的讨好父皇,想让他们改变主意怕是不行了。”
“这个不怕,咱们还在暗中寻也就是了,下次我亲自带人去,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青衣女子看着亓贤墨,神情自信坚定。
亓贤墨闻言,脸上多了些笑意,“幽儿,怎么能让你去,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和师傅交代。”
幽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又哄我,只要是殿下去和父亲说,他才不会不同意呢。”
亓贤墨闻言轻笑了一声,低头沉吟片刻,道,“那这次就辛苦幽儿了。”
沐府别院。
窗外的雨淅沥沥的下着,原本已经暖起来的天气也多了些凉意。
沐子浔在屋里一边听着屋外雨水落在桂花树枝叶上的滴答声,一边抄书练着字。
白芍看着桌边的沐子浔,不由得有些出神。
沐子浔随意地穿着一件平日在家的白锦缎的常服,头发也没有挽起来,只松松的用一条丝带束着,垂在身后,就这样一个侧影,竟让人生出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白芍一直觉得小姐和小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可总也想不明白。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懂了。小姐多的是一种如水般的沉静,那是一种经过时间的洗礼,却还没有变得陈旧,依然生机勃勃,依然美好的东西。
“傻丫头,发什么呆呢?”沐子浔头也没抬地道,笔锋依然在纸张上流动,她每天要练五张大字,不写完是不会停笔的。
白芍眨了眨眼,觉得小姐心情貌似不错,赶紧回道,“奴婢就是想不明白,别家的小姐练字,要么是抄佛经,要么是抄诗词,怎么小姐竟然抄写《山水注》这样的书?”。
昨天从外面回来时,她就直觉小姐的心情不大好,往日里沐子浔练字的时候是从来不会说话的,所以这会儿是没事儿了?
沐子浔看到白芍的小心翼翼,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连白芍都察觉出她心情不好,可见她真的是有些反应过。
认真说起来,莫云景的想法实在合情合理,任谁看到那样的一幕都不会没些想法的。大概因为莫云景是她来这个世上遇到的第一个比较合她胃口的人,所以在她出手帮忙之后,他的态度才会让她有些心凉。好人真是做不得,她就应该直接抢了幼狼就走,不管别人怀疑到谁也不会疑心她就是了。
当然,也说不定她现在的沮丧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呢,帅哥总是会让人多些关注不是吗?沐子浔写下最后一个字,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就当是上次让他背黑锅的补偿好了。
“那些诗词不过也就是些写山写水的,既然如此,我直接看山看水岂不是更美吗?”沐子浔回答白芍的话。
白芍瞪了瞪眼,有些哭笑不得,话是这么说的吗?
沐子浔也懒得再理她,直接搁下了笔,决定要回去睡上一觉,这样的天气不睡觉也太可惜了点。
沐子浔一直都知道白芍很聪慧,所以才能被老夫人看中,让她到沐子浔身边服侍。
自从沐子浔来到这个世界后,白芍是和沐子浔在一起最多的人。沐子浔不喜欢一直在府里呆着,常常跑出去玩,刚开始还会让白芍陪着,后来慢慢的,每次她出门后,就会和今天一样,让白芍等着,沐子浔则由其他人陪着。像是以前的临月,还有现在的紫苏和流云。
临月和紫苏、流云等人的存在,她并没有刻意的瞒着白芍,毕竟她身边也的确需要人帮她掩护。让沐子浔欣慰的是,白芍不仅从来没有透漏出一字半句,也从来不会多嘴过问她。
“小姐,王管家来了,奴婢看您正在练字就让他在小厅等着。”白芍看沐子浔要去睡觉,就赶紧回禀道。
沐子浔脚步顿了顿,回头道,“是他儿子的病情有什么变化了?”
白芍笑着道,“正是呢,王管家说,用了小姐的法子才一天就见效了。”
沐子浔也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心情更好了些,点了点头,“那就好,告诉他以后也要多吃蔬菜,来谢恩就不必了。”说着沐子浔就继续往里走。
“小姐。”白芍犹豫着再次开口叫住沐子浔。
沐子浔挑了挑眉。
白芍赶紧上前扶着沐子浔,一脸讨好的道,“小姐,刚才王管家来的时候,还问起要不要让人来为小姐准备四月的石榴花宴所需的衣物首饰,奴婢觉着,虽然老夫人也让人送了不少过来,可缙云城所流行的款式,未必和京都一样,这次又是小姐在缙云城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
白芍看着沐子浔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所以呢?”沐子浔好笑地问白芍。
白芍犹豫了一下,一狠心道,“奴婢看小姐在练字不敢打扰,就自作主张让王管家吩咐下去了,现在只怕来给姑娘量尺寸的绣娘和琳琅轩的娘子都已经在候着了。”
沐子浔看着白芍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觉得很是有趣。她也知道,在这种大家族里,像白芍这种主子身边的贴身人,总是要既有主意又要注意分寸。不能事事都让主子劳神,对于一些小事要能处理,可是若让主子觉得一个奴婢在当自己的家,就是大忌了。其中分寸的拿捏最是要紧。
白芍能做她的大丫头,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些,可白芍还是逾越本分,替她做这种主。
沐子浔在心里叹了一声,她觉得应该宠着白芍这一点。
白芍也不过是想她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费神,又担心她在石榴花宴上出什么乱子罢了。何况,这样的白芍,正是她需要的。
“被你这丫头这么闹,我哪里还能睡得着?来给我梳妆吧。”沐子浔瞪了白芍一眼,移步到梳妆台,古代就是这么麻烦,虽然她只是见管家和绣娘们,却还是要梳妆换衣。
白芍松了一口气,连忙欢快的去给沐子浔梳妆。
“小姐,奴婢给小姐梳个流云髻如何?又简单又好看,小姐肯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