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阳失去了所有美好希望和力量,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大堤,在一瞬间轰然倒塌破碎。金阳突然吐出一大口黑血,眼神开始涣散,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干的风筝般无力地垂下;吓得法师当即住手,嬷嬷赶紧请御医,下人们慌忙躲避灾祸。
苦难根本不理会任何人的期盼,只是一味的肆意妄为;而它又像空气一样,无处可避。怕,没有任何作用!
在金阳的世界里,她突然失去了值得自己性命相托的恋人,而他却是为了救自己而中毒身亡;她在苦苦期盼了这么多年以后才突然明白:娘亲不会再回来,其他的人也不会再回来;而自己在这些年里除了安心享受他们用命换来的太平日子,再没有做过任何事,甚至都不曾为他们祭奠过一回;只有在自己偶尔嘴馋的时候才会想起他们做的好吃的,顺便会想起他们。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过去,不知道该如何熬过现在,甚至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活下去。当所有的一切突然变得面目全非,当所有爱自己的人匆匆而逝,当所有的幸福回忆都变成能划破心脏的利刃,生活该如何继续?该何去何从?
金阳任由悲伤像野草一样疯长,耗尽所有的心血和精力,好让她不再有力气去想任何事,什么亲人、爱情、希望……这世界上所以的一切都已经通通与她无关。还想它做什么?还活着做什么?她放纵自己悲痛、一蹶不振,以生病为由终日将自己困在寝宫之中,整日哀泣悲鸣、怨天尤人。她徘徊在自己的坟墓之中,时时沉湎在对亲人的怀念和追悼;再也没有了明媚的笑容和骄傲的自信。
娇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以皇后娘娘派她探病为名目进入金阳的寝宫,并支走了所有人。娇婞二话不说上前用尽全力打了金阳一巴掌;金阳被这突然的一巴掌打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打她的人——娇婞。
未等公主发话,娇婞就抢先发问:“公主,你凭什么觉得你是世上最痛苦的?你受过委屈吗?你挨过罚吗?你死了吗?不过就是知道了那么几个事实而已,它们能杀了你吗?他们伤到你什么了?就这么点事也值当你寻死觅活的?那些人苦苦熬了那么多年,没有叹过一口气,倒是你,只是知道了事实就痛苦得活不下去。可他们呢?他们受了伤会怕你知道了难过,丢了命还一心想着怎么维护你。你的命早就不单是属于你自己的!你有什么资格拿着它去寻死?”
娇婞骂完就走,丝毫不顾念金阳会怎么样。因为她知道,公主是因为愧疚和失去曾经的爱才会有今日的痛,她今日有多痛将来就会有多狠。公主是像云妃娘娘一样可以为家人牺牲一切的人,只要熬过这一关她一定会没事的。
被骂醒的金阳铁了心绝食十日,为亡者献上自己的一份祭奠和歉意。她日复一日地熬着自己的气力和心血,同时试着一点一点地压下暴走的怨恨和杀意。终于等到睡意袭来,她静静地闭上眼睛,任由无边无际的黑暗将自己淹没。当身体所有的痛觉都渐渐消失,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轻盈,金阳最奇怪的是怎么这里一点都不冷?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这是哪里?
“听说,金阳公主自后山回来就疯了,整日不是哭就是自言自语的,好像中了邪似得。”
“我听说金阳公主整天都不吃不喝;”
“可是亲眼见了那个金阳公主整个人就像没了魂一样飘来飘去,就算是白天也够吓人的!”
“阳公主……”
各种流言蜚语传遍禁宫,皇帝急忙前来探望女儿,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并无异样,“丫头,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了什么气?若是受了委屈就说出来,父皇会替你做主。”
“女儿没事,只是连日来舟车劳顿,回宫后又水土不服,身体有些吃不消而已,过几日就会好了。”金阳听到父皇的话很开心,可女儿无凭无据控告皇后和当朝第一家族,父皇会相信女儿吗?会为女儿讨回公道吗?娘亲和皇后那个对您更重要?或者说哪个对您更有用?从小您就教女儿,权利场没有是非黑白,只有成王败寇、满门抄斩。
“那为父就放心了,有什么想吃想玩的就打发人告诉父皇一声。”
“谢父皇,皇后娘娘老早就派人送来了许多好吃好玩的。女儿病的下不了床,父皇去替女儿道个谢如何?”
“父皇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