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风儿在每个人身边徘徊,不停地跟人们说着暖暖的悄悄话。伊尼戈骑着马,听得浑身懒洋洋的,他伸了个懒腰,风儿吓了一跳,赶紧跑到其他人那边去了。伊尼戈停住马,让车队从自己身边过去。等到最后一辆车经过时,伊尼戈对着车后边喊道:
“嗨,你们两个,快点推。要不,再揍你们一顿。”
车后的两个人正低着头推车,听到伊尼戈这话,浑身一哆嗦,赶忙更卖力地推车。伊尼戈看了,一呲牙,乐了。
这两人肯定对刚才发生的事记忆犹新,因为伊尼戈把他们从一边踹到另一边,绕着大车组成的圆阵,连踹了三圈,踹的连拉车马都跟着乐,不停地打着响鼻儿。
伊尼戈当然有理由这样做,不为别的,纯粹是气的慌。
“妈的,老子三十几号人被你们四个人堵了一上午!真是不够丢人的!气死我了!”
伊尼戈边踹边说。
“你给我蹲下,蹲好了,我去你妈的!你,蹲好了,我踢死你!混蛋!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他妈还在不在这儿混了!你别动,你他妈还拿箭射我,你给我蹲那儿,我踢死你!”
踹了几圈,这两人软成了两匹布,要是放在大车上,简直跟拉的亚麻布捆没什么两样。伊尼戈看看,气也消了大半。就开始审问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几个人是臭名昭著的萨迪诺匪帮的成员,他们是这个匪帮被马拉斯堡的守军击败之后的幸存者。那个被博尔萨射死的竟然是匪帮的三当家特里斯。伊尼戈知道这个特里斯在亚伦公爵领地内是个被通缉的要犯,而且悬赏通告上明确说了,不论死活。所以这具尸体也值几个钱。于是伊尼戈就叫人把他的尸体抬到车上,准备拉到马拉斯堡换钱。至于伊尼戈砍倒的那个,问了问,是个无名小卒。于是几个人把他身上的值钱东西搜了出来,又把他那条半新的腰带解了下来,就把尸体扔山沟里了。那两个活着的,就给押在后面推车,由年轻小伙儿坎特看着。
伊尼戈看把两人吓得不轻,心里乐了,就不再吓唬他们,嘱咐坎特看好人,就打马向前赶去。一路无话。因为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大伙儿加快了速度。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月亮升起前赶到了莱芜伦。这就安排住宿,找地方歇息。伊尼戈正在门口跟旅店老板说话,坎特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在那儿挤眉弄眼。伊尼戈看了,跟老板说了几句,就大步赶过来。坎特刚要开口说话,伊尼戈作势要给他一下。
“混小子,在这儿做什么怪?”
“少爷,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该不是想去逛窑子的话吧?”伊尼戈在逗他,因为这小子才十六岁,是队里最小的。
“少爷,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坎特脸臊得通红。
“那你小子想说什么?”
“少爷,不是在亚伦的时候,有人想找你去找什么土匪吗?”
“恩,是啊,怎么了?”
“少爷,我打听出来一些线索。”
“啊?你小子?你怎么打听出来的?”
“少爷,我是听那两个被我们抓的人说的。下午我们着急赶路,这两人没有马,又得使劲推车,累得够呛。我看那个年纪大的有些吃不消,就给了他点儿啤酒喝。那个年纪小的看了,也要了酒。于是我们就说起话来。那个年纪小的跟我差不多大,他说他是吉尔特村的人,干这个时间不长,他是因为家里没东西吃才干这个的。哦,他说他以前是个偷猎的,有一次他在领主的林子里打猎,正好被领主家的护林人看到,人家来追他,他就拿箭把人射死了。他老娘就说,儿啊,你快逃命去吧,不然他们会绞死你的。所以他就成了亡命...”
“你个臭小子,能不能捡重要的说?你这个啰嗦鬼。”
“是,少爷。这人就成了亡命之徒,就加入了萨迪诺匪帮。才没半个月,就赶上马拉斯堡的守军来追剿,他们都给跑散了。哦,忘了说了,他叫威尔...”
伊尼戈听得不耐烦,一巴掌打在小坎特的头上。
“臭小子,你可真啰嗦。你再不说我可走了啊。”
“少爷,你打我可以,可你别打头啊。我娘说了,打头会打的人脑子不好使的。”
“嘿,你个混球,我看你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嘛。我看我还得打两下。”伊尼戈说着,作势还要打。坎特吓得直往一边躲。伊尼戈说道:
“小子,不想挨打就捡重点说。”
“好的,少爷,”坎特摸摸头,继续说道,“我跟威尔就聊起天儿来,后来不知怎么就聊到了绑票的事儿。我问他知不知道这事儿,他说他知道,这是另一伙儿人干的,他们专干这个,专挑大户人家下手。他还说今年他们已经绑了好几票了,据说得了不少赎金,连萨迪诺都很眼馋。我又问他知不知道这些人的老巢在哪儿,威尔说不知道,因为他才干这行没几天嘛。这时旁边那个老的就说他知道,这帮人是格兰梅尔的戈贝特一伙儿。”
“戈贝特?”
“恩,戈贝特。”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我想是该跟他们好好聊聊。不过,咱们先得把饭吃了。”伊尼戈说完,拍拍坎特的头,两人就去吃饭了。
吃罢晚饭,伊尼戈和坎特两人一起来到关那两人的柴房。那两人忙活了一天,就喝了点儿淡啤酒,到现在什么东西还没吃,已是饿的的前胸贴后背了。这时手脚都被绑着,就在这柴房里捱气。伊尼戈推开门,让月光照进屋里。两人看见坎特手里提了个篮子,里面盛着两大杯啤酒,杯子上面放着干面包和肉干,顿时眼都直起来了。伊尼戈看了,笑道:
“别急,我还有些话要问你们,如果你们照实说,今晚就让你们吃饱喝足。如果不老实,那就饿着。”
两人听了,急忙点头。
“格兰梅尔的戈贝特,你们知道这个人吗?”
“知道,知道。”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人,”那年老的开腔道,“这个戈贝特,干的是和我们一样的买卖,做些拦路抢劫的营生。”
“只抢劫吗?”
“大人,他也干绑票。”
“他可从亚伦绑了一个姑娘?”
“大人,照实说,他绑的人可多了去了。亚伦,格兰梅尔,伊欧薇雅,莱芜伦,凡是亚伦地面上的,他都绑过。”
“你知道他的老巢在哪儿?”
“大人,我知道。他的老巢就在格兰梅尔的山里头。”
“具体什么位置?”
“大人,这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对自己的窝最是保密。而且老话说,兔子不止在一个地方打洞,即使知道了其中一个,他们也有别的去处。”
伊尼戈听了,点点头。这人说的没错。他又问了几句,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挥挥手,身后的坎特连忙上前,先给两人把手上的绳子解了,然后把饭递到他们面前,这两人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伊尼戈正要转身离开,见坎特从自己怀里拿出半块奶酪来,就递到威尔手里,威尔感激地看了坎特一眼。不想正好撞着伊尼戈的目光,手里就一哆嗦,奶酪差点儿掉了。伊尼戈看了,笑了起来。这小子有理由怕他,因为就是他拿箭差点儿射中自己,所以伊尼戈后来踹人的时候,三圈里有两圈半是踹他的。伊尼戈看着他吃完,又看看坎特,突然有了个想法。于是他说道:
“嗨,你叫威尔是吧?”
“是的,大人。”那声音里带着颤音。
“你今年多大?”
“十六。”
“你还愿意当土匪吗?”
“大人,我不愿意。”
“那你想回家吗?”
“大人,我不想。”
“不想?为什么?”
“因为我家里没有人了,”威尔顿了一下,眼中似乎闪过什么东西,“我两个哥哥被领主征发去打仗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自从我跑掉后,我老娘的衣食就没了着落,前几天得到信儿,也没了。”威尔的眼眶通红。
“愿圣伊莎贝拉保佑他们。那么,你想干什么呢?”
“大人,我不知道,我无处可去。”
“那你愿意跟着我吗?”
威尔听了这话,一时惊住了。他看看伊尼戈,又看看坎特。坎特脸上笑开了花。威尔看着伊尼戈,说道:
“大人,这是真的吗?”
“以圣伊莎贝拉的名义。你愿意吗”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