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猜到我想说什么吧？”薇薇安和阿芙蕾雅站在二楼，透过窗口看着站在结界出口处的三个人。
“我既然都决定送他走了……”阿芙蕾雅静静地转身、躲开了莫德雷德投射过来的目光，“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去送送他啊。”薇薇安也撑开了自己的折扇挡住了自己的脸，“说点什么都好，总比在这里干看着要好吧？”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说什么又有什么用？”阿芙蕾雅瞟了一眼在结界出口听贝塔啰里啰嗦的嘱咐的莫德雷德，“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薇薇安挑了挑眉，莫德雷德明显在看着窗口的位置，却只能看到薇薇安一个人。
薇薇安放下了折扇，摇了摇头，顺便关上了二楼的窗户。莫德雷德似乎是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在贝塔的帮助下离开了阿芙蕾雅的结界。
“你会后悔的，一定。”薇薇安刚刚拉上窗户，就看到已经感应到莫德雷德离开的阿芙蕾雅走向了楼梯。
“是吗……”
“……”薇薇安挑了挑眉，跟在阿芙蕾雅的身后下了二楼，走出了城堡来到了庭院中。
明明刚刚还是秋天的景象，等到她们走出城堡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更加萧瑟的寒冬了。
“是的。”薇薇安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阿芙蕾雅，阿芙蕾雅则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般走到了刚刚的桌子旁……红茶已经凉了。
“属下去泡一壶新的来。”阿尔法并没有像贝塔那样去送莫德雷德，反而一直候在阿芙蕾雅和薇薇安享用下午茶的桌子旁。
阿芙蕾雅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扫了一眼地上那块刚刚因她手滑而落在地上的点心。
“顺便把这个清理了。”薇薇安叫住了拿起乘着茶壶和茶杯的托盘转身准备离开的阿尔法，指着地上的点心说道。
“是。”
阿尔法离开之后，薇薇安静静地端详着阿芙蕾雅，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真的……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
“嗯？”阿芙蕾雅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薇薇安刚刚在说什么，“复杂？有吗？”
“你啊……实际上是个很感情用事的人。”薇薇安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在这种时候却冷血得……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呢。”
“感情用事？”阿芙蕾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有吗？说我冷血我还可以理解……不过感情用事，我可一点都不觉得。”
“别的不说，就你救下我们魔女一族、斩杀昏王，乃至救下还在襁褓中的那个小鬼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看，就足够说明了。”
薇薇安将手中的折扇安放在桌子上：“不管你平时看起来到底是冷漠还是温柔，实际上你都是个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甚至还有些慷慨救世的热血。”
“噗……”阿芙蕾雅无奈地笑了起来，“有吗？”
“没有吗？”薇薇安冷静地反问道，“你明明就只是路过，无论是救当时濒临灭绝的魔女族还是那个快死的小鬼都不是什么举手之劳的事情吧？”
“更何况你后来还把那个昏庸无能的混蛋给杀了，几乎一手重建了魔女族……我可不觉得我刚刚的说法是空穴来风。”
“……”阿芙蕾雅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那我就当你是承认了。”薇薇安重新了拿起了自己的折扇，“你真的很复杂……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我这么复杂，你还能看透我吗？”阿芙蕾雅笑了笑，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以往的笑容那么“有精神”。
这个笑容，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既温柔、又残忍。”薇薇安张开折扇挡住了自己的脸。恰逢阿尔法端着新泡好的红茶回来，这个话题暂时地停止了一下。
“你下去吧。”看着阿尔法收好了地上掉落的点心，薇薇安吩咐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阿尔法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随即应道：“是。”
“既有情、又无情。”看着阿尔法退下，薇薇安放下了手中的折扇，继续刚刚的话题。
“……”阿芙蕾雅看着杯中的红茶，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静静地端起来抿了一口。
没有味道。
但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像往常一样放下了红茶杯子。
“你不想那个小鬼出事、当然也不想他死。”薇薇安则自顾自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但你又不想阿尔法为你担心，不想忽视阿尔法的建言。”
“于是你最终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赶走了莫德雷德。这样你不用杀死莫德雷德，也消除了让阿尔法担心你的根源。”
“呼……”阿芙蕾雅苦笑了一下，“薇薇安，你还真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的？”
“我要是不了解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薇薇安放下了手里的折扇，“圣魔女阿芙蕾雅大人的住处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进出的。”
“呵呵……”阿芙蕾雅只是无奈地笑，却不对薇薇安的话做出什么评价。
“你又不相信莫德雷德那小鬼真的会伤害你、又因为墨羽的话而心生疑惑。明明舍不得那个小鬼、却又狠心斩断你们之间的联系……”
薇薇安说到这里都忍不住换上了一脸复杂的表情：“这么优柔寡断……你真的不觉得疲惫吗？”
“习惯了，就不会累了，不是吗？”阿芙蕾雅再次苦笑着给出了回答，“听你这么说，我还真的是很复杂啊……”
“我不是让你赞同我的说法。”薇薇安刚刚端起的红茶杯子就又这样放了下去，“我这么说，是想让你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阿尔法那个榆木脑袋不会想那么多，但莫德雷德……或者说一般人都肯定会因为你的‘折中’而受伤的。你这么温柔，就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吗？”
“你一直这么‘折中’的话是没人会亲近你的，你总得有所偏向啊？”
“这个……你可算是给我提了个大难题啊。”阿芙蕾雅摇了摇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好啊，无情模式开启了。”薇薇安翻了个白眼，“好好，我知道了。”
“既然你都把小鬼赶走了，什么时候搬回去？”
“这个……”阿芙蕾雅端起杯子，在嘴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暂时先不回去。”
“准备去哪儿？”实际上无论是回去还是不回去，就以薇薇安对阿芙蕾雅这近乎分裂的性格的了解，都绝不意外。
要是准备回去，那就代表阿芙蕾雅选择了放弃莫德雷德；要是不回去，那就正相反，她心里还惦记着莫德雷德。
不过指望她坦率去找莫德雷德说清楚……她还不如去指望人类能进化出翅膀，说到底还是得自己来帮一把手。
傍晚的时候，薇薇安离开了阿芙蕾雅的城堡，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上。
那时候还并不是十三大魔女的薇薇安是没有自己的领地的，这都是托了阿芙蕾雅的福，给她建了一个类似于阿芙蕾雅的这个城堡和庭院一般的结界，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
只是虽然还不是十三大魔女、忠心的手下却还是有几个的。
“娜塔莎。”薇薇安刚刚回到城堡，便唤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两位手下的其中之一，“帮我办件事。”
“薇薇安大人请吩咐。”娜塔莎从暗处走了出来，虽然算不上风华绝代、却也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
“伪装成人类的女人，去帮我接近一个少年。”薇薇安一边检查着从魔女族领地发来的各种联络一边吩咐道，“名字叫做莫德雷德，他的身上有阿芙蕾雅大人的气息，很好找。”
“可以的话要一直跟着他。”薇薇安从联络少稍微移开了视线看向了面前的娜塔莎，“稍微知道点分寸，他是阿芙蕾雅大人关照的人类。”
娜塔莎的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属下明白。”
“不过……可以稍微试探一下。”薇薇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了转身就要离开的娜塔莎，“另外，他的所有情报都要汇报给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遵命。”娜塔莎的身影消失了，薇薇安也检查完了所有的联络……和以往一样都不是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唯一算是有点用的信息就是之前阿芙蕾雅一手组织起来、用以维持魔女族秩序的十三大魔女中的前任第六魔女越狱逃走了，这件事明天要和阿芙蕾雅说明一下了。
这个第六魔女其实是击败……不，准确来说是杀死了第三任的第六魔女后成为第六魔女的。
用薇薇安的话来说，这家伙就是个让人完全没办法也不想去理解的疯女人。
魔女族在被阿芙蕾雅从灭族的边缘解救了出来之后便开始在阿芙蕾雅的帮助下利用自身的优势开始将使用魔能的方式从原始的强化型变化成了使用系统。
但是那个疯女人却……从以前的时候就喜好钻研使用“毒”这种奇怪的东西，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变过。经过了这么多年，她用毒的方式更是纯熟到了让人胆战心惊的地步。
在她担任第六大魔女的期间。曾经为了试验她的新式毒药而在一个偏远的魔女村庄释放毒素……最后即便是阿芙蕾雅亲自出手，也没能救回那个村庄里的魔女的性命。
身为维持魔女族秩序的十三大魔女的其中一员做出这种事，自然是不可饶恕。当时其他的十三大魔女和阿芙蕾雅一同作战、还带了上千的魔女族精锐，折腾了数百年这才生擒了她。
那疯女人还因为这件事而被人称为“灾疫魔女”，事后虽然没有被处死，却也被判了十七万八千六十三年的“有”期徒刑关进了监狱。
她竟然逃出来了……薇薇安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虽然阿芙蕾雅现在可能状态不是很好，但还是有必要通知她一下、至少要找到她的藏身之处啊？
薇薇安在大厅里踱了几步，随后觉得应该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恐怕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十三大魔女就踏进了阿芙蕾雅的结界。
尽管阿芙蕾雅吩咐过没事不要来找她……可现在这明明就是大事，她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一定立刻就赶去找阿芙蕾雅商量对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