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楚唯泽急匆匆地走进了秦火冰的实验室，一进门就焦急地问道。
不过和他想象中的情况不太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切照旧，只有秦火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很疲累的样子。
不是说出事了吗……楚唯泽心里有些疑惑，但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可能是自己想得太严重了，他缓缓走到了秦火冰的身边：“火冰，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回来，听狼说你这边发生事故了？”
秦火冰睁开眼睛，因为头还在疼所以忍不住皱紧了眉：“没什么大事……还好当时狼先生在场，和十四号一起及时制止了暴走的阿飞学长……”
“暴走？”原本只是让狼监督她尽快完成对洛云飞的改造，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帮了忙，也不算太没用了。
秦火冰仍旧坐在沙发上，用手揉着头疼的位置：“嗯，按照计划，我们打算试验一下灵魂与身体的兼容性是否达到预期值的。”
“结果灵魂放入体内后不久便发生了暴动，暴走的阿飞学长似乎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利用植入的力量疯狂破坏。”
“……怎么会这样？原因查明了吗？”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出去了一下这边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楚唯泽看向培养罐里改造已经接近完成的洛云飞……不，现在应该已经可以叫做“墨羽”了，看来并没有太严重的损坏。
秦火冰点了点头：“嗯，已经查清楚了。灵魂和身体的兼容是完美的，问题出在记忆上。”
“记忆？”楚唯泽愣住了，他设想过可能导致失败的所有因素，唯独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记忆上出问题，“记忆怎么了？”
“按照我告诉你的方法，不行吗？”
这个时候二号走了过来：“还是让我来解释吧，主机受到了一些波及，现在状态不佳。”
在看到楚唯泽点头后，二号开始了自己的讲解：“按照楚唯泽大人告诉我们的方法以及提供的记忆影像，我们确实编译出了相应的记忆编码。但是只是使用这些记忆编码没办法制造出完全的记忆。”
“没办法制造出完全的记忆？”楚唯泽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请看这个。”二号觉得这个时候还是用例子来说明最好，她展开了一个系统界面，上面显示着互相对比的两个页面，但是页面上都是让人看不懂的编码。
“这是用我们主机的记忆和我们所编译的编码进行对比的对比图。重点在这里。”二号指着代表着秦火冰记忆的某一行，“根据我们的解析，这一行代表着‘情绪’。情绪语句在整个记忆编码中非常常见，外界发生的每件事记录在记忆里，不仅有以当事人为第一视角的客观记录，还会产生相应的情绪语句。”
“另外，这里。”二号又指向下面的一大块编码，“这里代表‘心理活动’，返回值就是记忆主体对这件事的个人看法。”
“对完整的记忆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二号的手轻轻一划，系统界面上代表“情绪”和“心理活动”的部分便被重点标识了出来。
“但是……在我们所编译的记忆编码里，只有对发生的事件的客观描述。这是不完整的，就像对人类来说，同一件事会有不同的看法一样，对事件的看法最终还是决定于发生这件事时当事人的情绪和心理活动。这既决定了灵魂，也受到灵魂的影响。”
楚唯泽沉吟片刻：“我明白了……所以你们需要的是墨羽大人当时自己对某一件事的看法，对吗？”
二号推了推眼镜：“应该说是‘情绪’和‘心理活动’，看法其实是基于这两点上运算得出的，只有看法也没有用，因为看法只是一个结果。”
这就难了……楚唯泽感觉有些棘手，这些记忆影像其实也是楚唯怜当时在神宫的时候所看到的和墨羽有关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讲也不完全、更不可能知道墨羽的情绪和心理活动状况了。
“这个……你们没办法根据灵魂推算出来吗？”虽然……按照墨羽的说法是，记忆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但对于姐姐来说，自然还是希望墨羽记得自己的事情。
“对不起，这其中的关系太过复杂。”二号摇了摇头，“我们不敢擅自编码，其中任何一处的一点点小错误都可能会导致他的灵魂错乱和崩塌，后果是无法想象的。就算是秉着对您负责的态度，也务必允许我们拒绝。”
“这就麻烦了……”楚唯泽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先去问问姐姐，看看她准备怎么办。你们之前编译的记忆不能用，那他现在？”
“现在，处于没有记忆的状态。”秦火冰仍旧扶着额，看起来头痛非常严重，“就像待在母体里的胎儿一样，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我们已经把他的记忆全部删除了。”
二号愣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秦火冰的样子并没有开口。
楚唯泽点了点头：“好吧，我马上回来，火冰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快点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改天再做也没关系。”
秦火冰仍旧闭着眼睛扶额：“嗯，好的……我等阿泽学长你回来布置了接下去的方案后再回去。”
楚唯泽很快便离开了实验室，二号转向秦火冰：“主机……你为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这个时候，秦火冰的脑海里出现了另一个声音，是洛云飞。
二号看向了培养罐里的洛云飞，她是没办法听到洛云飞的声音的，但她最近明显感觉到了秦火冰的不对劲，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这几天以来秦火冰似乎每天都被剧烈的头痛所折磨。
“可能是……因为愧疚吧？”秦火冰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实验室的地面，“我会尽力……留住阿飞学长的记忆。不过阿飞学长也要配合我才行，我可不想被楚唯泽发现做了这种事，这样我和欧阳学长都会陷入危险的……”
“……不必了。”短暂的安静，洛云飞的声音再次在秦火冰的心里响起，“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而且那些记忆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负担。我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样啊……”二号叹了口气，对秦火冰说道，“既然你这么决定，我们自然会全力帮助你。但是这个家伙也要配合我们装扮成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不然我们做再多也是白费功夫。”
“……不用。”尽管知道除了秦火冰谁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洛云飞还是拒绝道。
“学长。”秦火冰站了起来，缓缓地走进了培养罐，用手指轻轻触碰冰冷的罐身，“学长，你知道吗？不记得……其实比记得更痛苦。”
“我从来不觉得不记得是种幸福，因为我……就什么都不记得，我很痛苦。”秦火冰苦笑着说道，“我想，我宁可记得那些事情、背负着它们努力坚强地往前走，也不愿意忘记一切，看似轻松地打打闹闹吧？”
“而且……阿龙他们也都记得学长，阿飞学长你不觉得只有你一个人不记得，却把伤痕留在其他人心中，这样对他们太不公平了吗？虽然……虽然阿飞学长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但是除了阿飞学长，也有其他人因此感到痛苦，一个人忘掉一切什么的，太狡猾了。”
“……”洛云飞沉默了，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楚唯泽回到了实验室。
“火冰，我已经询问过姐姐应该怎么办了。”楚唯泽一进来便对已经坐回到沙发上的秦火冰说道，“姐姐的意思是，他可以什么都不记得，但是灵魂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真是麻烦你们了额……辛苦编译出的记忆编码，却没办法使用。”楚唯泽有些愧疚地看向二号和秦火冰，“火冰……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秦火冰站起来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既然这样的话，那只要直接把现在的灵魂直接放到身体里，等到灵魂和身体的同步率上升到合理值就可以了。”
说着，她便开始指挥起实验室里的辅助终端们开始将灵魂和身体匹配重合，楚唯泽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一切~顺利！灵魂已经成功放到身体里了。”四号报告道，似乎难得心情很好地说道，“这下可以睡觉去了吧？”
“啊……这个……”秦火冰有点为难，灵魂回到身体后，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期，让灵魂逐渐适应对身体的控制，也就是同步率的提升，这段时间的数值还是需要监控的。
“让她去吧。”二号居然破天荒地为四号求了个情，“接下来的数据监控让我来做就好了，让她回去休息吧。”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二号。”秦火冰点了点头，“我也……有点撑不住了，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转过身对楚唯泽说道：“阿泽学长，已经完成了，一切顺利。后期的数据监控就交给二号负责了。”
楚唯泽笑着点了点头：“嗯，麻烦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辛苦了。”
秦火冰勉强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好的。学长再见……”
然后就离开了实验室，楚唯泽看着培养罐里的墨羽轻轻勾了勾嘴角，什么都没说也一起离开了实验室。
培养罐里的墨羽微微张开了一下眼睛，随即将眼睛重新闭上，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