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修士彷徨失措的时候,归元走上了高台,沉声道:“自第二圣逝去后,妖族就对人类展开了残忍的报复,整个原始之地生灵涂炭,虽说最终人类守住了一些地方,但相对于妖族占领的地域而言,这些地域显得无比贫瘠。先贤预言,当第三圣觉醒,妖族自会败亡,人类将会重新统治原始之地,所以无论是斩妖院,还是平妖院亦或是灭妖院,择徒的最终目的是培养出一个圣人。”
“圣人自然天资纵横,无人可以比拟,这么说的话,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陈乾离开后,一些修士也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于是有人这么喊道。
归元道:“最起码在这一年中,你们拥有最好的修行资源,日后可以保住性命!院长所说的没有一句虚言,只是不太详细,这里我给大家解释一下。每隔几十年,当天降火雨之时,妖族就会对人族的修士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屠杀,这是几千年来先辈得出的经验,而据院长推算,这场火雨在一年后就会降下,如此他虽不想重开斩妖院,但为了让更多的修士在这场劫难中幸存下来,不顾永平灵土是否恢复到了最鼎盛的状态,也只能在此重开斩妖院了。”
听完这话,唐清浊心道:“原来永平当真封闭过,怪不得我住的那家客栈如此狼藉,像是几十年没有人去投宿一般。”
吐出一口浊气,归元接着说道:“第一圣虽然是五行之体,但第二圣则是普通体质,所以对于修士而言,资质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机遇与努力,这么说倒不是为了激励你们,因为在这场针对人族修士的大劫中,想生存下来,必须有自保的能力,不然当火雨降落后,你们随时都会死去。”顿了顿,归元郑重道:“我希望,在这一劫中,在场的某一个修士能成为力挽狂澜的第三圣,带领人族重现往日辉煌!”
在这句话的感染下,这两千多名修士纷纷狂吼,而唐清浊却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默默的闭口不语,自己事自己知,他知道自己的资质如何,也从未妄想过要成为那传说中的第三圣。对于第三圣的传说他听说过很多个版本,有人说出生的时候就能开口说话,而且天降异象的婴儿能成为第三圣,有人说周身缠绕着龙凤之气的人才是第三圣,还有人说第三圣不需要修行就能无敌于天下。总之无论哪个版本的传说,都与他十分的不符。
“传说第三圣要经历九次磨难而不死,修为通神后才会带领人族覆灭妖族。”一个修士道:“无数代先贤在临终之际都做出过预言,最让我相信的还是卓图先贤的预言,他说第三圣是一个普通人。”说到这里,那个修士一脸兴奋,喊道:“这第三圣肯定是我!”
唐清浊不能体会他的心情,自然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兴奋。
归元身上涌出漫天元力,将众修士全部禁锢在了当场,道:“斩妖院传承了无数年月,每次开院收徒都会涌现很多资质超群的年轻人,而我们也对其抱有希望,但最后还是失望了。这么说有些悲观,但这就是现实,这次斩妖会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们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应该如何修行,离开还是留下,死亡还是生存,你们自己选择!”说话间他双臂一震,无数光华如同雨滴一般的洒落在了众修士的身上,旋即叹声道:“生灵涂炭兮万灵具灭,妖族残虐兮圣人何在。”
或许真的是资质的缘故,当唐清浊看到周围修士的脸庞上都流露了浓浓的悲壮时,他却没什么感觉,暗道:“这是资质的缘由,还是我天生就没心没肺?”随着一滴光华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周身一震,只觉得体内元力更为凝实起来,心生灵觉,抬头望去,就见八阵院的上空上浮现出了一层层的光幕,随着光幕缓缓落下,他的呼吸也变的艰难了起来。
强自硬撑了一会,双腿就开始打颤,但当他看到身上流出的灰色汗水后,顿时明白了这斩妖会的真意。原来所谓的斩妖会只是想借助这八阵院的阵法来为这些新入院的弟子来一次体质上的洗涤,将体内的杂质祛除干净,以便更日后的修行。当然,他也觉得无论陈乾还是归元所说的话都不是虚言,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么一个当头棒喝,凭他的阅历,完全猜不透。
第一层光幕落下后,原本半蹲的唐清浊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继而站直了身体,但随即却感觉到了更为磅礴的压力,在那股压力面前,他就如同是暴风雨中的一只苍蝇,无处可躲。
“你们要珍惜这次机会,每次斩妖院重开,都只有这么一次难得的机会,坚持的越久,得到的好处越多。”归元说道。
唐清浊暗道果然如此,一边拼命抵住了上空的压力,一边暗自调息,将元力疯狂的运转起来。只是他才不过是丹雷中境的修为,无论怎么运转元力,在这阵法的威压中都显得十分渺小。不多时,他体内的元力消耗一空,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余光看去,见大多修士都如食甘饴般的直立在当场,就更明白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何其巨大了。
暗自叹息,心道:“不是这块料啊。”想到这里,他也不想硬撑了,破罐子破摔的选择了顺其自然。不料就当他快要倒下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站直了身子,身体也充满了力量,虽然这股力量不能与阵法的压力相比,但却足以保证不会趴下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当最后一层光幕落下后,唐清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些改变,这种玄妙的感觉他曾感受过一次。那一次是凌冲霄强行喂他服用了一颗八转妖王的内丹,而后用无比精纯的元力为他改变了体质。
“改变体质又不是改变资质,干嘛非得摆出这种让人心惊的排场。”唐清浊腹诽。时至此刻他都不算一个正统的修士,所以不知道资质与体质的重要性,自古以来无数资质超群的修士就是因为体质的缘故而无缘踏入更高境界的例子数不胜数。
而且在他的潜意识中,改变体质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凌冲霄不需借助任何手段都能做到。随着一股腥臭气味飘来,唐清浊四处看去,这时他才骇然发现,整个广场上还站着的人仅仅不到二十个,而其中就有李长通。
归元微微一笑,道:“都回去休息吧,以后能达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随着众人狼狈的起身离去,归利目光闪烁的看着唐清浊,道:“你的体质为何如此之好,竟然能坚持到最后!”
唐清浊也不隐瞒,将凌冲霄为了吃他而所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归利捶胸道:“暴殄珍物啊!这凌冲霄太过分了,如此珍贵的机会应该留给那些资质超凡的年轻啊。”
唐清浊冷冷道:“如果一个资质超凡的年轻人被他看到,能活下来?”
归利一愣,也不争辩,带着一行门徒回到了上水阁。等众人都清醒后,归利道:“院长所说的每个字都真实无比,人类修士的传承之所以出现了无数断层,就是因为每次火雨后妖族对人类修士的无情灭杀。妖族相信一则预言,当火雨出现,圣人自会觉醒,他们害怕、恐惧第三圣的到来,所以每当那个时候,但凡资质稍好的修士都会丧命。你们想活下去,最终还要靠你们自己。”
虽说之前唐清浊就认定了陈乾的话语都十分真实,但此时再次听到,也觉得毛骨悚然。心道:“我这命也太不好了,怎么就生在了这次大劫的关口,晚生十几年或是早生几十年那该多好。”想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无根之火,脱口道:“师父,你知道无根之火在什么地方吗!”
归利正想再次渲染下气氛,让门下弟子感受到迫在眉睫的压力继而拼命修行,突然听到这话,满腹的言语都被打断了,恶狠狠的瞪了唐清浊一眼,怒道:“知道,那无根之火就在虚无天的尽头,你去找吧!”
唐清浊大喜,道:“师父,虚无天在什么地方?”
归利强忍着一掌将他拍死的冲动,嘴角抽搐道:“没人知道。”
在之后的一个月中,归利每天都会为门下弟子讲述映月玄法的精妙,几乎所有人弟子都获益匪浅,修为在稳步上升。但唐清浊除外,他每次尝试修炼映月玄法,那些吸纳进体内的元力都会消散无形,久而久之他的修为竟是不增反退,差点跌落到了丹雷初境。惶恐了一个月的时间,这天终于忍不住找到了归利,开口将困惑说了出来。
归利愕然,随后怒道:“你真是无可救药了,难道你不知道污血诀是天下一等一霸道无比的玄法,除了屈指可数的几种玄法能与之媲美,任何玄法在它的威压中都难以存在!”
唐清浊也愣了,一直以来他都是糊里糊涂的修行,哪里会问这么多的为什么?可这次他却要问了,道:“师父,那我应该怎么办?”
归利觉得头疼无比,暗叹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在无数弟子中选了他呢?若只看唐清浊的资质,归利懒得说什么,可唐清浊的体质在哪里摆着,只要努力些大有活下来的希望。思忖一番,道:“虽说污血诀是魔门玄法,但斩妖院从来就没有这么多的世俗之见,以后你主修污血诀就是。”见唐清浊释然的点了点头,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元力分为五行,五行内自有灵根,若想进入雕骨境界,首先要做的是将灵根养好,而灵根所需的养料则是后天你们要去风霜谷采集的元晶,你身怀污血诀,但却又精通雷电之术,能活到现在本就是奇迹,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指点,但最基本的东西还是可以讲与你听的。你元力属木,后天我破例让你去风霜谷,你多采集些青色元晶炼化了便是,只对你而言有益无害。”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唐清浊也明白了很多之前他从来不知道的事情,道:“这就是所谓的元晶养灵根吧,不过说起来,那所谓的灵根本就十分稀少,就我这资质,估计没有吧。”
归利强忍着怒气,道:“无论看你的人品还是资质,我都不想与你多说什么,但既然你拜入了斩妖院,我就应该对你的生命负责,火雨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原始之地就没有了修士的安身之地,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也希望你活下来。所以,就算你没有灵根,养养也是好的,元晶虽然无法改变你的资质,但却可以提升你的修为。”
唐清浊点了点头,道:“师父,凌冲霄曾说过我的资质已经差不多快烂到前无古人的程度了,你怎么看?”
归利淡然道:“后无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