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人捧在手心,呼风唤雨,我一向过的很快活。”
“后来呢?”敬亭迫不及待。她不明白,故事要慢慢听才有味道。
“他是兴庆坊一户药材商的少公子,学识渊博,为人忠厚。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成家。”
听到“成家”二字,心里不禁一颤,命运是何等的讽刺?依她这样的身份,只怕日子很不好过吧。
“成家?那你岂不是被骂名远扬?”
她不以为然,嘴角一勾,“骂名?我心悦他,何错之有?我一无所求,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已,我何错之有?”
荣姐姐开口道,“你说的,男儿一诺千金,那他岂不是违背诺言?”
“对啊对啊!”
“他从未对我许诺,也从来没半点越矩。这是我最爱他的地方。”她似乎又想起从前的感觉,双眼竟泛着泪光,“他每个月来看我一次,有时候会带一些自己的字画,有时候是时令点心糕点。七年了,他从未间断。”
“真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曾经,我也一度被这样的想法温暖过。
“好什么好?!”敬亭打断道,“他无心娶你,又这样瞒着家人,简直是小人!还有,你说七年,为什么只有七年?何况,一个女子的年华岂不是耽误了?”
“住口!你什么都不知道!”西宁几乎吼出来,我想我可以体会这份不容玷污的决心。“我说过,我一无所求!我什么都不要,谈什么耽误?能有七年,我已经心满意足!若不是他染上重病,怎么可能离我而去?!你什么都不懂!”她莫名地哭了起来,不愿再开口。
“宁姬?”这么相似的故事,让我不禁怀疑。
她蓦地安静下来,僵硬地抬起头,双眼空空的望着我,好像一下子被追回到了过去。
“你叫她什么?”
“长安流传的动人故事,与你说的如出一辙。是你吗?宁姬。”她一面无力的摇头,一面双颊落下许多泪。我只好断断续续开口,“他们说,王生染上重病,深知命不久已,留下了两封信。一封给家人,一封给你。”
“对,是夫人给我的信。”她终于大哭,“她是个好女人。也曾经和他一起来看过我。”
我还想开口,她却忽然追问我,“你知道吗?知道那种感觉吗?长久以来的支撑突然崩塌的感觉吗?我一无所有,我很孤独,只有他的目光让我心安,可是,可,他离开了!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我还有什么呢,我一无所有!我想逃离这种失去,我不愿孤独的活着,要是夫人放手让我走就好了!”
“所以寻死不成,出家不成,才决心入宫?”
“活着,活下去,总会有指望的。”荣姐姐也红了眼。
“想那么多做什么?不是自寻烦恼吗?情感折磨人,不如好吃好喝,每天过得开开心最自在!”敬亭生怕是自己将她的痛楚引出,也急着安慰。
“孤身一人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何况,我心已予他!婉儿,你说!”
“还是活下去吧,大道理我不会讲。”其实说什么都无用,但我还是有话要说。“顾姐姐说过,没有走完一生,怎知真情可贵。”顾姐姐还说过,如果可以,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
我们陷入深深的思绪中,无人再开口。
良久,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唤。
“上官婉儿----”
记住。
如果可以,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