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胡秘书把索天响领到了办公室。姚均先打发了胡秘书。索天响还没坐下,姚均就开口道:“西宁有消息来了!”
“什么消息?”
“这次是打听清楚了。这事儿就是因吕仲蠡而起的,是他托人找到了韩骥良,这中间有什么人帮忙没打听出来。但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索天响看着姚均,心想这事儿不重要,那重要的是什么呢?
姚均没有在意索天响脸上的疑问,沉思了一会儿,像是在下最后的决断,最终他在房中踱了两个来回,盯着索天响道:“一不做二不休,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吕仲蠡手里,已经可以确定,他现在在西宁,用不了几天就可能回柳河镇,他一定会回来!等他回来了我们就处于完全被动的境地,干脆来个一劳永逸,趁他还没回到柳河镇,事态仍在我们能控制的时候秘密干掉吕仲蠡!这样所有的证据就会落到我们手里,吕家的事情也就彻彻底底地解决了!”
又要杀人!听了姚均的主意索天响开始有些吃惊,但他转念一想,此时也真的别无良策,这倒是一个最可行的办法。沉默了好一会儿,索天响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见索天响同意了,姚均直言道:“雇人做掉他!”
“上哪里去找合适的人呢?”索天响追问道。
“这事儿交给我了,会长不必操心!但有一事你必须出力,就是雇人的钱索会长必须出!”姚均语气坚定,一脸凶色,那样子让索天响看了哟点儿害怕。
“这得要多少钱呀?”
“不多,以索会长的财力,九牛一毛!”
“那到底要多少?”
“三千大洋!”
索天响在肚里快速一轮,三千大洋倒是不多,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听姚均的话音,应是这事儿我只出钱,别的不用参与。还行,事情成功了,大家受益;不成功,我一推六二五,谁也找不上我的麻烦,此事可以干!
想到此,索天响补充问道:“出钱到是没问题!到哪里去找合适的人呢?”此话的用意就是探探姚均的想法,确定下一步的事情还有没有我索天响的事儿。
见索天响如此痛快地答应了,姚均很高兴,他原本意为这要颇费一番口舌,老家伙要是拿出铁公鸡的架势,死不出钱,此事还真的就难办了,可索天响提出的却是哪里去找合适的人这一问题,姚均不无炫耀地道:“我有一个表弟,他在西宁的袍哥中有些人脉,我已经跟他联系过了,他很直接地告诉我,办这事就是靠钱,只要钱一到,他们就立即行事,别的我们都不用管。袍哥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他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放心,我们把钱送到,此事就再也和我们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就等好消息吧!”
听了这番话,索天响彻彻底底地放心了:“那好,今儿个我就把钱拿过来。”
“记住,要现银!并且你要亲自去办,不要走漏一点风声!”
“我明白!您放心好了。”
二人的一桩交易就这样达成了。
几天来,周岱一直处在烦躁焦虑之中,这情绪是因何而来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占良带着商队已经上路了,商行的一切事情都很正常,家里一切都好,从日子上计算,再过几天立勤就应该回来了,没有什么让他烦恼的事情,可就是总感觉有什么事儿,心里烦躁的很,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仲蠡这几天的情绪倒是稳定多了,他听从了周岱的劝慰,认为自己确实太冲动了,柳河镇是要回去的,但回去之后才是对自己真正的考验!周岱毕竟比自己年长几岁,考虑事情要稳重周到!
看着仲蠡稳定了下来,专心致志地在思考自己的事情,周岱没有将自己的心绪告诉仲蠡,因为他也没有想好仲蠡回到柳河镇应用什么方式复仇!说句公道话,别看这几个年轻人做生意是把好手,但要完成这样一件事情他们却不是内行!
惬意的日子往往流于平淡,但平淡却是生活的真实,而这种真实却不会留给人们深刻的记忆。那些能留给人们深刻记忆的日子往往都要人们付出一定的代价,有时甚至是血的代价。
一场飘飘洒洒大雪将连续多日的艳阳深深地藏在了浓密的云层里。气温也一下子又让人们体味到了严冬的冷酷。雪停了,但乌云仍然密布在天空中,没有一丝的风,云层很厚、压得很低,像是伸手就能够到似得。
吃过中午饭,看着天空仍是黑压压的,仲蠡的心情也很这沉重了起来:再有一个多月就到年关了,从占良的这两次生意上看,今年的这个年虽说不能太过铺张,但按吕家的惯例,给伙计们发个红包,让大家过个好年的钱还是拿得出来的。这是‘三和盛’开张后的第一个春节,一定要让大家过好!
站在客厅的屋檐下,仲蠡看着天空的乌云,思绪一下子又转到了琪琪格的身上。本来说好的,八月自己回家见母亲,谈谈自己与琪琪格的婚事,但是由于自己的一个念头‘来西宁做生意’而告吹,想想自己在这方面真是对不起琪琪格。自己提出来西宁,人家二话没说,全力支持,难得呀!现在自己的这点事虽然说还没彻底完结,但应该将婚事提到议事议程中来了,回到三合镇,见了母亲,一定要把婚事定下来了,年前不行就等过了年,日子让母亲与周先生他们定,不能再拖下去了!
仲蠡正在胡思乱想,一个伙计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东家,童掌柜回来了!”
仲蠡迈步就往门口走,这时周岱紧接着从外面跑进来:“东家,立勤来着商队回来了!”
周吕二人一起来到大门外,向着立勤回来的方向望去,在街的尽头远远看见有一队骡马队伍驮着满满当当的货物由远而近,看清了,是立勤他们!仲蠡和周岱多日来提着的那颗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二人不等商队走近,快步向前。童立勤远远地就看见东家与周大掌柜出来迎接自己,赶紧下马,快步来到二人面前:“东家、周掌柜我们回来了!”
“路上还顺利吧?没受到什么冲击吧?”仲蠡、周岱异口同声地问道。
“还好,在武汉遇到学生请愿,但他们不伤害无辜,只是耽搁了两天时间而已。”
“那就好,赶紧回家,周掌柜,回去吩咐厨房,今晚给立勤接风!”
“东家,周大掌柜太有眼光了,这次去武汉,可是比去天津要划算得多,武汉真是个大码头,水旱两路都通畅,东西也非常齐全,价格也很合理,今后这应该是我们的一个主要商路!”
“这次你们能平安回来就好,东北被日本人占了,你们听说了吧?北平、河北、天津到处都是流亡的学生,东家的心这些天一直提着,担心你们,怕遇上什么事情,这次你们人能平安回来真让人庆幸!”周岱道。
“我们一到武汉,就听说东北的事了,先是当地学生游行请愿,几天之后,东北的流亡学生也到了,天天到政府请愿,吵着要政府收回东北。还好,学生们只是请愿,街面儿上秩序虽然有点乱,但有警察维护,商人们的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立勤道。
说话间,已经到了“三和盛”门前了,伙计们开始从牲口身上卸货,家里的伙计也都出来帮忙,一时间“三和盛”门口热闹非凡,吸引了一大批过路人看热闹。
仲蠡和周岱先将立勤让到了客厅,周岱亲自沏了壶好茶,之后留下仲蠡陪立勤说话,自己则到厨房吩咐晚饭的事儿,紧接着又将立勤的这次生意该上账的上账,等到一切都停当了,这才回到客厅。
周岱回到客厅开口就道:“立勤,你们这次的收获可真不小哇!东家,立勤这趟生意虽然时间有点儿长,但回报可能是你想不到的,我粗略算了一下,净赚少说在一千五百大洋!”
“有这么多?”仲蠡惊讶地道。
“这还没有细算,只是粗略估计,应该比这更好!”
“立勤,辛苦你了!”仲蠡看着疲惫消瘦的立勤又是感激又是心疼。
“唉,这还不全仗着周大掌柜的主意!是他最先动议让我们去武汉的。”
“别再说谁的最先动议了好不好?你们才是最辛苦的人,东家先让立勤休息一下吧,晚上再好好聊!”
周岱的一句话提醒了吕仲蠡,自己光顾着高兴了,没想到长途奔波人的辛劳,他立刻吩咐伙计:“卸完货,赶紧让大家休息,今晚要好好犒劳你们一下!”
正说话间,马玉堂走进客厅看着仲蠡等三人欲言又止。
立勤道:“玉堂,有话你就说。”
“东家,二位大掌柜,我怎么看着咱们门口有几个贼眉鼠眼、不三不四的人在转悠?是我多心了?”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周岱,他回忆着:“好像就是!有那么两三天了,细想起来那几个还真不像好人!”
仲蠡这些天一直在想着心事,根本没注意到这些。所以他对二人的这段对话也没在意。
“货都卸完了吧?”仲蠡问道。
“早就卸完了,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了,但有几个人仍在门前鬼头鬼脑的!”马玉堂道。
“告诉大家,这两天没事儿少出门,有事儿出门的话当心点儿,别惹事儿!”仲蠡吩咐道。
“是,东家!”马玉堂应了一声走了。
“玉堂不愧是镖行出身,眼力就是比别人厉害,一回来就发现了咱门口的异样!”立勤道。
“东家,咱门口出现的这几个人肯定是盯着咱的,要不要想个办法把他们轰走?”周岱道。
“没必要,人家又没招惹咱们!在咱们口又不犯法,他们愿意让他盯着去!”仲蠡道。
“东家,让立勤休息吧?”周岱道。
“好,立勤,你回屋好好休息一下!”说着吕周二人起身送立勤回房。
周岱到厨房亲自安排当晚的饭菜。
仲蠡则到伙计的房里看看大家还有什么急着要办的事情,走了好几个月了,很多人有时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应该问问大家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办······
晚饭时间如约而至,今晚的饭菜是周岱亲自安排的,除了丰盛之外,还特意加了一些伙计们爱吃和想吃的本地特色菜,伙计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立勤一觉睡到了开饭时间,是仲蠡把他叫醒的。周岱已经把大部分伙计都叫到了客厅,与给占良他们接风是一样,桌子已经拼好,酒菜已经上桌,就等东家和立勤掌柜一到就可以开席了。
正在这时,有一个伙计来报:“周大掌柜,门外来了两位小姐,说是找东家的。”
周岱立刻跟着伙计来到门口,看到门口来了两位年轻的女人,二十岁左右,眉清目秀,各自牵着一匹马,见到周岱出来,略一点头:“请问这位先生,吕仲蠡是在这里吧?”
“在,是我们的东家。二位小姐找我们东家有何事?”周岱狐疑地问道。仲蠡虽然与周岱共事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却从未提及自己的私事,以至于周岱对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二位一时摸不着头脑。
二人听得周岱如此问话,其中一位搭话:“您是?······”
“这位是我们‘三和盛’的周大掌柜!”伙计答到。
“敝人周岱,是‘三和盛’掌柜。”周岱接话道。
“我们是从河汊旗来的,找吕仲蠡!”看上去年纪稍小一点的女子回道。
“既然这样,那先请进,去叫东家!”周岱看来人不愿说明原委,又是女客,不便多问,但看得出不是来找麻烦的,因此对身边的伙计道。
伙计一溜小跑,转眼就把仲蠡叫了出来。
吕仲蠡与童立勤刚一出门,刚才搭话的女子就大声喊道:“好哇,吕仲蠡,你一走就是大半年,把我们小姐就不管了吗?”
吕童二人定睛一瞧,同时叫道:“哎呀,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
仲蠡好像忘记了旁人的存在,抢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琪琪格的双手:“一路顺利吧?你们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就自己来了?这路上可不安全那!”
“有人护送,到了你们的门前,打听清楚了确实是这里才离开的!”琪琪格看着埋怨自己的吕仲蠡道。
“那怎么不叫他们一起进来?”仲蠡问道。
“他们将我俩送到就完成任务了,所以······”琪琪格再没往下说。
仲蠡明白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但他仍然好似在梦中,琪琪格的突然到来真是他没想到的。
在他们俩说话时,立勤则吩咐伙计:“帮着把马牵到后院去,好好喂点料,二位小姐的行李先拿到客厅!”
伙计牵着马走了,立勤冲着仲蠡道:“别站在这儿聊了,先进屋休息一下,让二位小姐洗漱一下吧?”说着就带着二位姑娘进了客厅,客厅里当晚酒宴的桌子已经摆好,七八个伙计已经就坐,陆续有伙计进来。
立勤对仲蠡道:“先让二位到你屋洗漱吧!”
仲蠡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带着二位姑娘洗漱去了。
看着疑惑的周岱,立勤赶紧悄声解释了几句,周岱立刻恍然大悟。二位姑娘洗漱完毕,吕周童三人将琪琪格主仆二人迎进客厅,周岱赶紧吩咐在主桌加两把椅子,立勤忙不迭地向大家介绍着两位客人,众人听后,先是惊诧,接着有人大声叫好,都替东家高兴,接着又开始一阵窃窃私语。立勤周岱热情地招呼琪琪格、敖登落座,按周代的意思,琪琪格被安排坐在仲蠡的左手。
琪琪格则直接大大方方地做到了仲蠡的对面:“今儿个是‘三和盛’给众位接风洗尘的宴席,两位大掌柜应该上座!”
听得此话,童周二人不再坚持了,敖登则死活不往主桌上坐,没办法,立勤安排她坐在了马玉堂马展堂兄弟中间,并吩咐而人呢要把敖登照顾好,马玉堂兄弟则有些害羞,红着脸一个劲儿地点头,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琪琪格与敖登的到来,给本来清一色男人的酒宴一下子增添了不同的情趣。让那些本来还觉着有些沉闷的、没打起十分精神点伙计们一下子精神倍增,个别人的脸上显出了平时见不到的兴奋!
琪琪格的突然出现,也让仲蠡十分开心,他暗自思忖着,这老天爷是不是知道我的心事?中午的时候我还在胡思乱想,没想到晚上这人就在眼前了,这人间的事情真是千变万化。心爱的人儿来到了自己眼前,仲蠡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满足于感激,他感激上天给了自己一个情投意合的知心伴侣、他感谢上天总是让她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