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
听着跟哪个村里的弱智青年似的,但江湖中就是这样,越是通俗的名号,越容易混出名声,阳春白雪的可不行,你取个名号叫‘纳兰容若’,就算被人打死了也注定了混不出什么名声。
黄三这个名号,赵南柯是听说过的,据说,在夏湖区这一片,这个名号最好使。
赵南柯没有犹豫,独自上了宋宝瑞的车。
车子开动,宋宝瑞一路无话,只是在下车的时候,冷笑着说了一句:“赵老板面子大,还得我大哥请你,走吧!”
赵南柯没有说话,这时候,再跟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抬头看看这如意酒店的规格,心道不好,名声大如黄三的江湖中人请人吃饭,在这么低档的酒店,多半是打算动手的。
宋宝瑞前面带路,赵南柯后面跟着,到了酒店二楼的一个包房。
包房的门打开,赵南柯进步,刚走了两步,还没看清包房里的具体情况呢,一左一右突然冲出来两个人,容不得他有任何反应,就掰着他的胳膊,把他摁在桌子上了。
赵南柯的脸紧紧地贴在桌子上,转过去,只能看到一些碗碟菜肴,根本看不清黄三的模样。
“听说你混的很牛比啊,还要带着人收拾我的兄弟?”黄三就坐在桌子的另一端,三十多岁的年纪,偏瘦,穿一身西装,没有打领带,不太像江湖中人,但目光阴鸷。
“黄总误会了,兄弟真没有那个意思,那天是我的两个员工太激动了,才让宋大哥误会了,兄弟真没有要得罪黄总的意思!”这个下马威不算什么,甚至这一屋子江湖中人都不算什么,赵南柯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
“姓赵的,这会儿装起孙子来了,那天的牛比劲儿呢!”宋宝瑞顺手从桌上抓起一个酒瓶,要过来收拾赵南柯一下。
“大宝子!”黄三及时地喊了一声,并摆了摆手,让手下那两个兄弟松开了赵南柯。
宋宝瑞放下了酒瓶,跟那两个人一起往后退了两步。
赵南柯这才站起了身子,看到了江湖中名头甚响的黄三,没有点头哈腰地奉承,只是又解释了一句:“黄总,我只是在金玉街上做点小买卖,没想到您的兄弟会找上门,那天的事,真不怨我。”
“哦……”黄三的脸色又有点不好了:“听你这意思,今天我请你也没用?”
“黄总,我跟宋大哥真不是一路人,实在是没法合作,地面上的规矩我懂,宋大哥要是想要钱的话……”赵南柯还是想着尽量避开这些江湖中人,破财免灾吧。
“砰!”
赵南柯的话没说完,刚才摁住他的那两个人又上来了,再一次把他摁在桌上,这一次,都比较凶狠。
“把他的手放这儿!”宋宝瑞简直要气疯了,指挥着左边那个兄弟把赵南柯的手摁到桌上,他抓起一个酒瓶子就砸下去了。
“啪!”
酒瓶子碎了,赵南柯的手被砸的颤了一下,手背上扎着不少玻璃碴子。
宋宝瑞握着瓶口,等着大哥的意思。
“赵老板,地面上没什么规矩,我的兄弟就是想跟你合作一把,你想明白了吗?”黄三又问了一遍。
“黄总,你的人要是再动手,一会儿我就要报警了!”赵南柯知道,一般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是会被很多人取笑的,但他相信,这句话还是有用的。
“呵呵……”黄三都忍不住笑了,他觉得赵南柯真有点意思。
宋宝瑞可没笑,他瓶口在手里反转了一下,茬口朝下,准备朝着赵南柯的左手扎下去。
“黄总,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你们要是太过分,我只能报警了!”赵南柯又喊了一遍。
“大哥?”宋宝瑞都快忍不住了,江湖中人,以嗜血伤人为荣,蹲大狱不在考虑范围内。
“报警……”黄三又笑了笑,摆手示意宋宝瑞停手。
宋宝瑞的瓶口始终没有扎下去,但这件事,黄三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难得碰上一个有意思的人,他得用点别的方法对付他。
“松开他吧。”黄三想好了。
赵南柯托着左手站直了身子,疼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珠。
“赵老板,你还真是个买卖人!”黄三端起酒杯,自己抿了一口,好像这口酒喝的特别有滋味,放下酒杯,又笑眯眯地对赵南柯说:“其实,我也是个买卖人,听说你那个药店的买卖不错,我想和你合作一把,你却不答应,那你相不相信,我这个买卖人,能让你的买卖在这里干不下去?”
赵南柯没答话,没法回答。
“你这个人确实有点意思……”黄三夸了赵南柯一句,最后问了一遍:“还是不答应?”
“黄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赵南柯也知道不是自己喊了报警就把这些人吓住了,他只是觉得,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听他这么一说,宋宝瑞等人又要动手。
“赵老板,别急着走嘛,今天是我请你喝酒,酒还没喝,你怎么能走呢?!”黄三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他想到对付赵南柯的法子了,有点戏谑也有点残酷,是猫戏老鼠的游戏。
手下人再一次把赵南柯摁住了。
“既然你跟我讲规矩,那我也给你讲规矩,今天我请你来喝酒,也不让你多喝,就喝一瓶吧!”黄三笑眯眯的说:“不过,你要是喝不够一瓶,就是坏规矩了!”
不等他说完,宋宝瑞已经开了一瓶白酒,把瓶口塞进赵南柯嘴里,往下灌。
赵南柯动弹不得,也没有吭声,把这一瓶白酒喝下去了……
“你走吧。”黄三觉得赵南柯更有意思了。
宋宝瑞把酒瓶子扔了,两个人把赵南柯松开,一屋子人都笑呵呵地看着赵南柯。
华夏白酒可是世界八大烈酒之一,像赵南柯这样直接吹一瓶下肚的喝酒人应该不多,当然,他也是没办法。
赵南柯第三次直起腰身,没有再看黄三他们,托着自己的左手,慢慢地走出包房了。
赵南柯虽然生在北方、长在北方,上学那会儿也没少喝酒,但真没有什么酒量,这一斤烈酒直接下去,他是真扛不住,刚下了楼,人就天旋地转了……
妈的,烈酒一斤,老子的酒量要涨了……
幸好,上了一辆出租车……
到济世堂的时候,赵南柯已经不省人事了,还是出租车司机进门,把朱见峰等人叫出来,硬生生把赵南柯从出租车上拽下去的,拽下去之后,又拖死狗一样把他往屋里拖。
赵南柯的左手手背上被砸了十几道伤口,还扎着几个玻璃碴子,朱见峰等人抬他的时候没注意,没少碰他的左手,饶是这样,他也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可见他醉的有多严重。
总算把赵南柯抬进屋里,放到床上了。
宁红颜、朱见峰、莫白繁看着他那模样,心疼的不行,张广石和老吴则不由的在心里赞了一声——是条汉子!
“快,红颜,老吴,你们快给他用药啊!”朱见峰知道赵南柯的酒量。
老吴没说话,他只负责对照病例抓药,不负责药。
宁红颜可知道酒精中毒的后果,急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不行啊,咱们这里没有解救的药,去那边也来不及了,咱们还是快点送小二哥去医院吧……”
“张广石,快过来帮我抬啊……你们谁会开车……快去开车……”刚才大家都只顾得抬赵南柯了,没想到送赵南柯去医院的事儿,又白白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朱见峰急死了。
说到开车,宁红颜和老吴倒像是会开车的人,但真正会开车的是看起来远比她们文静娇弱的多的莫白繁,她去开车了。
莫白繁把车开到路上,朱见峰和张广石把赵南柯抬到车上,一行人,又风风火火地赶往医院了……
到医院诊治之后,先输液解酒,再说包扎的事儿,整个过程,赵南柯都处于昏迷状态,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你们都留在这里看着小二,千万别让他出什么事了……张广石,跟我走!”朱见峰咬着牙喊了一声,他要去给赵南柯报仇。
张广石都带着刀呢。
要是赵南柯醒着,肯定会拦住他们。可他到现在都昏迷着,拦不了了。老吴被俩人那凶狠的表情吓住了,不敢拦,宁红颜却也想着为赵南柯报仇呢。
还是人家莫白繁说了一句:“三哥,张广石,要不,你们还是等着南柯醒了再说吧?”
“……对,等小二醒了,我们一起去!”朱见峰想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说。
上午去吃饭,中午来医院,到晚上八点,赵南柯才醒过来了,第一眼看到莫白繁在病床前守着,就笑了。
“小二,小二,你不会傻了吧?”朱见峰被赵南柯这一笑吓坏了。
宁红颜却能明白。
“你们没去干傻事吧?”赵南柯最多记得自己上了一辆出租车,往后都发生了什么,估计他这辈子都记不起来了。
“……我看你是真被他们灌傻了!”朱见峰喘着粗气说,其实是有点生气,赵小二怎么不想着去报仇,没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