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叫苏拟,是一个极为卑微的女孩,但她的梦想却光芒万丈。
苏拟的过去并不光辉,三岁的时候被遗弃在天使孤儿院门口,十二岁因多次偷窃打架被送进劳教所13个月,因沉默寡言在里面也没少被欺负。十四岁的时候差点被孤儿院新来的院长**逃了出来。十五岁在街头乞讨的时候阴差阳错的被家人找到,但缺失多年的亲情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找回,正值青春期的十六岁被送往本市的艺术学院。我第一次与她见面是在她家,被邀请参加她十六岁的生日宴会,我记得全场的人都盛装打扮而来,但她却深蓝牛仔裤泛黄的球鞋和白t。可能唯一值得人侧目的就是她那乌黑亮丽的黑长直发吧。她奔过来撞上拿着香槟的我,从被撞倒在地到被人扶起来,我始终没看到她那张素白的脸有这怎样明亮的眼睛。
小时候苏拟的性格较为孤僻,院子里的小朋友都不跟她玩,只有院长妈妈每天晚上会抱着她给小朋友讲故事,那时候所有小朋友都会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她说那是她每天最开心的日子。在孤儿院的时候跟着上到了小学教育的程度,然后在劳教所里的13个月也学习完了国中的课程。从劳教所出来的时候以前的院长妈妈想以孤儿院的名义送她去接着念书,她不愿意,她说不愿被那些表面光彩靓丽的人用怜悯的目光看她。那时我就知道她有一颗易碎的自尊心。
相熟过后,我才知道,我认识的苏拟表面上冷漠孤傲,但她的内心充满了温暖,她跟我这么跟我说她的初恋,不,也许算不上是初恋吧,应该叫单方面一厢情愿的恋爱吧,或许阳光温暖璀璨,但不及他笑容一分的纯粹。这是苏拟的原话。或许段阳的记忆中不曾有过她,但那个叫段阳的少年依然被她形容的那么干净美好。她说起他时,我清楚的看见了她眼角滑落的泪水。
“我记不得我们初见的模样,只记得他给我画眼线时我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跳的频率。”
“画眼线?”
“对啊,画眼线,那是我们一次话剧表演,我虽然第一次用化妆品,但我不笨啊,最后效果不错,但就是眼线始终画不好,他就站在旁边看着我画了又擦不知多少遍时终于笑出声来,他说看着蛮有趣的,问我他可以试试吗?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从我手中拿走了笔并让我闭上眼睛。我想那时我的眼睫毛一定颤抖的很厉害。我感受到他的手触碰我脸上的温度以及他凑过来的鼻息。那是我第一次庆幸还好自己有一张没有长满青春痘和雀斑并算得上光滑的脸。”
“他喜欢你吗?”
“不,我想应该不喜欢吧。”
“他帮你画眼线,这行为可暧昧的很。”
“后来他也帮其他一起表演的人画了,我想他只是觉得有趣吧。”
我看出了她眼里的自嘲,我想也许她也曾有过那样美丽的错觉吧。确实是的,苏拟有过段阳是不是喜欢她的错觉。她满心雀跃后又失望不已,但她还是珍惜着每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每天中午,等段阳路过她们教室窗前,她才会慢吞吞的跟着他去食堂然后坐在离他不远处,看着他和身边的那个女孩谈笑风生时,苏拟也从来没有嫉妒过。她偶尔觉得要是艺校五年能一直这样看着他就好了。关于苏拟的故事,一切源于那个叫段阳的男孩。
苏拟记忆中的段阳是一个很爱穿水蓝色衬衫的少年,阳光爱笑,每次经过篮球场都能看到一大群女孩高喊他的名字,偶尔会看到他拿着木吉他在大榕树下唱歌,每次一看到段阳的时候他的身边总是有双马尾可爱的女孩。
苏拟的新家很漂亮,家人也是她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妈妈是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叫李美,爸爸是公司的总经理叫苏云载,还有个弟弟叫苏徵,乖巧懂事,已经11岁了,准备要上国中,升学成绩是全市第一名。但苏拟一直不太愿意跟苏徵亲近,我以为是苏拟不喜欢他,后来她告诉我她是怕优秀的苏徵会看不起渺小到尘埃的她。
她说被家人找回的时候,她并没有过多欢喜,反而感到丝丝不安,她迫切的想知道当年被遗弃的理由,但她始终不敢问,可能是怕失望吧,她的父母也从不在她的面前提当年的事。
苏拟上艺术学院是苏妈妈的决定,电视上播放颁奖典礼,苏妈妈第一次看到自家闺女眼睛里面闪烁的光辉和憧憬。看到苏妈妈絮絮叨叨的为她的将来设想出几十种蓝图时,她很想抱抱她。那是她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落泪。苏妈妈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尤其是对她的女儿不是一般的事无巨细。苏拟说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世上会存在爸爸妈妈这样美好的字眼了。
开学在9月份,正好是她的16岁生日之后。生日宴会的时候,苏拟极度的感到慌张和不知所措,两个化妆师围绕着她,一边给她弄造型一边让她放松,但始终抑制不住她颤抖的身体。苏妈妈进来的时候苏拟正襟危坐着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她的眼睛里满满地陌生和害怕。苏妈妈提着火红的裙摆向她缓缓走来,伸手摸着她的头发轻声的问道,“我的小公主,怎么了。”苏拟抬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苏妈妈精致不真实的面庞问:”我可不可以穿我自己的衣服“
”好“
开学的那天,是全家人一起来送她的,苏爸爸说不能错过小苏拟人生的第一次开学,还有苏弟弟,苏弟弟可是一脸高傲的说长大以后也要来这学校给苏拟当护花使者。苏拟满是笑意的眼睛被厚厚的刘海挡住,但微微向上的嘴角还是能看出她心情不错。
办好一切手续后,和苏妈妈拥抱道别,爸爸告诉她,他下班的时候会先来接她然后去接弟弟一起回家,妈妈也会准备好好吃的饭菜等他们回来。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苏拟仰起头朝着太阳的方向那笑成弯月的眼睛。我想,那时候的苏拟应该没有任何关于她被抛弃的顾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