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人很多,他一溜烟的挤到车厢后.我挤不过去,只好站在车的前端,看着坐在最前面的那个漂亮女生.可爱得像个陶瓷娃娃.头上戴了水晶发卡,红白大条纹相间的大耳环,穿了件大号的线衣,一条紧身牛仔裤和中靴,身上挎了一个包,吊着叮叮当当的小饰品.她看我老在看她,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将头扭向窗外,挎包也调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外面华灯初上,银行的大招牌在顶楼处依稀可见.娃娃到站了,从前车门下去,其它人陆陆续续得下去.上来一个老人家.我眼光往后扫,看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玩着手机.我走到车后门,车厢里坐着三个乘客.
“听歌吧.”看我在他旁边坐下,他塞了一半耳塞在我耳朵上,另一半在他自己耳朵上。
车到站了。
”走吧,我请你去喝红茶”他不由分说的把我拉起来,他的眼睛会施魔法,我没有想到拒绝的理由.
“你不觉得很累吗?”他盯着我,眼神透露着关心.
我不说话,自顾喝着啤酒.
那,他递给我红茶,“别喝酒了,女孩子喝什么酒?”他还是那么自作主张.
“难道你不累吗?做人本来就很累啊.我不信你不累.”
“我不累,我过得很简单,可是我每次看到你,我都有种想保护你的感觉,你小小身子到底能承受多少呢?你一直在向我隐瞒着什么,在你的眼里,我看到的是忧郁,你在强装开心,你不适合演戏,你的快乐隐藏了什么?”
“了解一个人是很难的,为什么要了解一个人,了解了又怎样,我们现在相处得不是挺好的吗?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是吗?”
“你有时候太坚持原则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电话响了,他出去接.
窗外的他,背对着我,魁梧的身影,斜印在地上.刚才出来的时候,他去房间换了衣服,换了一件灰蓝色的大号T恤,长长的盖在紧身牛仔裤上.他的小平头,永远是干干净净的.他感觉到我的目光,转身看我,我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吧台上的蜡烛尽情的燃烧着自己,碟子里的液体已经积满了,只剩一丝烛芯漂在上面,弥漫着百兰花的香味,浓浓郁郁的,和着轻柔的SAXFONE的轻歌慢舞,音乐悠扬婉转,渗透在各个角落.孤独的人总会有一丝凄凉的感觉,那音乐太适合想心事了,隔壁空着一个位置,再过去,是一个女人独坐,搅着水果汁,望着窗外,她很时髦,她开心吗?她的心思不在这里?她在等人吗?还是有人失约了?我胡乱想着.
有个小妹妹过去,缠着她买了朵玫瑰,她随手放在蜡烛边,发呆得望着窗外.玫瑰沾到蜡烛,被烧着了.她没有察觉.
“玫瑰哭(枯)了”她的心也哭(枯)了吗?
服务员过来,帮我重新点了一根,嗅觉灵敏的我一下子闻出了不同的香气,不是百兰花,很陌生的香气,
“是什么花味?”
服务员摇摇头,我用力吸,把香气装进我的记忆.
他还在那边接电话,踱步走来走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就一忽儿的工夫,我看见那个女人不见了,桌上的玫瑰还在,整个花骨朵被掐断了,掉进了碟子里,已经被烧成一团.我暗自叹息的看着那支枯干的花.
罗的身影挡住了我的光线.
“等烦了吗?”
“还好.”
“还聊吗?”
“你说呢?”
“很晚了,回去吧.”
“好,等一下.”我过去拿了那朵干枯的玫瑰。
冬季的南方城市,有一种特殊的美,微风拂过,头顶上掉落下几片枯叶,比手掌还大,踩在上面,听到”吱嗒”的一声脆脆的声音.我斜眼看他,他正满怀心事的望着头顶的树叶,微弱的灯光映衬着他的脸,很耐看的一张脸.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眼光,含着笑回看我,然后装出一副迷死人的样子,我吃吃一笑,然后说:
“被你迷倒了.”
“你要倒向哪里?我扶你.”说着,他靠近我,我吓得往后退,还好他只是虚张声势,“别怕,我吓吓你.快走吧.”
他找着话题,
“你有几个知心朋友.”他问我
“很少,我一直都喜欢独来独往的,没什么朋友.”
“初中呢?高中呢?都没有?”
“嗯.”
“那你有心事的时候,找谁聊.”他不解的问我.
“很多时候是自己一个人解决的,跟别人商量一下,还是自己做决定.”
“那如果结婚了呢?不找自己的老公商量再决定.”
“看情况吧,有些事情还是会商量的.”
“比如呢?”
“说不上来,但两个人在一起是少不了商量的.”
他停下来,
我疑惑得盯着他.
“来,”他钩起他的小指,又翘起他的大拇指.
我依样画葫芦,好像意识到他的用意了.
“以后有事就来找我”
“盖章好后,说明我们的口头协议达成了.”他认真的说,然后大拇指用力的和我的对碰.
“像电视剧的情节。”我脱口而出.
“我们是最佳的男女主角.”他无懈可击的应对.
可是他忘了犯规的处罚?是他忘了,还是他认为根本就不需要.
很浪漫的一条路,也许一生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