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梁哥,你别这样,不要这么客气啊!”介孺完全把他的书生气和憨厚表露无遗。颜樾看着了他的样子,可笑了一会儿,那介孺就出去抓药了。明菡本想让世梁先出去坐会儿,毕竟在这儿也是无用,也是耽误病人休息,可是颜樾的反应异常激烈“不行!”他的语气强烈,很快颜樾就意识到不能这样太在乎“哦,我是说她的情况容易反复,那样很糟糕的,不应该离开。”“原来是这样,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两个人不再说话,就沉默着,颜樾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干脆的闭上嘴,而明菡很想多多了解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好如此主动,应该时常不言语的。颜樾仍然是坐在床头的凳子上,明菡则在屋子里找了几本书来翻看。不一会儿就听见了颜清哼唧的声音,翻来翻去很焦躁的样子,颜樾心里知道颜清烦的是什么,他就想把颜清叫醒“颜……姑娘,姑娘,姑娘……”他心里都快急死了心里只是想着,哎呀,颜清你听见我的声音就快醒了吧!就快睁开眼睛吧,我再叫你姑娘我就要……哎!那么别扭呢!
明菡听见颜清哼唧,忙走过来“莫非是渴了吧!我去寻些热茶来,姑娘稍稍等等。”她就拉着裙角快步的倒茶来。等到明菡来了颜清才稍微睁开眼睛,好像真的是想喝水了,口渴了才哼唧起来,他站起来,明菡坐在了板凳上准备给颜清喂水喝,颜清睁开眼睛,看见明菡后边儿模糊的身影竟然是颜樾!“我不是在做梦吧!”她猛然的睁大有气无力的眼睛,尽量使它焕发光彩,她正准备大叫,大喊,表示高兴。却看见颜樾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而且显得比较慌乱,明菡看见了她表情的夸张变化,连忙转身看看颜樾,颜樾已经恢复了一动不动的姿势,让颜清直笑出了声儿。特别是她看见了哥哥的一身儿正儿八经的衣服,还看见了他的头发!这让她怀疑这是不是真的颜樾,怎么可能两三天不见就长出一头长发?她是越想越想笑,病也好了大半。她不住的笑着快要把一壶水喝光了,她又摸摸自己的头发,颜樾看见顿时无地自容了,一副咬牙切齿又不能的挫败感。“姑娘,方才你还昏迷不醒,现在起色这么好,真是不可思议啊!”颜清听见这话,突然感觉有种把这姑娘蒙在鼓里的感觉“哦!是这样,人人都说是做大夫的身上都有药香,这药香是多种药性的混合,效果很好。身上有疾的人嗅到这味道就会神清气爽,不治就也好了大半了,再者说我见这大夫气度不凡,让人眼睛舒服,所以病也就好些了”一边把得意的眼神抛到颜樾面前,那意思就是“你瞧,我多会说!是不是佩服的九十九体趴地上,哈哈哈哈。”其实她这个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颜清想起了有时候自己感冒发烧或者因为其它病发而很难受的时候,她会感觉一进医院的大门就会好很多,因为闻到了西药的日积月累各种味道,或许也是心理作用。
明菡竟然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这种理论我倒还是头一次听说,很新鲜,也很实用,若真是这样,譬如一个病人去一间经营了多年,布满了药香的医馆,或许会感觉好很多,所以医生诊脉的结果往往会与病人描述的不同,有不同程度的偏差,这该怎么办呢?周大夫,你觉得呢?”这一问倒是让颜樾愣住了,他没想到明菡会提出这么旁类的问题,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这个,世梁尚且从未想到过……”而颜清对这个由自己引发的问题不感兴趣,令她陷入思绪的是明菡怎么叫颜樾叫周大夫,我哥还自称“世梁!”都疯了是吗?她的嘴里默默的念叨着周大夫,世梁,眼睛无焦点的盯着明菡看着,越看越感觉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又想不起来。“算了,不要想了,以后遇见这种事小心处理就行,你就是大夫嘛!肯定会知道的嘛!”颜樾点点头,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贤内助”的称呼,可以描述明菡。他连忙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奇怪。
这时候介孺进来了,看见了盯着明菡看的颜清“姑娘,你可算醒了!”他这一句话把三个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三个人都盯着他看着,可他自然是看着颜清……他们俩的眼睛盯着对方看,两个人都感觉脑子里嗡嗡的响着,那是什么感觉?持续了好一会儿,颜樾和明菡在干嘛呢!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还是颜清不喜欢这尴尬的气氛,她干咳了几声,打破了寂静,她用手捂住眼睛,以免刚才的事再来一遍。“哎呀,我的眼睛……”颜清故意也不故意的说。“怎么了!”颜樾问,他想着不会是发烧烧出问题了吧。“没事没事,你别管太多!”她心烦意乱的冲着颜樾喊了一句,把明菡介孺都吓了一下。原来介孺不仅抓好了药,而且还煎好了一部分。他手里端着药,向前走着,递给了坐在离颜清最近的地方的明菡“妹妹,你让姑娘喝了吧”明菡点点头,接了过来。“我是颜清”颜清不想再听什么姑娘长短来去的,别扭的不得了“好的,颜姑娘”这下子轮到了颜樾笑了。“别管什么姑娘,你喝了就是好姑娘!”颜樾嘲讽着笑着她。
“好―我自己来好了”她对着明菡还是很温柔,自己端着那不能再浅的碗,不能再哭的药,喝了起来。此时颜清露出了焦灼的情绪,她心里很想和哥哥单独说几句话,问问最近的情况,问问这一切怎么发生的,问问周世梁又是谁?问问以后要怎么办?尽管颜清素来是不缺主见的人,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状况。当然颜樾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好像两个不认识的男女单独呆在一起不,很不合适。他们只能想着,用自己的大脑设计无法预计的未来……不要忘记颜樾颜清,明菡介孺,先去看看明吉最近如何。
那次明吉被好多人抬到了柳府里,他身受着伤,幸亏是君仪为他请了大夫,配了擦的药,还有口服的,好几天才完全清醒过来,他一醒过来的身份就是家里的长工,就像签了卖身契了,人们,哦,也就是工友们对待他就像认识了许久的老熟人一样,他略微好些的时候,就想着忙着他们做些什么事儿,“不行!夫人说了,不能让你干活儿,你的身体受伤,受了很严重的伤,人家都说你这伤啊,是干大事的人才能受的伤!”这些人说的话让明吉很别扭,不知道是嘲讽还是真心的憨厚。“夫人?”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形象,穿着浅绿色的裙子,一直到脚,上面又有些零碎的小花,粉色的,就像……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他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明吉觉得那个女……夫人长的很大气,但又很小气,大气是气质五官上的气场,说话的声音与她的年龄不符合,她看起来也就是20岁出头的样子,但却丝毫没有这个年纪多多少少的稚气。既然不让干活儿,明吉就把所有的时间用来乱想一通,总会想到颜清颜樾两个,他想着既然自己落到了这样一个奇怪又寻常的世界,会不会颜清两个也到了一个这样的?谁知道呢!哎,这就是李明吉全部愁绪的根源。他正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突然听见了外面有一些吵吵嚷嚷的声音,他仔细听着“喂,什么东西啊这是!放在这儿可以?”一个尖利的女声叫着,凶巴巴的,把好像在弯着腰的小姑娘吓的大气儿不敢出,不说一个字。“你啊!上一次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啊!别说了,就是你,上一次就把这盆花儿放在这儿,不听啊!”那女孩儿想说些什么,还没出声儿,就被噎了回去。“你还想说什么?说上次的不是你?好!别以为我不记得!别想骗我!就算不是你,好,不是你就应该这样吗?就能这样放?好了,不说你了,明天你别来了!别让我看见你!你走吧!记住,这家!不仅仅是她黄君仪的!”那姑娘哭着走了,摇摇晃晃的想着走廊边走去,那个凶女人,本来很年轻的一个姑娘,发出这样一个咆哮声,突然觉得她好老啊!明吉想想就觉得后怕,耸了肩膀“这女人一定要躲着啊,看势头我是惹不起!这是哪一个人,只手遮天啊!”
他摇着头,看见了那女人两只手拍了拍,好像刚刚打完架似的,脸上拂过得意的表情,她又朝着周围看看,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什么活物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眼睛里,连探头的明吉也屏住了呼吸,她就狂妄的走了,明吉又躺着睡了一下午。他的工友们都回来了,好几十个人躺在一个大炕上头,他就打听今天那个凶女人是什么开头“喂,兄弟,我今儿看到有一女的在骂一个小丫头,那个嗓门儿叫一个大啊!好像她老大似的……”还没等他说话那女人的劣迹,那人就说“哎,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来了这么久了!还不习惯,夫人也怕这个婆家妹妹,原来啊,柳老爷夫人还在的时候儿,这二小姐还不这样儿,还没这么泼!家里没了老人了,本性就露出来了呗,不过咱们夫人心好,不跟她计较过一回!”明吉听了,也大概明白了这柳府的关系网“嘿,还真不拿我当外人儿了,我这不才来的第一天嘛!”明吉摇摇头,感觉真是新奇搞笑,话音落了,身边的工友全部睡了,呼噜声此起彼伏。他睡不着,扒着窗户往外看,明晃晃的月亮,蟋蟀蛐蛐儿叫着,风吹着竹叶沙沙的声音,“这一屋子的青蛙!叫我怎么睡的着!”他纵身一跃,就下了超级大的床,穿上个衣服向外头走去,这里的人,特指工人都会头上带一个头巾,可能是擦汗用的,也或者是用作别的事情,他就也效仿他们,本来他的头发就是偏长一些的,很好看的那种。他把头巾蒙在头上,后边只可以看到一些短发。这样就不太能看得到他的头发与众不同,也就不太张扬,也不失美感,他刚刚弄好的时候得意极了,反复的像陀螺似的打转。他悄悄的出门,想趁这月色好好看看这大园子。
他出了大门,顺着走廊走着,突然看见了走廊边儿上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看样子还是一个女孩儿,他还想着女孩儿身板儿不错,挺的可真直,大晚上的也敢出来。那姑娘正看着天,想必也是来看这月色的,他不想惊动人,就偷偷的走了过去,那人也没发现,他从走廊上径直走去,见到一个弯儿就拐,这样的拐来拐去,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他会走到那里,反正能找到回来的路就行,他走走停停的看着风景,风吹的特别凉爽,主要是园子太大了,弄的他十分的累,走着走着一转头想要坐下来歇会儿,没想到又看见了那个乘凉看月亮的人,他吓的“哎呦”一声叫出来,那女孩儿扭头过来“你在干嘛!你刚才不是在那边吗?”明吉手指着刚才来的方向,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怎么就只有你可以观赏园子?我不能?”明吉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夫人,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两个顶着某些头衔的人交流会很有障碍,他就装作不认识。“可以,当然能啦!那你跟踪我就不对了吧!”明吉得意的仰着头,甩甩根本就露不出来的隐形的头发。
女孩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任何反应“随你好了,我若是跟着你,你能活着?”这话让明吉不寒而栗“难道这家的夫人是靠着杀人发的财?”他不由得往后退着,想逃走,后背发凉,如果可以蹿逃的话……“坐吧”夫人拍拍身旁,示意他坐下,这个语气可温和多了,让明吉为刚才的怂包表现感觉很丢人,他拍拍头“哎呀!”他听话的过去了他心里正想着这该说些什么呢?
有些尴尬哈!“哎,那星星可真好看哈!”他说完就感觉怪怪的,他立刻直起了腰板儿,我可是一大老爷们儿啊!说什么星星好看,那么娘!忘记忘记!他强行的把这记忆从脑子里抹去。夫人倒是笑了“你从哪儿来的?”明吉愣了,这可是最不好回答的事。“能不能不说这个事儿!”他烦恼这个问题。“好,不问,那你来干嘛?”她又问。“我自己想来的吗!要不是那个该死的鸟!哎……我真是说不下去啊!”明吉说到一半儿又停下来,分明是有苦难言。“好不说了好吗,看月亮吧,这可是我的大好时光,无比灿烂的日子。”说完她就继续看着月亮或者是星星,明吉很疑惑君仪说的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总觉得有深意。他于是久久的低头,等他听见了脚步声时,君仪已经走出了好远,只剩下黑色的轮廓……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是该回去了,他的眼睛还是盯着夫人走去的方向念叨着。回去了也是久久不能睡去……第二天,就有同屋的人通知明吉要上工了,明吉高兴的不得了,一蹦三尺高“啊!真的吗?是夫人让你跟我说的吗?真的吗?”明吉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高兴,给那通知的人吓了一跳。“是啊,我说你这个人,不想着是吧!夫人在你来的那天就说,让你三天以后去上工,搭把手。”至于上什么工,无非就是扫扫院子,看见什么活儿抢着就是了,每次看见夫人他都会一直盯着她看着,眼睛随着她动,还会抢着争着干活儿,故意的吵吵儿出声儿来吸引注意。还为了帮一个工友干活,那人不让,还跟那个人大吵了一架。真的写出来的不夸张,人家都以为他这个人疯了,刚刚病好了就疯了,好多人都指着他说“这孩子可真可怜。”这明吉只是单纯的很渴望她能认出这个昨天晚上和她聊天的殷勤,哎!不,是勤劳能干,任劳任怨的小伙子。他也不知道他这样是为了什么!就是想让她看见自己,或许是经常爱出风头的习性,对,他就这样告诉自己。“我又不是为了巴结一个什么夫人!虽然长的漂亮,脾气还不错,管着一个柳府又怎么样!有钱?难道我想做小白脸儿,不不不不,那个夫人求着我也不可能,况且已经嫁过了人。哼,什么什么啊,我只是对这个女子好奇的很,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总是会怀疑自己做某件事的初衷,是不是有什么坏念头,这一点,他和颜清特别的像,他们两个曾经讨论过这性格上的三省吾身,完全是知音啊他们俩!可是诶呀不管明吉怎么折腾,君仪看也不看一眼,说一句话也不肯。惹得明吉下巴靠在扫把上直发呆“哎,李明吉,夫人让我告诉你,别再闹事,不然工钱就没了,好多人说你了”明吉的脸已经丢到了茄子地里了,他的脸通红,没想到却落得了这个结果,哎,真是的。他闷着头回答了一声,又低头疯狂的扫地,尘土飞扬啊!
搞得他一整天都不敢搞出什么动静,老老实实的干活儿。吃了万人哄抢的晚饭,倒也算吃饱了,大家累了一天都爬上床睡觉,只有明吉想洗洗脚却没有盆子,心里很是烦闷,坐在床边儿一动不动的“呦,干什么呢?明吉兄!今儿数你干的认真,干的多还不快睡啊!”想起了白天明吉的过人表现,大家一阵哄堂的笑,明吉羞愧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装作听不见,躺下来自己打起呼噜来,过了不小时间,大家聊了天儿也睡了,听见了呼噜声音,明吉就不想再躺着了,在这种环境下,人只要不是特别特别的瞌睡根本就睡不了,只能等到下半夜眼睛睁不开了再睡。他又像昨夜一样的出去,去散散步,打磨时光,可是心里还是想着能不能再次碰到夫人,再次听见她说一些高深莫测的话……心里盼望着,走了出去,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