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符大叔,无伤大叔,我好饿。”一直忍耐炼气的苏小梦,终于熬不住饥渴,冲着高远的洞口大声求援。
呼救过后,立刻有了回应,一个小小竹篮自洞口旋转而下,落入了苏小梦掌心,里面摆了三粒拇指大小的红果。饿急的苏小梦一眨眼便消灭了三粒鲜果,甜汁浸润,反而勾起了食欲,腹中翻滚,饥饿难捱。
“喂,你们也太抠了,就三颗小果,想饿死我?”苏小梦扯着嗓子,大声地叫嚷。
“小师叔进步神速,已逼近辟谷之阶,不宜进食。小师叔请用心修炼,忍一忍便不饿了。”洞口传来了符杀的解释,然后便没了声息。
苏小梦听他说自己已进入了传说中的辟谷阶段,心中一阵狂喜,暂时忘记了饥饿,恢复坐姿,继续入定炼气。食用了三粒小果,腹中有物,又生出了浊气,接连几次排放,腹中空空,再度陷入了极度饥饿状态。
“喂,我撑不住了,好饿!”苏小梦饿的两眼昏花,已无力静坐,缩成了一团。
“今日已是第三天,小师叔再忍耐一下。熬得过七日,师侄请你吃全素宴,若熬不住七日,便会坠落黑洞,永受饥渴煎熬,生不如死。”符杀的态度从最初的鼓励安慰,直接转为恐吓威胁。
苏小梦被他一恐吓,立刻振作了精神,强撑着打坐运气,恢复了炼气。
她被困黑暗悬洞,并无时间概念,经符杀提醒,立刻紧张起来。时间已接近一半,进展却很缓慢,身体才上浮了不足一丈。此刻她距离洞口至少也有十几丈,剩下的时日无多,她必须加速修炼,提升上浮的速度。
收起杂念,一心上浮,饥饿之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每完成七七四十九个周天运行,便完成了一次小轮回。她的身体便会轻盈一些,上浮也会加多一些,信心自然也会增加一些。
接下来的食物供给陆续减少,三粒变两粒,两粒变一粒,最后只剩了偶尔滴落的一滴露水。
苏小梦反复炼气运转,下沉排放,浊气越来越少,身体变得一片空灵,仿佛已接近透明。
她试着借脚下虚空浮力,踏空弹跳,竟然可以一跃丈余。欣喜之下,苏小梦反复弹跳,惊喜交集。
“还有三个时辰,便是七日浮生之限期。小师叔切勿调皮玩耍,虚耗体力,时限之内,若不能突出悬空,便会万劫不复。
仙俗悬于一线,只能靠小师叔自身突破,旁人无法援手。”符杀凝重严肃的语气,立刻浇灭了苏小梦的兴致,一屁股跌坐虚空。
后来几日,虽然大有突破,也不过提升了三五丈,距离洞**依然遥不可及。她此刻只能一跃丈余,也于事无补。
“心悬一念,一飞冲天。”就在她信心崩溃一刻,沉默已久的镜无伤终于出声,语气疲惫暗弱,却字字清晰在耳。
苏小梦立刻心领神会,收起散乱,安心入定,缓缓运转体内真气。这一次她放缓了周转运行,让流转的真气触及每一处细微经脉,每一丝肌肤,梳理每一个阻滞运行的角落,清洗残留的细微污浊。
她身体上浮虽然依旧缓慢,但意念却超越身体,朝着那一轮光影出口旋转逼近。她的身体依然悬浮滞留深洞,意念却已触及了出口光影。一道无形之气封死了出口,也阻滞了他攀升而起的意念。
她催动意念,试着冲了几次,上冲的意念直戳无形气封中央,冲击出一圈圈荡漾的漩波,却始终无法突破无形之气,一次次被反弹而回。
苏小梦默守一念,意守丹田,耐心运转。丹田以下渐渐鼓胀,污浊之气缓缓凝聚,腹胀难捱,内压逼迫。
砰——
一声爆破,浊气下泄,仙身上冲。
意念突破封顶气场,一股旋引之力自洞口旋入,带动她的身体旋转直上,冲出了洞口的气场漩涡。
苏小梦一飞冲天,冲破了滚滚黑雾,一丝清风扑面,一道阳光沐浴仙身,她已置身蓝天白云之间。
凌空一刻,她方才发觉身下一片虚空,既没有山峰,也没有巅峰小院,更没有悬空黑洞,只有另一个凌空盘膝而坐的人——镜无伤。
就在她目光锁定镜无伤一刻,他胸口一阵痉挛,呕出一口鲜血,自半空中凌空跌落而下。苏小梦来不及反应,自身也失去支撑,自空中飞速坠落。
席地而坐的符杀,伸双手凌空一拖一送,一手一个,将苏小梦,镜无伤拖住,稳稳地托放地面,然后一声重咳,呕出了一团血。
“二位大叔,你们没事吧?”苏小梦触地站立,惊疑地关注两位精力疲惫,面色憔悴的师侄。
两位仙师并未回应,原地打坐运气,调息了一刻,才缓缓张目。虽然伤势无大碍,气色却极度憔悴虚浮。
“小师叔,你已脱胎换骨,仙姿初显。记得九月九日登天域,替梵烟阁增光添色。我二人精力耗尽,需避居修行一段时日,恕不能陪伴小师叔左右。
江湖险恶,小师叔功法浅薄,一定要小心行事,遇事机灵一点。能斗则斗,不能斗便逃,切不可争强好胜。”符杀与苏小梦相识日久,对她自然多了一份呵护之情。
“小师叔吉人天相,师兄不必多虑。”镜无伤性子急,不耐烦的打断了符杀。
“此地一马平川,根本没有山,没有幽静小院,更没有悬空洞。还有玄卿仙尊,七日浮生,也是子午虚有。
无伤大叔,请你告诉我真相。”苏小梦茫然四顾,一脸疑惑。
“无伤执掌之阴阳玄镜,可以幻化天地万物。趁玄卿仙子外出云游之际,借阴阳镜之法力,让悬空洞入镜,幻化出一个虚幻的悬空洞。
昙香小筑乃玄卿上仙修行法地,悬空洞更是天下唯一的洗尘圣地,内外三层结界守护,就算天域上仙,也未必可以突破,以我辈法力,只能镜中窥探一二。就算虚镜窥入,也会折损修为,以我之力,勉强可以支持七日,替小师叔偷得七日浮生。”镜无伤性急口快,立刻道出了其中原委。
“阴阳玄镜?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么?”苏小梦一脸好奇,期待可以一睹神器。
“非也,阴阳镜只是我修行的一种功法,旋气为镜,可显露妖孽原形,幻入天地万物。与师兄修炼之生死符,异曲同工,俱是上乘的玄门秘法。
可惜我二人资质愚钝,修炼百年,依然游离仙门之外,终不能登堂入室,晋级仙列。”镜无伤一脸失落,极力压抑了一丝愤闷。
“由此西南七百里,便是青丘,乱丘之间,灵狐隐没。其中有一九尾白狐,修为千年,道行深厚。
我与无伤,俱是凡俗之身,无法侵入青丘之境。小师叔已得仙身,可入青丘之境降服此妖孽,为你晋升所用。”符杀见镜无伤无意间显露不满,立刻矫正了话题,替苏小梦指点前路。
“符大叔,这青丘之境,连你们都无法侵入,其中妖孽一定很厉害。凭我这点微末功法,不是去送死么?
再说,那个九尾白狐与我无冤无仇,我干嘛要以身犯险?”苏小梦对符杀的指点提出了疑惑。
“小师叔,你一路走来,可曾发现那些江湖少年,个个腰间佩饰之宠物?
这些佩饰之物,并非花银钱购买,俱是他们亲手降伏之妖邪之物。小师叔想要晋级仙列,登临天域穹庐,自然也要有些资历。
你腰间之佩饰,是银钱购置,又是一无名小妖,根本无法通过资历考核。
九尾白狐法力高深,小师叔自然非它对手,无力俘获。可小师叔仙缘深厚,智慧过人,一定会另辟蹊径,降伏这一妖孽。
小师叔重金购置的腰间小狐佩饰,是九尾白狐幼子之一,闯入江湖嬉戏玩耍,为我所获。有它在手,也许会对小师叔有所帮助。”符杀老谋深算,似乎早已替苏小梦筹谋了一切。
“青丘是狐媚聚集之地,遍地灵狐,何止千万,我又如何识别哪个是九尾白狐?”苏小梦自知浅薄,便又寻找借口,畏缩不前。
“这有何难,我来助你。”镜无伤早已听得不耐烦,横插而入。
他话音未落,一双粗糙的大手在胸前圈出一个圆形,缓缓拉伸旋转,双掌之间旋出一圈蠕动的气流。气流快速旋转,旋出一个漩涡,中间拉出了一波朦胧的气镜。
苏小梦好奇地凑近气镜,朦胧的气流深处,呈现出连绵起伏的丘陵之地,丘峦蔓延,无边无际。一处玲珑别致的院落殿宇渐渐清晰拉近,一个披散雪白裘衣的袅娜身姿款步其间,缓缓回眸,露出一张惊世绝艳之容。
眼波流转,浅笑盈人,苏小梦不禁心旌摇动,眼光痴迷。
“女儿?”白裘美妇失声惊呼,花容失色。
就在她惊呼一刻,镜光黯淡,镜无伤已收了功法。
“小师叔,我已透过阴阳镜,在她心中种下了你的印象。就算你不找她,她也会找你,在她心中,你已是她失散多年的幼狐所化。
有了这层联系,小师叔便不必多虑,可以放手一搏。”镜无伤重伤之下,再次启动法力,嘴角又淌出了一丝鲜血。
苏小梦虽然不满他这种卑劣残酷手段,见他为了自己呕心沥血,也不便责怪,默默转身,独自上路。
对于这两位一心助她飞升的正道仙师,苏小梦突然之间生出一丝莫名的排斥。宁愿选择孑然独行,也不愿继续逗留,与他们为伍。
她的现代记忆虽已洗去,从小滋润出的宠物情怀却依然残存未变。
对于这些可爱的小妖宠物,内心深处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感。对于捕捉猎杀小妖物的捉妖师,自然会生出一种强烈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