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一干权贵,程权长长出了口气,在还没有成为真正的霸主之前,这些无聊的周旋敷衍是如何也避不过去的,他当然也可以搬出摩严财团长孙的身份,可是那样,白手起家的奋斗就瞬间失去意义。
一个人走到梦繁花顶层的露台,夜晚微凉的风吹散了许多烦恼,也让人更加清醒。
程权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既羡慕又无奈,什么时候他也可以摆脱命运,做一颗平凡自在的星星?富可敌国又怎样,又有谁知道身为摩严财团的未来继承人,他的身上背负了多少枷锁?
最是难得这样清净的好时光,可人常说的便是好景不长。“咣当”一声,露台的玻璃门被人撞开,身后传来女人撕扯叫喊的声音。
梦繁花,地如其名,里面的女人们万紫千红,如繁花朵朵,可惜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麻烦,程权见惯了这里的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只是可惜自己的清净时光就此结束,不过也是时候离开了。
只远远看了一眼,程权就认出了徐经理——梦繁花头号妈妈桑,端的是个有本事的女人,不仅自己长袖善舞,迷得全金宁的男人神魂颠倒,手下的姑娘也是个个色艺双绝,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教训一个女孩子。
徐经理用手扯着那女孩的头发,一边向前走一边嚷嚷着:“我告诉你,你是来还债的,装什么矜持?!你知不知道王老板是什么人?让他摸一下又怎么样?!你tmd居然敢伸手打人?!老娘出道这么多年,头一次有手下的姑娘打客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可真是厉害啊,江大小姐!”
“江大小姐?”程权停下脚步,想起白天薛玉树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心生几分迟疑,他真的把江澜的女儿抓来了?
心底又一次泛起对薛玉树的讨厌,看着撕扯着经过自己身边的两个人,程权忍不住叫了一声:“徐经理。”
徐经理见到程权的瞬间,有几分错愕和尴尬,她可不想让程公子看见自己这副母夜叉的形象。
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徐经理很快就镇定下来,笑靥甜美,一如往常。“程总,不知道您今天过来呢,薛总也没提前吩咐我们,真是接待不周啊!那个……打扰您了,我们这就离开。”
“等等”,程权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被风灌了脑子,为什么今天会破天荒管起这等闲事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
“呃……”徐经理心里明明想的是“关你屁事”,可嘴上却丝毫不敢怠慢,只好结结巴巴的回答:“员工打了客人,按公司的规矩,该受惩罚的。”
“是吗——”程权看了眼那女孩,瘦弱的身躯在轻微的发抖,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脸颊,衣衫有几处被人撕破……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薛玉树何苦非要要害了这样无辜的女孩?
程权的语气充满怀疑,似乎没有随便问一下就走的意思,那女孩听见程权的问话,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双低垂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此刻,他已经是她唯一的希望。
程权看见江小拂的时候,心中一凛,居然这么快又遇到了?那样美丽的脸,这世上并不多见,他当然一眼就认出了江小拂。
一瞬间,很多个念头从程权脑子里蹦了出来,上一次见她在车前肆无忌惮地走,还以为她只是作死,现在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会那样做,看来她还真的有理由去死。
程权想起薛玉树说的那句话,“害得江家破人亡的是你们程家”,居然生出一丝愧疚——毕竟跟程家有关,遇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江小拂趁许经理不注意,一个箭步冲到程权身后,只探出头对徐妈妈说:“我会出去打工还你们钱的……”
徐经理见江小拂躲在程权身后不出来,总不能伸手过来硬抢,只好耐着性子劝道:“你欠的债,可不是出去打工能还的……倒不如在这里赚的又多又快,吃穿也不愁……”她一面说一面慢慢向前走,企图绕过程权靠近江小拂。
江小拂却像长在了程权屁股后面一样,死活不让徐经理靠近。想起屋里面那三个肥佬,江小拂头皮都发麻,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总好过那个肥头大耳的王老板,江小拂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死死跟住眼前这男人。
徐经理达不到企图,也渐渐有几分不耐烦,她强压着恼火对程权说:“程总,这个事儿您还是别管了,她是薛总亲自交代的,我必须带回去。”
“她不愿意就别强迫她”,程权语气也硬了起来,“居然敢拿薛玉树压我?”
“不不不,程总,没有那个意思”,徐经理没想到程权真的动了怒,赶忙赔笑道:“薛总说了,她是未来的头牌,我们重点栽培,要是弄丢了人,我也担待不起啊,程总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江小拂也弄不清程权到底是敌是友,看样子应该跟徐经理也是很熟悉的,恐怕他没理由为了自己得罪薛玉树,这样想着,心里不由得急了起来,脱口对程权说道:“叔叔,你救救我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叔叔?”程权皱了眉头,因为泛起一丝没来由的不快,他居然故意难为起江小拂:“你拿什么报答我?”
“我……”江小拂愣在原地,想到自己的处境,一时语塞,她是没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凭什么要他帮自己呢?来这里的男人有几个是慈善家呢?
程权看着江小拂,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像一株柔弱无依的小树,两只漆黑的眸子里已经盛了满满的泪水,只要一个眨眼就要倾盆而落,禁不住又心生几分不忍,她都已经这么惨了,自己还故意这样逗她干什么呢?
收起戏谑的心情,程权拽起江小拂的衣袖,转回头告诉徐经理:“回去告诉薛玉树,这丫头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