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时引起哄动,许多人听说共工最会治水,善拿水中妖物,慕名前来,都到他那里去学习,共工也是个有学问的人,见这些人都有些浮躁,安不下心,教导大家说:“学东西要有耐心,没有耐心,什么也学不成。”
一时,名声鹊起,门庭广阔,普天之下但凡认识的都不敢妄自尊大,一个个弯腰弓背,口里称呼大王,因此人人皆知公共心肠慈善,断事如神,各处传扬,就传到了个英雄耳中。
二十八座山围做一做城,是一个好的城池,城中有三十六条街,还有闲置田地,那一国之主祝融国君状貌魁梧,贵有融城,常思民之疾苦,忧恨水患不除。
当时,祝融城外遭遇水患,山洪暴发,遍地是水,祝融一族虽善于使用火器,治水却是一窍不通,每天带着族人在水流急湍的地方蛮干,就是不见成效,大水止了又发,发了又止,旱涝不息,生灵涂炭,只是这一方人民苦苦煎熬,就连最珍贵的火种也受到了威胁,这可急坏一国之君的祝融,闻得共工氏乃治水世家,最会治水,才有了思绪,只是不识路径,不知能人去处。
祝融挂念族人安危,聚集族中老小道:“那治水国君共工所在共城,可有人知道么?”沉默良久,人群中有一人道:“共工这名字,早已不是首次听见,但共城所在之处甚是隐秘,天南地北,想必不易寻找”祝融急道:“既然有个共城,也是个有头绪的地方,只要有心就不怕找不到,我明日就辞别汝等,出城云游天涯,寻个治水的方子,保族人长治久安。”
这祝融出得城来,果然是不辞艰辛,遇风躲雨,不避天色,不分昼夜,翻过高山,涉过大河,穿过森林,只顾前行。不识路途的寻找,约莫行了十来日,迷失了方向,找不见一条大路,心里十分急躁,暗自寻思思道:“这么大个地方如何就不见个人?”又行了一程。终于,听得动静,仔细去听,再放眼去看,原是一个樵子,穿一身粗布麻衣,戴一顶防暑毡笠,在那里举斧砍柴。
祝融上前叫道:“多有打搅,还望见谅,敢问这里是甚么去处?”
那樵子专心砍柴,忽逢有人问话,先吃了一惊,知他必是迷路的行人,借此询问路径,只怕他没有休止的纠缠,耽搁了劈柴的功夫,故此回过神来,先抿了一口水,不耐其烦的答道:“这是荒芜岭,只在岭前大树林边有一条小路,沿着小路走上半晌,就能看见大道。”
祝融躬身再问:“敢问共城可是这条路径?”
樵者一听寻找共城,便不再怠慢,停下手中斧头,就心细些对祝融答道:“此处离那共城不远,你顺那条小路儿,向南行七八里远近,再穿过一片林子,即是他那城池了,你慢些行走,不必着急。”
祝融见那樵夫现出了三分热情,便用手扯樵夫道:“老兄,相烦引路,你便与我同去,若还有机会相见,决不忘你指引之恩。”
这樵子见他不识路途,必与共城没什么亲近联系,并非什么有名的大人物,只管这般粘人,当时态度冷落道:“你这汉子,我方才这般与你说了,你还不省心,只管扯我作甚,胡乱的骚扰人,耽误我的生意?你自去,快些自去。”
祝融听说,只得相谢,那樵者也不管他,转过身不去理会,祝融就地腾起云朵寻大路飘然去了。果然望见一座城池,自思:“想必是到了。”
随即降下云彩,慢步向前,见那驻守城门的士兵威武卓群,气度不凡,便上前打听,恭谦问道:“敢问共城工共可住这里?”问了三次,守门人不敢答话,旁边的侍卫官见此情景上前扯了扯道:“这城便是共城,这里便是工共氏族,都属工共一脉,你找哪个?”
祝荣道:“我找会治水的”
侍卫官道“治水你可算找对了地方,我们共工一族均会治水,不知你找哪个治水?可有什么柬帖?”
祝融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心中道:“却怎生回答是好?”未了,只见一个小汉大踏步过来,那人见祝融长得魁伟,仪表不凡,像个英雄,只因与碧海一战,心中至今仍有疑虑,不知是敌是友,更不知所为何事而来?又见他踌躇不定,似乎遇到什么难处,便来施礼,祝融见来人急向前施礼,急忙问曰:“先生可识共城治水能人共工否?”小汉子曰:“你是谁?”祝融曰:“祝融也。”
那小汉便是勋让,也是个能说道的人,见他只报姓名没有出处,就三言两语打发走人。自知事关重大,不敢隐瞒,于国君面前谈论,共工道:“既是如此说来,那人也是个有来头的,就请他来问个明白。”浮游慌了道:“莫是碧海寻仇来了,要拿我们问罪,大王定当三思,不可操之过及。”共工曰:“公言甚善,但避祸趋利终不是良策,非长久之计,闭门不纳,恐有失天下所望,况寡人有救世才能,岂能为此埋没。”勋让只在一旁暗思,终是不放心道:“如若真是寻仇而来,恐怕殃及族人。”
共工道:“没这个理,想那碧海水域不敢此等肆意妄为。”即命宣进来看。祝融终于获准进得城门,于祝融身前弯腰下拜道:“大王,有礼了。”共工道:“你是何人?”
祝融道:“融城国君,情非得已,不敢冒犯。”
共工向前扶住他道:“你我同为国中之君,不必如此,不知国君不辞辛劳,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可否说来?”
祝融道:“大王果是有德的好君主。”
共工道:“哪里、哪里,能为天下苍生解难实乃共城之福”
祝融一心想要将水患治理,以保族人,便央求道:“久闻大王治水有方,只是不敢前来央求。只因见近来灾异频现,水旱失度,肯乞大王可怜我祝融一门,开天地仁慈之恩,再造生身之路,倘得寸土安宁,大恩大德生死不敢相忘。”
共工道:“这个何妨!你听我说便是,但凡治水,应看时节,堵和疏看似简单,却有十分难处,即使用了九分九的力也能功亏一篑。”
祝融听得心心里暗喜道:“大王,你若能与我免了水患,我这有百千甲士随时听候调遣。”
共工道:“贤弟莫慌,你且听我说,但凡治水有两处最难,只防不疏积水溃堤,只疏不防,大水破城,要事事俱全,方才行的通。”
祝融一听便道:“即是如此,真能灵验,我定会知恩相报,大礼酬谢。”
共工便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如何言报答之事。”这共工见祝融是个有心之人,二人说话投机,最相契合,两个相谈,甚是欢喜,不一时就个把时辰已过。
共工见祝融心中焦急,便带了治水器械,与祝融赶往融城,回去的路都是些熟路,共工也是知道路径,驾云而起,朝着捷径,急纵狂风,十分快疾,降云即到,把众人都抛在脑后,先至大门外,见无人把守,收起行云,恭身进了大门。
正欲再向前进,被一路小兵挥舞着枪刀剑戟,围在中心,不肯放进,其中一个问道:“你是那里来的甚人?在此作甚?”共工道:“我是共城治水而来的国君,相烦引进。”众兵将听见治水,心里疑虑,不敢肆意妄为,幸得祝融赶来急忙道:“切不可乱来,伤了贵人。”
又向共工鞠身笑道:“大王,多有得罪,还望恕罪。”才被一众领进门去,早走了几重门,门上都有把守的士卒,律法格外森严,一点也不混乱,比那共城可谓有之过而无不及。
共工见这众人威武凛凛,都把枪刀剑戟握在手,共城壮士虽是威名在外却犹不及,这一生之中,也未曾见过如此气势蓬勃的排场,自是心中疑虑,以为有这等威武的猛士在就不怕治理不好水患,感叹道:“怎么哄我?即有这些武士,熟谙弓弩,精通兵器,岂能不懂治水,被你诳作水淹城池。”
祝融含笑道:“大王有所不知,我这些勇士都是精挑细选以备大王使用,虽是体壮,斗那豺狼虎豹个个都是能手,却不懂治水,才会这般一筹莫展。”共工道:“这等说,也罢、也罢,你且放宽心,事不宜迟,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祝融拜谢道:“有劳了。”携住共工的手,直至厅堂上,分宾而坐,置酒相待,晚间收拾客房安歇,只得等天明却再去理会。
一觉醒来,养足了精神,共工亲自点明人数,帅众头目,顺水寻流,过了一脉平阳之地,找了二三十里路,远处望见烟云雾绕,一片朦脓,共工心中道:“祸根在此,想必水里有古怪,这必定不是什么好去处,万事要小心。”
走近时,一道大水狂澜,混波涌浪,海面泛起漩涡,继而一浪高过一浪,如同面面水墙,汹涌已极,滔天巨浪如幕倾覆,水势层层叠叠翻滚过来,不见消停,雨势更是不住,大家见势,已觉不妙,慌张起来。
共工见状,立即施法,水墙凝结成冰,腾起身来,傲立在冰墙之上,众人脚步尚未迈开,也化作一柱冰凌,原来这水底住着个怪物,正在水里戏浪,故此,才会波涛汹涌。一时层层水浪花,化作层层冰雪柱。共工只觉脖颈一凉,原来怪兽的一口冷水打在脸上,险些落下冰柱,这兽破冰而出,举着钢叉也不答话,就与共工来战,战了数十回合,没有提防倒被后面赶来的祝融部将当头打了一剂闷棍,跌倒在地,伏着身子众将取来绳索,要套了那兽,谁知那兽水中之物,身体滑腻,一没用上力挣脱束缚,急急逃去。共工一时心急,收了法术,只见万层冰雪化作冷水朝人群袭来,又见形势危急,忙来解救,双手合拢,中指相并,使了个排山倒海的法术,往后一指,用随身携带的小鼎将湖里的水装了一半,倾倒别处。跳出水外,打了一个喷嚏,与祝融相见道:“大王正来得好,不然难以成事。”
岸上众人方才被惊的屁滚尿流,都围了上来,问道:“怎么样?水里可还有异常么?”祝融见了共工移山倒海的本事惊叹不已,上前道:“大王果真好本事,钦佩、钦佩……”共工道:“这兴风作浪的怪物已被赶走,想是不敢再来,这水没甚大碍,还需国君亲自率着众人将高地铲平,低地填高,修筑堤防,堵疏结合,这才稳固些。”
共工与浮游寻得一座迷茫山,合力将整座山连根拔起,只见山上,一股怪云卷起,云过处生风,风响处草动,草中飞出一物,共工一见,吃了一惊,打个趔趄,一时没有防备,吓了一身冷汗,原来只是一只孔雀飞将出来,孔雀曰:“吾与你无隙无仇,为何要毁我行宫?”浮游答曰:“你这是什么行宫,一座山,一块石头,怎么就成你家的了,就算是你家的借来用用又有何妨,你另寻他处就是。”孔雀怒骂道:“看我不吃了你两个歹毒的家伙。”
共工见这孔雀亦无歹心,自己又理亏不愿多惹是非,放下山来,急忙阻止,将腰缠的丝鞭解下,套在自己的浑天棍上,插在山脚下道:“仙雀手下留情,你若不肯饶恕我等罪过,就与你打个赌赛,看我这浑天棍,你把拔得起来我两性命随你,拔不出来这山还归我们。”
孔雀闻得此言,停止了进攻道:“这有何难,莫要小看我的本事,就是生出根来我也拔得动,拔得动时也省了一番苦斗。”伸手就来拔,这棍如同生根一般只是拔不起来,两只手拔也拔不起来,一时斗败,知道来者都不是泛泛之辈,只得弃了迷茫山,另觅他处。浮游举着兵器便要去赶,共工止住道:“且莫赶他,山中灵禽,已得灵根,随他去就是。”
迷茫山终被造成水宫,填于水中,塞住了半个水眼,只见绿水清波缓缓漫漫,水势慢了下来,融城暂时脱离了危险。
众人都在那里庆幸,贺喜之间,只见水从眼底往上涌,冒出半米来高的水珠,像是一锅煮沸的水,水势不稳,不断地翻滚,山体不停的晃动起来,叮叮作响,激流湍进。
共工见势道:“若无止水息壤,祸根难除,只怕后患无穷尽已。”
那祝融闻得此言,即生烦恼又生抱怨道:“原以为你真能治水,平白出了这么多力气,或招致族人怨言,早知如此,何必枉费那么多精力。”
勋让闻得祝融言语,心里顿生恨意,瞪起双眼,只是国君在此心里有气也不敢私自插话。
共工自知祝融不懂治水,对于水位一窍不通,心里懵懂,有些不畅快,也是理所应当,就不与他强硬理论,反陪上笑脸劝慰道:“事已至此,无心多虑,水势自比前翻稳当许多,想必近日不会有事,权可放心,趁此机会寻得息壤定能除却水患,便能根除,永无水忧。”
祝融闻言略展容颜道:“若是如此,还得麻烦国君。”
共工道:“放心,放心,早已有了主意,都在我身上。”
祝融道:“但愿事能成功,不负所托,还得国君辛苦一趟。”
时值黄昏时候,共工心里顿生急躁,咽喉冒火,口渴难当道:“我先饮口水。”侧蹲下身子捧起水来喝个满饱,又洗了一把脸,方静下心来,安顿好众干人等,辞离了祝融,祝融叮嘱道“路上要小心”共工道:“知道。”迎着风向,催动坐下兽,一路走来,只听得耳中飒飒作响,急急寻求止水息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