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卢疆坐在後厅,吩咐将士乱纷纷的,早惊动长子卢升,次子卢荣,两位公子虽只有十五,十七岁,却力气过人。二人来拜谒父亲,正行礼间,见父亲愁容不展,忙问左右曰:“这是何事?”左右将败阵之事,说了一遍,二人忙至後堂厅,来见父亲道:“父亲何故,军中凌乱,意欲如何?”
卢疆道:“你二人年幼,不知世务,快收拾离开此城,以避兵祸,不得有误。”
长子卢升听得此言,不觉失声笑道:“父亲之言差矣!此言切不可闻於外人耳中,空把父亲一世忠名毁了。父亲即受国家高爵厚禄,今国君又以重任托於父亲,岂可不思报国酬恩,捐躯尽节,反生贪生畏死,此岂大丈夫举止,孩儿绝不轻议离去。”
卢疆道:“留你二人实在无用,倒要添乱。”
二人道:“孩儿兄弟二人,曾蒙父训,幼习刀兵,拜受恩师,正是连日殷勤,虽未曾十分熟练,却能上阵杀敌,也想上阵磨练,意欲进兵,不意父亲有弃城之举,孩儿只愿效一死,尽忠於国。”
卢疆听罢,点头叹道:“忠义二字,我岂不知?若留你二人恐有不测,累及性命。”
卢升道:“父亲说那里的话来,不肖孩儿自当领命,愿捐躯报国,万死不辞。父亲如有不信,且下教场中,把孩儿本事试验试验,与国君看看。”
卢疆听罢,心中也有一丝暗喜:“吾门也出此忠义之後,不知我只一心想保全你俩性命。只笑道:“我儿不要焦躁,且待机会。”
正说话间,有几人来请,卢疆只好上马跟众人到教军场去了。
二公子道:“父亲走的急忙,莫不是有甚么要紧事?且去看看。”
二人带了几员家将,随后也出府门,奈守门的门官拦住,不肯放两个公子出去。原来是卢疆将令,只因战事在急,恐两位公子生出事来,故特令守门官不许放公子出府,已是半月有余。两位公子只得将家将引回,来后堂卢夫人跟前,虚假的啼哭起来,说要往城上去看两军对阵,守门官不肯放出,卢夫人闻言将门官痛批一会,众人无奈,只得依言,放他二人四处乱行,行不多远,只见那树后有一人,卢荣用手招呼道:“那人,你来,你来。”
卢荣暗里对卢升道:“我们将他平白打上一顿,惹出事来,也叫国君知道我两本事,才能为国出力。”
那人只是半言不答,只微微冷笑而已,卢升、卢荣故意大怒起来,扭出后园用棍乱打,却也是遇到对手。
祝融看他两个越思越恼,受不得屈气,咬着牙,跳将出去骂道:“你两是那里来的泼物?这等欺我!”
二人道:“你漠管我是那里不那里,你只打赢了我,我就饶你性命!”
那人答道:“吾非别人,也住国中,只不知你二位从何处来?没甚事只顾缠我!”
那卢家二公子倒笑起来,说道:“这又是你的不是了,看你也像个人物,不和你一般见识,且回过脸来我们看看。”
那人叹道:“城中有如此之才,不居朝内,为皇家所用,而流落在外,确实可惜。”也只得回过头来,原是国君祝融,只是半点没有国君模样,两人见了,却不认识。
卢荣道:“闲话不要多说,吾兄弟二人,只为国难当头,故此上阵灭敌,看你也有本领,不如为国效力岂不更好。”
卢升道:“你今要去何处?”
祝融道:“朝中缺将,我与国君熟识,也去讨个官职。”
卢荣道:“国中真缺良将,还望能带我兄弟去。”
卢升阻道:“你要做将,还得问过爹爹。”
祝融道:”家父是谁?”
卢荣道:“镇国卢大军将。”
祝融道:“可是卢疆,有万夫不当之勇。”
二子道:“正是”
祝融道:“你可认得我是甚人?”
二人道:“平素未面,不认识。”
祝融笑道:“来日定会再相见,你二人既有报国之心,若真欲为将,国家正是用人之际,缘何不见战场立功,却在此处徘徊。”
二人道:“家父不许,实无门路。”
祝融道:“此亦不难。”
二人道:“休得胡说”
祝融道:“没有胡说,此事别人做不得,方要我才能做得出,倘我做得此事,你二人当奋力为国,不可存私。”
次日,祝融亲临卢疆府,卢疆校场未回,只见两位公子已在门外接待,远远地见了国君,吃了一惊,不觉心里乱想,觉得面善,熟识得很,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国君来到跟前,二人欲行参拜之礼,祝融连忙用手拦住道:“免礼。”两位公子也就不再谦让,彼此相拥跟在祝融背后,忽然想起好似昨日打架的人,只是心里总觉不安,献茶已毕,正要叙起话来,闻说卢疆归来,便行了礼,上了酒菜,开了宴席。
为了谈话便利,祝融与卢疆二位公子并肩坐了,却把卢疆放在下席,饮酒间,祝融盛赞卢疆忠勇,二子刚强,卢疆与二子略显谦逊。
祝融道:“若不亏你父忠心为国,焉有朕躬!”卢升,卢荣已然说不出话来,惟有一旁听训。
祝融又道:“如今国有危难,汝乃城中大臣,二子英勇,岂可坐视不理?”一句话把个卢疆问的闭口无言,登时满面通红,再也答对不来。
祝融看此光景,也不追问,即以酒的冷暖遮饰过去。便传饭吃毕,散坐闲谈,又到各处瞻仰一番,皆是卢疆父子三人相陪,这二人越瞧越像,心中犯疑,眼睛不停地看,心内更是疑惑不下。
到了晚间,吃毕晚膳,仍是散坐闲话,祝融道:“你两难道不认得朕了么?”
卢升,卢荣闻听,不觉大惊,道:“昨日冲撞的果是国君?不才不识国君,误犯圣体,乞恕前罪。”
祝融猛然间问道:“天下至重至大者,以何为先?”
卢升、卢荣答道:“为人臣莫过于忠,为人子莫过于孝。”
祝融叹了一口气,道:“既是知道忠孝为先,有为人子不知为其父分忧?又有为人子臣不知国家危亡的么?”这两句话问的卢升,卢荣茫然不懂,不知所措,卢疆急急迎前,与二子齐道:“望乞国君垂训。”
祝融道:“你自为将,且肯尽心为国,今日到了子孙后代,怎么倒让他们生出懒隋?假若到了受辱丧国时候,却叫谁来救他们。”只吓得父子三人都跪在国君面前。
祝融见大家都跪在一旁道:“大家平身,不必拘礼。”
卢升,卢荣又对父亲说道:“父亲为国如此受苦,孩儿枉为人子,又妄为人臣,何以对满朝文武?明至国中有难,却置之不理,岂不得罪于融城父老?”说至此,又是流泪。
卢疆在祝融旁道:“圣上还朝降旨,即着你二人一同前往阵前,臣父子定当为国效力。”
祝融道:“汝父子若真心为国,吾亦真心对你。”当下祝融又安慰了卢疆父子三人许多言语,然后驾转回宫。
国君离后,二公子道:“昨日私斗,更不曾提说一个国君的字样。”
卢疆道:“你俩专倚自强,倚着自己有些力量,那肯放过别人?”
三日时限已到,祝融升殿,满朝文武排列两行参王已毕,祝融忙问道:“众位爱卿,哪位能讨旨领兵,杀退敌军?”说完往两边观看,半天没人答言。“众位爱卿,何人领兵,抵抗贼兵?”又看了看,还没人答言又道:“怎么到了用人之际,却无人出力?”文武官员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开口。
忽然有人答言:“国君,还是老臣领兵,剿杀共城贼兵。”
国君一看仍是卢疆讨旨,用眼扫过满朝,心想:别人不行,还得靠卢疆分忧解难。再有他两个儿子相助,或许事成,忙说:“爱卿带兵杀敌,屡建奇功,今又要受刀兵之苦,朕心不忍,如若有个三长两短,便对不起爱卿了。”
卢疆道:“即为人臣,哪能看着国家沉沦,国土破碎,国民受罪?臣既食俸禄,当报君恩,愿为国领兵前去退敌,虽死无怨。”
祝融道:“爱卿如此忠心,难得,难得。只是将军领兵,太子负伤,不是少典对手,如打败仗,损兵折将,岂不误了国家大事,不知谁人可辅佐,随营听令。”
卢疆道:“臣二子卢升、卢荣自幼跟我学艺,叫他二人随营,定能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祝融甚喜道:“爱卿,既然你执意领兵,朕准旨!你有二子,都是英雄,我军中事物,却是论功行赏,法不可私亲。权让他们做个旗牌,日后有功,再行升赏。”
卢疆叩首道:“蒙国君厚爱,深感知遇大恩,臣等竭力辅佐。”
且说卢升,卢荣也懂规矩,跟随卢疆身后,来到城门。
却说少典、玄嚣在帐中商议:“今融城分兵而来,谁去迎敌?”闪出节茎、毕克道:“吾二人还要出战,与他再在阵中斗一遭。”即披挂绰枪上马,出营见阵,门旗开处,见卢升、卢荣兄弟二人道:“卢疆在哪?却叫两个小孩为将,安能对阵?”
卢升、卢荣更不打话,便挺枪直刺,毕克见状挺枪来迎,节茎未防,遭了焖一枪,险些栽倒,四人战不十合,卢荣一矛打来,节茎不支,毕克护住,险些中在毕克头上,眼见情况不妙,心中惊惶不已,回头便走,卢升、卢荣紧紧追上,融城将士见了,齐大喝精彩。
他四个又在阵前苦斗不及三合,节茎、毕克斗得力怯,不能支撑,只得继续往后退去,卢升道:“来这里纳命,犹自不知死哩!”玄嚣大怒,少典忿然言道:“此等小将,如此英勇,世之罕有!”急急赶来,少典架起,玄嚣接住交战,打得卢升卢、荣无法承受,斗不了数合,融城将士各个都心中惊惶,卢疆手持器械,将身一幌,迎向前来,冲进阵里,祝融紧紧相随道:“我如今与你仇恨难解,除非你我俱不生存,方才干休。”战不多时,太子冲进阵里,把枪晃了一晃,大家奋力大战,混做一团,乱杀一阵,天空下起大雨,雨水将两军冲散,少典急收军,祝融亦引军退去。
祝融道:“爱卿,今日得胜,你有何主见?”
卢疆道:“不若先设宴席,安慰将士,稳定民心。”
祝融点头道:“就按爱卿说的办。”不多时,又怕少典急欲攻打,吩咐众人预备酒宴,却要小心防备。
祝融接着不由得端起起壶来满饮一口,喜道:“若非将军二子迎战,融城无救。”遂将营中酒肉,献与卢疆父子三人,道:“二位公子可称盖世奇才,寡人封你二位为左先锋官,右先锋官,在帐前听令,若得胜后再行封赏。”二臣稽首受命。
太子道:“如是别人做了先锋,倒需时间磨合。”
谁知祝融前两日肚内未曾吃饭,今日一连喝了几碗空心酒,不觉的面赤心眺,双眼朦胧,登时醉醺醺起来,有些前仰后合,心内却仍牵挂国事,不能去怀,正在胡思乱想计谋,觉得一阵阵凉风习习,尘沙簌簌,猛见前面似有人形,若近若远,祝融一见,不由的心中胆怯起来。才要唤人,只见那人影儿来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