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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阳光下的决定

梵语里说:一刹那含九百万生灭,一刹着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

梵语微词大义,翻译过来就是我们弹指之间过去了无穷尽时间,而在“一刹”这极微小时间内已经发生了无数生灭变化,这当然不是凡夫俗子能感受到的。

就好像我们会错误的、坚定的认为这是‘我’、‘我的’;其实前一刹那所感觉的‘我’、‘我的’,到此刻已经经过了无数的生灭了,根本不再是那个‘我’的了。

王平现在就面临这样的抉择。

他变得一无所有,曾经的“我的”根本不是现在的我了。

大概唯一剩余的只剩下床底下最后的一千两百块,四周密密麻麻的书籍,一台电脑,一台打印机和一部华为的廉价4G手机。

宿醉醒来的王平不能堪破梵语的奥秘,双眼无神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头痛,所有酒后宿醉醒来的共通点。

空气中隐藏着未知香味,似乎还沉浸着梦境中的涟漪。

王平叹了口气,哪怕双腿明显呈现出过度发泄肿痛模样,王平不会天真的把梦境当作真实。

环顾这遍布书籍酒瓶乱丢的邋遢卧室,臭烘烘的穿着衣服的身体,哪里有女孩愿意无所求的Housekeeping,最为关键的这里可是真正的封闭民居,这个刚刚入春的季节不存在衣着暴露夸张裸露的女性。

回想起来,梦境中的人儿真的和曾经的年少记忆的她好像,纯净的如同天使一样。

随着王平的回忆,梦境中的人又变得不清晰。

他挣扎着灌了铅水样难受的两条腿爬了起来。

究竟何其放荡的梦境,大腿肌肉都显得僵硬,他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床单似乎更换过,王平不确定自己喝醉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一时记不起究竟先前铺垫的哪个床单,终究一场春梦想那么多也创造不了任何价值。

屋子里弥漫着数日不洗澡的腥臭和酒臭,令人欣慰的是卧室正对的阳台窗户打开着,这才没有让这些臭味进一步发酵成让人泛酸的恶心气味。

南柯一梦,王平叹了口气。

将手机一连上电线,手机这才自动开了机。

王平翻看起手机,认识的朋友们依旧在群里、微信里胡闹着,王平以前就觉得这些人活的没心没肺,不管走到哪里微信刷到哪里,就好像活的只剩下开心般。

不过窥伺他们的乐趣本身就是王平的乐趣,这样一算王平还真没理由嘲笑这些狐朋狗友,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他理所当然的在李佳刚发的踏春微博下点了个赞,随着手指按下去赞似乎失落的心情变好了一点。

这才开始翻看着十几条红色的未接来电提示,熟悉的陌生的都有,都是这些年在上海学习期间结识的朋友。

王平打算一一回过去,不管怎样,里面总有真正认识关心自己的朋友,他们没有因为自己求学时的落魄瞧不起自己,让王平感到温暖。

房东除了第一天后面都没有来电,这大概是第三件让人欣慰的事。

王平一一回拨完电话,听着话筒里真心诚意的问候和邀请,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具备社交的属性。

刚来到上海的王平并不这样认为,因为父亲的意外离去被再次开启的自我封闭的自卑和社交恐惧症,蜗居在三十平的租住的居所。

王平不记得究竟是哪种原因让他勇敢的尝试朝外迈出一步。

事实就是这样简单,当王平从他的小居所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离开,他理所当然的再次融入这个世界,虽然总会口是心非,却真正的融入了社交的世界。

一定细究起来,大概可以概括为人类是群居动物需要朋友,不管虚拟还是现实的,他们可以成为心灵的慰藉。

王平恐怕不会这样认为,他只会将心比心。

他需要的不是社交,只是顾虑丧失对社会的认识和社交能力会的退化。

接近午后的四点,春日的余辉淡淡的落在阳台。

天气出奇的好,雾霾有史以来达到数年来的最低点,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一切,不过也不能看到太远,到处是高楼林立的建筑群,偶尔可以看到一些麻雀叽叽喳喳的跟着飞机的轰鸣飞来飞去。

今天是二月二十三号的星期二,王平习惯性的打开电脑翻看了股市收盘记录,这是他数年来养成的习惯,哪怕他已经被这个国家限制交易。沪指结束了春节过后数日来的大小阳线处处透露着诡异,全天杀跌却在尾盘活活拉起形成一个锤子样的阴柱,给人的直觉明天将会阳大于阴,王平下意识的觉察到明天至少90%的可能拉出一个阳柱主力将数日来的获利兑现出逃,这是他曾经经常干出的行为。

王平关掉实盘,翻看着其他新闻,财经新闻上连日充斥着肖刚终于滚蛋的新闻。

牛市余接替肖刚证监会任职,人如其名,全国人民似乎都在期待牛市的梦。

王平不置可否,牛市不会因为某人发际也不会因为某人消亡,他有着市场自行运转的规律,虽然这个市场看起来像人为制造的虚假市场,鱼儿再大也只能多折腾些浪花。

王平想到了中国梦,她与美国梦相思相似却貌合神离,一个是自发是形成的,另一个……

王平抛弃了华而不实的的想法,关掉电脑,他如今面临着最为重要的问题:他要活下去。

就如同人们按照各自的能力经营的生活。

这本身就是活着的一种意义,因为活着要去忍受,因为忍受要去活着。

大多数成年人按照自己能力选择各自的工作开始度过漫长的工薪生涯,被无形的市场分割成金领、白领、蓝领,他们互相协作织成一张张巨大网络,获取各自被决定好的分成。

也有少数人放弃一切选择更为大胆的赌博,他们梦想成为一张张巨网的掌舵人,换时下流行的词就是创业。

当然,还有更为少数的人,他们要么生而赢得世界,要么彻底放弃人生。

没有谁应该瞧不起谁,大家都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上各司其职的为生活操劳。

真正应该被瞧不起的大概就是生活本身,他浪费了所有人的时光。

王平自嘲的笑了笑,路之所以走到今天,是因为太多别无选择。

他年少时梦想成为作家,却因为无数人言可畏,被动着做一个努力学习的乖宝宝;他大学时何尝不想成为一个人模人样的上班白领,却因为战胜不了内心的贪婪从此人生巨变。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无论被动承受还是主动接受。

王平为年少的贪婪和愚蠢付出了一辈子不能修改的人生惨案,他只能默默回首那条走过来的泥泞道路,咬牙切齿的顶着荆棘鲜血淋漓的走出一条崭新人生。

人生不是五金店的钢材可以随意切割,也不是收旧货的废铁可以回炉重造,人生发生的每一场经历都如同被记录的连续剧,一步踏错会引起无数的连锁反应。

人生不可以重来,发生的只能发生了,能够改变的只有未来。

王平小时后不明白为什么全天下的父母都在逼迫着孩子学习,哪怕普及了十二年义务教育,他们依然愿意花再多的钱给孩子报额外的培训班,直到发生的无数经历后他才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

他们在自己的身上吃到了苦头,他们无法改变一切也没有勇气去作出改变,他们仅仅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次经历同样困苦的人生。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知识改变命运不一定对,但是没有知识不愿学习注定改变不了命运。

在春日的阳光灿烂的阳台上,王平作了一个决定。

世界不可以重来,就由我来改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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