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结束?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了?”徐董拍着桌子嘀咕着,感觉意犹未尽,总觉得一段故事缺了结尾。
对于他这种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富家子弟,平凡人的生活他并不理解。
于他而言,赚钱还不简单,只要愿意投资,手下有无数能人替他利滚利翻出无数倍。
他并不需要亲力亲为,唯一要做的就是坐在董事会上喝喝茶打打牌陪陪小蜜,最优秀的人自然由公司把他们网罗到身边,他什么都不需要做,无数的能人已经替他赚取了更多资本。
“王平,这段经历怎么会这样结束,难道又发生不能讲明的事件动导致你决定退出?”徐董第一次没有使用嘲讽的语气,正儿八经的问道。
“不,并不是这样。其中没有任何隐情,开头我就说过了我的退出源于一场意外,这场意外打乱了我全部计划,我心灰意冷决定主动离场。”
“详细说说吧。”老者开口说道,通过王平的描述他想获知更多的内情。
王平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请允许我把所有的故事讲完,也许有些长,但听完我的故事,相信你们会更加真实的了解我这个人。”王平接过保安扔来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口,继续说道。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时候死于意外,我几乎记不起她的模样,我是父亲拉扯大的。我的父亲他读过高中当过兵做过村里的生产队长,后来大伯当上了村长怕人说闲话就撤了我父亲,他是个标准的农民。我的家庭并不富裕,住着母亲在世时起的那种瓦房,我读书的钱来自父亲省吃俭用种地卖粮。
我曾经就读的高中是我们县城最好的高中,当年中考我的分数达到了它的录取线,但并没有达到公费线,而是半自费,差一分要交500块钱,我记得当年足足差了15分,我想要放弃最好的高中转而去排在第二的高中读书,那样的话我几乎不用交钱,但父亲坚持让我去。因为农村里所有人都认为我读书好将来能出人头地一定要好好读书,直到现在我不知道这个观点是对还是错。
父亲筹集了我的高中学费后,听说出外务工赚钱多,就跟着乡里人外出打工。
从此我与父亲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每一次见面我都觉得父亲越来越老。
后来我考上了南京财经大学。
我的家庭条件完全可以申请贫困生助学贷款,但父亲不同意,他认为他可以养活我,我其实知道父亲是担心我被其他同学取笑。”
王平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水,将内心酸楚压抑下去。
“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打感情牌,而是我真的非常感激和热爱我的父亲,没有父亲言传身教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当年我始终幻想有一天功成名就能让他老人家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现在我永远也做不到了。
13年的中旬,我没有想到会接到这样的噩耗,我的父亲在工地上坠落,脑部坠地,大量出血全身休克,当我接到电话时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立即抛弃一切连夜开车离开南京来到父亲务工所在地,当我赶到医院时我见到了父亲最后一面,他一动不动的被白色被子覆盖着,老乡告诉我手术失败已经确认死亡。
我始终无法忘记当日的场景,我无法形容。“王平再次语塞,抑制住眼眶的泪水,深吸了口气调整情绪,说道。
“我感到心灰意冷,看不到任何生活希望。一夕之间我失去了世间唯一无条件爱护我的人,我感到迷惘,不明白人活着是为什么。
为了赚更多的钱?还是为了杀人不见血的权?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原本应该成为创造美好生活的工具,却沦为背弃生活真谛的可怕枷锁,竟然谁也逃不了。
我真他娘的想说这是谁的悲哀,为什么我偏偏能够忍受这样折磨人心的枷锁。
我的人生仿佛在欺骗中度过,欺骗父亲从大学毕业,又撒谎在外企找到份不错工作,更可怕的整整三年哪怕过年竟都不回去见一见为自己操劳一辈子的父亲。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开始思考,却得不到答案。
我脑海里不断回忆起曾经的画面。
有一天我梦见了父亲,怎么也看不清他的容貌,在黑暗的世界里,他重复着最后一次与我电话聊天时的对话。
'王平,钱永远也赚不完的,人活着全家开心健康才是最大的幸福。王平,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总说要改变世界,你只要一说你妈妈就会打你,你就跑到我怀里哭。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们家很穷,却真的很幸福。你什么时候回家了,记得给你妈妈烧些纸钱,你妈妈该想你了。'
我突然间明白了一切,我的生活本来不应该这样。
难怪那么小时母亲就拼着命要打我。
妄图改变世界?真是太可笑的命题。”王平说到这里,自我嘲讽的摇了摇头。
“回到故乡料理父亲后事的我终于掏出关机多日的手机启动,密密麻麻的短信和未接来电轰炸机一般袭来,我一条也不看。我只给合伙人编辑了最后一条信息发出:我退出,什么都不要,马自达扔在XX医院请自取,祝一切安好。然后我将手机摔的粉碎。
我在南京的这段经历就随着父亲的离世彻底结束,当然现在看来继续坚持也许会有所收获,但更多的可能依旧一无所有。
在乡下处理完父亲的后事,我离开了家乡来到上海,我始终记得还欠父亲一次未完成的承诺。我的确没有毕业证,注定永生难改,不过我学的英语、日语专业里存在两张最牛的证书,为了我的父亲,我别无选择,身为人子的我想偿还最后的孝道。
我在上海租了一个37平五脏俱全的居所,用别人的身份证办理了电话、网络和社交。除了我自己,这个世界上真的没人能再找到我了。
我将剩余的一百三十万全部提了出来,一百万是我在南京多年的劳动成果,三十万是我父亲单位赔偿的抚恤金。
我来到证券公司,指着窗口看到的第一只股票“龙生股份”,当时的价格是3.03元每股,我大叫道买买买。
我用自己的身份证开户整整买了100万的市值,证券公司的人全部当我傻子,当年谁会买这样的烂股票,他们哪里明白对于那时的我钱反而成了一堆没有意义的废纸,这玩意能换回我的父亲?
最后剩下来的三十万是我用来维持生活、学习和社交的保障。
在这之后,我用了整整1年的时间自学,一有空我就会在马路、咖啡馆主动寻找外国人搭讪,或者免费给一些初入中国的外国游客做导游,在15年我终于成功取得这两本证书。“
王平说到这里,身体坐的笔直,眯着眼睛望向炽热的灯光,说道。
”我叫王平,今年26岁,以上就是我这些年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