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弱生的咆哮护管事与黑呆子没有理会。
苏河听在耳中,可也不想理会。这俩只素不相识的鬼身上的善意苏河能够感受到,与文弱生身上那种神秘的不食人间烟火不同,这俩只,虽是鬼,但对自己的的确确的是是苏河能够感受到的真诚的,善意。
苏河选择相信他们,尽管人鬼殊途,可这份善意值得他去相信。
文弱生来得有多急,几乎变成一道白光,他那与鬼族暗沉格格不入的白发与白色长衫是如此的耀眼。
可惜的是尽管文弱生呼啸而来,如蝗虫过境,一路经过甬道那些,他曾挚爱的抚摸着的甬道石壁上痛苦哀嚎的头颅,那层他曾温柔的告诉苏河那是他鬼族后代的头颅,都被怒火中烧的他毁灭了,从没有一刻文弱生感觉到,这些哀嚎或者苦笑的声音如此的让他心烦意乱。
可他还是慢了,洞彻先机的护管事,先一步将苏河带走了,在文弱生来得及看到的最后目光里,苏河已然如白驹过隙,消失在甬道尽头,护管事和黑呆子的身后。
“苏河!”文弱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一路杀过,甬道墙壁上的头颅灰飞烟灭,没有一个留下来的。甚至若这鬼族历史图腾不够牢固的话,都不能保存下来。
仿佛一架人形战车冲过,护管事与黑呆子尽管防御,还是被文弱生这一道****冲击,撞了开来。但文弱生还是没有停止的欲望,他更加的急迫,速度达到了极限,连白色的流光都不见,文弱生好像消失了一般。
“嘭!”一声巨响,可以想象那犹如山之重锤砸在天之铜钟上的声音。文弱生白衣乍现,整个身躯犹如射出去的炮弹,重重的砸在图腾石壁上,那个黑色的看起来形似一个小小漩涡的点上,哪里有一丝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光。
地震般的震动,让站在阳光下祭坛上的苏河没有站稳,倒了下去。趴在黑色石圈上,眼睛正对着中心黑点,透过那个微小的一丝的缝隙,苏河看到一只撑得快要爆炸的眼球。
“相信我,祭坛血气还未消散,感应你手中的界环,带我回去,没有阳光的地方我也不能生存下去。”文弱生暴烈的眼球猛然收缩,一瞬间的转变,苏河看到那只狰狞的眼球,神色楚楚可怜。
或许他也没有恶意,在那样暗沉的永不改变的黑暗里,是个人都会受不了。苏河动了心,曾经一个人待在榕树山顶,无依无靠,连回忆剩下的都全是折磨,他不希望文弱生也那般的可怜。
“别听他的,孩子,他是要用你来炼制鬼躯,他这具鬼躯在人间受到不可挽回的损伤已经快要保不住了,带你来鬼族送你去呆子哪里的血池就是他曾经转生的方式。他是鬼不再是人了,只留下了作为人那时凶狠险恶的心思。记住我的话没有足够的强大起来之前,千万不要再来这里。”护管事的话苏河听得很痛苦,那声音如蚊虫嗡嗡叫,不集中所有的注意更笨听不清楚。
“本打算留下一你一条狗命,看来是我错了。”文弱生看着苏河的眼珠消失了一刻,似乎转身去对付护管事去了。
苏河很矛盾,他不忍心看到文弱生变成孤独可怜的样子,可护管事的话他没有不相信的理由,那个血池之中一刻的恐怖气息。
“这就算是为那些你看着死去的你的子孙赎罪吧,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会放你出来的,但不是现在。”苏河不在透过那个针孔一般的洞看着文弱生那只眼珠,不知道下去了多少时间,如今躺在祭坛上,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一股恍然隔世的感觉让现在的苏河好好的睡一觉。
“小子,你得要相信我,如果没有我存在,你和村子所有的人都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我不知道你怎么来到村子的,或许你知道,庄南森林对于人类,雨地狱没有差别。”针孔能传来的最后一丝光明被苏河遮住了,甬道里的风景彻底的和鬼族大地变得一样,文弱生心中被什么狠狠的重击了一下,慌张中待着无奈依靠着图腾石壁坐了下来。
“就算你存在,也只是多了一个看客而已。”文弱生的话刺痛了苏河心中对于文弱生所有的宽容,没有人应该远远的看着那样惨无人道的死亡。
“现在不同了,你杀了那个少年,虫族的主母有怎么会放过你,放过村子所有的人。”文弱生是吼出来的,第一次苏河模糊的感受到,对于这个深藏在森林中与世隔绝的村子,文弱生还残留着意思爱。
“可你告诉我,你更希望他们成为鬼族,获得超越凡人的力量,你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愿意作为人去活着还是成为死后的鬼魂化作鬼族去活着。或许我什么都不懂,但我相信,没有一个生命会想要成为自己所厌恶恐惧的另一种生命。”苏河有些沉重,突然的想起来,或许再早些时候,苏家三老死了却能成为鬼族活下去,或许他们愿意也不一定。
就如当年危在旦夕的文弱生一样,蝼蚁偷生,说的就是这样的吧
“以你的力量是保护不了我的村子的,没有了我的存在,庄南森林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凡人的村庄存在。苏河,你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你自己。”苏河话中一丝坚定的气息让文弱生着急,现在的鬼族他真正的至高无上,他的力量足以威慑一切,可是他不想留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当着至高无上的人,他只想在阳光下忍着鬼躯上的淡淡的伤痛悠闲的睡一会。
“我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自己。我生来就被遗忘,从没有人想要救过我,可是在在生死边缘我已经走过很多次了,我依然活着,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我,哪怕是苍龙神宫。我会将这份属于我的好运带给村子,拯救我自己,也拯救他们所有人。”文弱生与苏河就像俩只发怒的刺猬,互相伤害,他们都在刺痛着对方内心出深藏着的噩梦。
苏河怒了,为了自己的弱小,想要保护一个人都办不到的恐惧,让他怒火中烧。黑色界环转动,白骨握在手中,妖异的骨剑生长,苏河翻过身体,用力将剑尖刺向黑点,他想要刺穿黑点漩涡那微不可查的漩涡中心可以看到的针孔里唯一的眼球。尘伤的白骨剑身在阳光下闪耀着绚丽的光彩,但致命的剑尖没能刺穿这个毫不起眼的漩涡。
白骨存人间,人在地下伤怀。
“你让他们做了这几百年古老得传承,如今既然无法拯救,我会带他们离开这个地方,去真正的人间走一回。让他们真正的作为人类世界的一份子,走一次生老病死。而不是如我一般,被苍天命运,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玩弄于鼓掌之间,生不由己。”苏河心中充满了坚定,无论即将面对怎样的恐怖,他都会像一直以来的一样,靠自己。
哪怕这份奢望他都不曾相信,可蝼蚁心中的坚定也不可摧毁。
“苏河,妄我那么相信你,将界环交给你。我知道那白骨是属于你的,可那界环陪伴了老夫一生,你没有将它据为己有的权利。他们在你手中比被抛起在洪荒之中更加蒙羞。”
“或许我知道,你固然有战胜伏都王的力量,留下这白骨界环在我这里,却是为了一张万无一失的底牌吧,这把剑在我手中是糟蹋,可在你手中,应该威力无穷吧,哪怕伏都王有再多的伏笔也比不上这柄剑来的更强,我猜的对吗?”苏河把起骨剑,指向天空,苏河透过针孔看到里面那只血红的眼球,气急败坏的含义。
“你不值得是村子的依靠于守护,他们是那样单纯的生活着,但你却当他们是你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未来,但既然我带走了他们的简单,赋予了他们一场血与火的灾难,那未来的路就有我和他们一起走。”苏河瞪大了眼睛,与黑暗中的文弱生一眼相对,这一刻,寸步不让,苏河眼神不曾闪躲分毫。他决定了一切,将村子的未来绑在自己身上与他一起,变得强大,从哪些玩弄的手中,挣脱出去。
“你谁也救不了,谁也救不了你,庄南森林,连老夫都要小心翼翼的地方,你小小蝼蚁如何升天。老夫会出来的,带着鬼族重新站在阳光下。就与你妄想带领村子走出庄南一般,终有一日。”文弱生一字一句,苏河听得分明,他的怒火也不再遮掩,苏河不禁担心起来,护管事和黑袋子二鬼。
“希望你在我离开之前做到。”苏河喃喃道,手中风道自然出现,分裂出四道,在祭坛血色彻底消散之前,覆盖在了祭坛石圈中心的黑点上。文弱生最后的怒吼终于没有能够出现在人间。
路不平,身亦未死。
苏河累了,他对文弱生说的话是他的决定,他的坚定,可与他前一刻所说的无所畏惧相比,此刻的苏河感觉到前方路茫茫,可自己,可村子,这一群他俯视着的蝼蚁,又真的有几分希望挣脱这悲惨的命运,能活下去走出去的人又能有几个。他们或许不愿意成为文弱生摆布的棋子,但又真的愿意与他在死亡面前逃出生天?苏河不知道。
自己还在厌恶这被人玩弄的棋子身份,如今不得已也变成了掌控村子命运的人。
只希望,这一条不平的路上,未死之身真能如自己的决心一般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