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不算宽大,高度上来说完全可以用低沉来形容。氛围有点阴冷,不属于苏河喜欢的温暖型场所。毕竟是鬼,按照人类的臆想认知来说,喜欢阴冷才对。
中心是一座类似于草地村那黑色石圈祭坛的建筑,只不过石圈里驻扎的力量是那诡异的有脾气的风,而这里面是气血。平台中心俩人深得坑,在那鬼拉着苏河走到边缘的时候灌满了猩红色的血液。苏河仔细的打量着身边这只鬼的存在,联想到文弱生那种风一般不真实的存在感,鬼使神差的将手伸向这鬼的腰腹间。
“狂妄无知,卑微的凡人!”苏河的手仿佛触碰到了一块化开了半截的冰块,凉幽幽的,短暂的接触过后下意识的收回。却被这鬼抓住了手臂,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可怜苏河才醒悟,这个地方的恶鬼实力强大,随便来一个自己都反抗不了,只能眼真真看着那超越苏河认知的长舌头从头到脚将苏河舔了一遍,留下苏河一身浓浓的臭味。
那鬼呵斥了苏河一句,又将他舔了一遍,嗅了一回。陷入了不能解决的犹豫中,那种贪婪的饥饿的眼神,苏河看在眼中,毫不怀疑这家伙随时有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了。
这不是在胡思乱想,按照前一刻那嘴里吐出来的舌头的尺寸来看,这看起来只有普通人大小的嘴,真的有可能一口将苏河这么大个人囫囵的吞下肚里去。
耳边的鼻息越来越重,这鬼似乎忍的极为辛苦。苏河心中寻思这可能发生的变故,他不知道自己被带来这里会约到什么,想不到的东西不去想,那是之后会看清楚的事,眼下还得预防这家伙饿昏了头不顾一切将自己生吞了才行。
“黑呆子,这可是光明行者的食物,你这样迫不及待,可是很危险的哦。要是你一口吃了这人类,以光明行者在伏都王大人眼里的重要性来说,你那一族能不能有个别存活都难说哦。”大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没有想人间那般照进来温暖的阳光,苏河突然的变得很不习惯,在这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没有光明的地方会带来这样的困惑。
俩个狗头彼此伸着长长的舌头舔着对方光亮的皮毛,护管事背着双手踱着步,悠闲的走进大殿,身后一股瞬间大殿内似乎温暖了一些,也不在那么黑暗。
“护管事,呆子的事呆子自会处理,不老管事劳心。”黑袋子头上黑气一样东西一阵急促的抖动,不卑不亢的回了双狗头护管事的话。
苏河忍着身上难闻的气息,仔仔细细的将提着自己的这鬼看了个清楚,原来这家伙并不是什么虾兵蟹将。文弱生在伏都王哪里似乎很有分量,但面对这俩个狗头的护管事都要客气一番,这一团黑乎乎只有些模糊人形脚黑呆子的家伙居然可以不给护管事脸色。苏河不明白之前送自己过来拿俩只看门鬼,绝对不是什么大人物,为何对这能与护管事平起平坐的黑呆子如此的淡漠。难道在鬼的世界没有身份地位,上下级的存在。
摇摇头苏河推翻了这个猜想,伏都王得存在就是上下级存在最好的证明。
苏河忍住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想象,只有眼睛看到的经过和结果才能变成自己能够信任的认知。
“脾气还真丑。”护管事也不担心惹怒了黑呆子,说的极为轻松。走上平台在被提着的苏河脚边蹲了下来,皱起鼻子狠狠的吸了俩口气,很是满足。
“都快忘了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些在眼光下玩耍的生物的肉了,突然想起来,那些温热的鲜血喝下去,总能让我心中烧起熊熊的火焰好怀念啊。”护管事吸了俩口气,没有别的动作,在大殿正中宽大的太师椅上躺了下来,俩个狗头刚好分开耸拉在椅子俩边,喜感十足。
“我要办正事了,没时间和你瞎扯。”黑呆子提着苏河,手臂移动,放在平台中心的坑上方。
“你办你的事,不用理会我。”护管事的俩只狗头伸着长长的舌头,似乎很热,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人类,我不吃你,可是我很想吃你。现在我将你丢下去,在提起来,你就是我鬼族的族人了,我可警告你,千万别像光明行者那样,爬到我头上去,我不喜欢你们人类那么多的花样手段。”黑呆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倒是让苏河意外,从这语气中能听出来,似乎这鬼在按照人间的话来说,心地很好也很直爽。
“能不能告诉我。。。。咚!”浓重的血腥味将苏河包围,就算紧闭这鼻口,依然能感受到这血池里的一切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偌大的血池里面灌满的全是新鲜的人血,想到这里苏河差点没忍住在就地吐出来。心中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影,这一池人血,来自何方,又得由多少活生生的人死去,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有这样一池?
“黑呆子,你对这个人类有什么看法?我想光明行者看得上他,可不会是什么平庸之人吧。”护管事对着左边睡昏了头,流着口水的狗头一巴掌拍的响亮,另一个狗头正鄙视的看着被抽了耳光的狗头。
“他不是坏人!我很想吃他,但不像以前遇到的人类,那种食物的感觉。也没有人类身上特有的让我厌恶的气息。”黑呆子还是一本正经,顺着直觉回答。
“正解!这千万年来,转生仪式都是在你这大殿里进行得,对于各种各样的人类你最清楚,如今你我又一样的看法。这人类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恐怕连光明行者都不知道。”护管事眼中精光闪烁,看到了神秘的东西。
血池里的气息很混乱,各种暴虐的意志在冲击这苏河的意志,在苏河昏昏沉沉间,清洗着,让他人间的记忆都变淡了。肉身和血液都在往与血池融为一体的方向在分解,往苏河未知的方向进行。
苏河有过一瞬间的反抗,可是当四道自然都与自己没有感应的时候苏河放弃了,他一切的依靠,信心都在四道自然上,可如今四道自然没了动静,那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连修行者的边缘世界都没有触碰的资格,有遑论反抗这不知怎么去理解的鬼族。
苏河累了,一路走来,从榕树山昏迷开始到这鬼族腹地,各种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危机相继出现,苏河只能顺着本心坚强的走下去,可是现在,连唯一的倚仗,让他意志从不崩溃的存在都消失了,从内心意志产生的疲累让苏河只想睡一觉,不想反抗也反抗不了,结果就在前方睡醒后自然会知道。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还念榕树山上那种孤独的生活,文升一家带给苏河的温暖让他淡忘了那种孤独,如今沉浸在这种孤远的状况下,才来得及感叹,榕树山的孤独至少舒心自在。
那山后方有一片断崖,自己曾在那断崖上捡起来一朵折断了的白菊花,坐在断崖边上,无聊的扔着石子,看着断崖对面浓浓的黑云下永不停息的雨幕,静静的等待着夕阳消失,光暗交替。原来自己身上的属性竟是与那孤独的榕树山一样,在某种习惯中消磨着岁月。
“唉!”悠长的叹息,苏河张开了嘴。血池里的血液灌进口中。在血池地步,一块黑色的六角形物品,一道与血池的猩红相互排斥的黑雾链接苏河的背部,只不过眨眼之间,那黑色六角形上黑色退去,变成了一块灰色的石头样子,石头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痕。
黑光一闪而过,血池外的护管事与黑呆子都没有看到,苏河背上,那曾经在榕树山顶在苏河昏迷之中留在他身上的那个头顶小蛇的骷髅头空旷的眼眶里闪烁了一下,吧唧了一下嘴。
“鬼啊!”苏河惨叫着跳了起来,迷糊间他又回到了榕树山顶,坐在断崖变,看到了断崖下突然升起来的顶着小蛇的丑陋骷髅,记忆里见过一次的苏河还是被吓到了。
坐在血池边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气味更加难闻,这种人类血液中携带的腥,比黑呆子唾液里的恶臭更加让苏河不能接受,来自感官上的,心理上的。
那梦如此的真实,与那时榕树上顶昏迷前的记忆重合在一起。但无论怎么挖掘,苏河都只记得,那骷髅头扑向自己然后就昏迷了,醒来时已经看到苏家是三老。
坐在太师椅里的护管事一个激灵弹起来,与血池边上站着的同样一脸不解的黑呆子对视一眼。他果然没看错,这个凡人不是平庸之辈,在整个鬼族的记忆里,都没有发生过,有人类进入血池不进化成为鬼族就活着出来的。
“这次,恐怕光明行者真的要为我鬼族立大功了。”护管事忽略掉苏河那一声惨叫带给自己的威慑感,心中有些惋惜的说道,文弱生再他心中的定位很复杂,伏都王听信文弱生的计划,也让他心中很不满意。
护管事与黑呆子愣愣的不知道该做什么,鬼族俩位大佬就傻傻的看着血池变喘气的苏河。
“谁?是谁?谁动了我的伏都印!黑呆子,你想死不成!”伏都王的咆哮覆盖整个鬼族无边无际的区域,那种不可遏制的怒火,让这片土地都仿佛在恐惧中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