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道士略带憨气色厉内荏的放话,也许是想到了什么,纳兰承平嘴角微翘,笑着说:“我在江北等你。”说罢,化身一道长虹消失于天际。
旭儿跑到小道士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如何,这话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是厉害,可是我怎么感觉不怎么好呢?你看他一点都不担心啊!”
旭儿心想,这道士未免太过实诚些了吧,人家可是纳兰家主,岂会被你这点微末道行所吓唬住。
“可能,大概,也许是被你吓蒙了吧!”
“嗯?我居然有这么强。“
“可不咋的,要是我可没那么大勇气对那种大人物说出那句话。”
“这么说来,我还真的是很强啊。”
一边的一直未说话的少女,白眼翻了又翻,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走至青枫子身前,说:”家父交给您的信。“她的声音轻轻脆脆,犹如黄莺出谷,煞是好听。但说完一句就不再言语,让旭儿感到一阵惋惜,这姑娘可比隔壁老王家那宝贝孙女强出了几十个青城山啊。这身材,这脸庞,这屁股蛋翘的,就像村长家小六儿说的,让人看着就有种犯罪的欲望。旭儿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这可不就是那道没有公德心的匹练嘛,这小妮子害老子吃了那么大一个苦头,看样子我现在是打不过她,不过我也是来学艺的,老子迟早能把账讨回来。
“嗯,如此的话,你便留下吧,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教几个不是教,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三徒弟了,也无需拜礼,我们这不兴这种繁文缛节。”青枫子将书信郑重收起来,揣进怀里。笑吟吟转过身,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拍在小道士的光头上,清脆的啪响把旭儿吓的直往旁边躲,恰好躲到了纳兰若风的身后,又觉得有些尴尬,便挺直身子,假装咳嗽掩饰尴尬。
“谁让你强出头的,可知那是多危险的事情,你师父我一个不慎,就会死翘翘何况是你。放狠话谁不会,轮得到你吗?“青枫子虽然是在打骂小道士,可眼里尽是笑意。小道士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只是抱着头,苦着脸听训。在外人看来完全像是在秀他们间的师徒情谊,哪里是在真的教训,看的众人连连摇头,暗道真是一对活宝啊!
这时,褚衣父亲缓步走过来,盯着道士的眼睛说:“孩子我带来了,以后全部仰仗你教导了。”话很直,直到连旭儿都觉得这话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可是父亲应该是不认识青枫子道长的,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青枫子收起了笑容,坚定的说了一句话后,褚衣父亲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看了旭儿一眼,便转身就走。
”我死了,他才有可能死。“
忽然,青枫子向褚衣父亲的下山方向追去,终于在一处凉亭追上了男子。
褚衣男子站在亭子口望着青城山的大好风景,说:”当年我和萍儿第一次来青城山找你,便是在这里相聚,当时的意气风发,如今早已物是人非,萍儿死了,你做了道教圣地的掌教,而我,做了十二年的打铁匠。若不是舍不得这孩子,我怕是早已没有活下去的念头,本来我是打算等孩子及冠之后便去找那个人复仇。谁知这孩子竟然有这等身份,天生就要扛起这种责任,我这做父亲的偏偏帮不上任何的忙,心里面不是个滋味。“
男子侧了侧身子,看着道士,继续说道:”孩子交给你,我是放心的。此去,我知是凶险万分,如今没有了牵挂,全力一战,未尝没有取胜的机会,你不必担心。我们几人中,你虽然看似不正经,实则最重情谊,人生难免离别,不要感伤。
青枫子红着眼眶,双手剧烈的颤抖,颤声说道:“大哥,我求你,能不能不去。孩子还这么小,你让我日后怎么跟他说?难道让我去教导他,从小就要记着自己的仇家,日后修为有成,定要斩去敌人头颅放在父母坟前,以敬父母在天之灵吗?”
褚衣男子,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道:“小枫,你且告诉他我去远游了。至于报仇,大可不必告诉他,他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物,竟是一块暗黄的布帛,有些自嘲的说道:”就是这东西害死了我的萍儿,你把它拿给旭儿,等他有了自己的剑,便送他做裹剑布吧,说不定能在某个时候保他一命。可惜啊,我们家族世代铸剑,我却没有为我儿子铸造一把好剑,这父亲当得实在是不怎么称职啊!“
要是有外人在场,定然会瞠目结舌,居然有人能让堂堂青城山掌教如此情状。青枫子此时泪水已经成串似的往下滴落,双肩不住的抖动,像个孩子一样,褚衣男子拿袖口擦掉了青枫子的眼泪,笑着说”都多大的人了,让你那些弟子看到了,岂不是又要被笑话了。可惜没有酒啊,不过也无妨,我辈男儿意气当如酒,你权当做我是喝醉了吧。小枫,保重,我去了。“
小枫停止了哽咽,说道:”让我送送你。“接着大手一挥,大喊:
“剑来,送君千里。”
青城山有七十二奇观,其中云海奇景乃是当之无愧的魁首,云海绵延千里,常年不散,各处山峰所见之景各不相同,颜色也不尽相似,偶尔云海翻滚,气象万千,更是绚丽非凡。此时云海无风却掀起了巨浪,一把把云剑自云海中贯穿而出,疾驰至亭子外,因为数量太多,竟像是在空中凭空建了一座云桥,气势恢宏。
褚衣男子深深看了一眼青枫子,说道:“我很欣慰,如此我就安心了。”说罢,纵身一跃,踏在一把云剑上,闲庭信步般在空中行走,每一步落下就有一把云剑出现他脚下,飘然若仙。山间砍柴的山民看见这一幕,赶忙放下手中斧头,虔诚磕头。从此世间便流传青城山有不出世的老古董,多年修道,一朝举霞飞升的神仙传闻。引来众多香客烧香请愿,一时风头无两。
青枫子看着褚衣男子一步一步消失在天边,落寞地低下头,神情暗淡。
说道:“云剑三千六,敬你男儿意气当如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