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年月长且安,各自天涯万重山”。
柳儿姑娘应该是彻悟了,既然对方的心不在自己这里,死缠烂打也是无济于事。况且就算是得到了,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开心快乐。
旭儿点点头,收起了手绢。
“说实话,我有点佩服你了。在爱情里,风风火火,潇潇洒洒。在现实中,义理在肩,信守诺言。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我替他感到不值。”
柳儿洒脱摆摆手道:“谬赞谬赞。爱情失败了,不意味着人生也要失败啊!我要潜心习武,将我田家武学发扬光大。”
“嗯,你做得到的。”
是夜。
白月如盘,皎洁如水。
万家结了灯火,田家更是灯火通明。桌席一百来桌,来的都是各方好友。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也有尔虞我诈,小人谄媚。
不管是真心祝贺,还是过来望望浙州武林的风向,反正都是在喝酒,都在这好酒里尽欢。
旭儿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小少年,哪里经得住那些个江湖侠客的强饮猛灌,被灌得直往桌下钻。还是楚天望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不顾众人的阻拦把旭儿强行拉出,才替旭儿解了围。
始一出来,旭儿就开始吐,一路吐到了瞭望亭。这是田家豪宅的一处好景致,廊庭蜿蜒,百花吐芳。最重要的是看得到庭院内的众人百态。
依稀还能听到划拳声,劝酒声,砸破酒缸的声音。
“给不给面儿,看不起大哥是不。”
“不多说,都在酒里。走一个”
“五魁首啊,六个六啊,输了,喝。”
还有醉汉抱坛扶门:“媳??媳妇。我??我??我就再喝??喝一口。”
旭儿没吃什么,吐的都是水,这会儿被晚风一吹,清醒了许多。
旭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十四岁的少年眼里竟然有了些许看透红尘的沧桑。
楚天望看了看这位少年,莫名的有些想笑。随便遇到的少年,竟然就是小说志书里的江湖侠客。自己与他还未说过话,却不自主的想要去帮他解围,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这种场合。
旭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怀中手绢掏出,递给楚天望。
楚天望愣了一下,这家伙不是看上本公子了吧。
“你这是干嘛,本公子可没那龙阳之癖。”
旭儿哑然,只说是柳儿送的,便不再言语。
楚天望接过手绢,也不看,径直放进了怀里。
而后两人静默了,无语看着洁白月光。
还是旭儿率先开了口。
“楚兄弟,可曾去过紫竹林?”
明知故问,是为了挑起话题,而且楚天望并不知道。
“自然是去过的。旭小兄弟,何出此言?”楚天望有些奇怪,旭儿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有个朋友,许久未归,我来找她。”
“如此,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那紫心竹虫呢。”
“我就是为了那紫心竹虫。”
楚天望诧异,没想到旭儿竟然这么直接。
“你不是为了朋友而来吗?怎么又是为了那千金虫子呢?”楚天望一直觉得旭儿是个仗义的大侠,打心底的不愿意相信他是个世俗的爱财之人。
这千金虫子有个来历。
楚天望的父亲楚知守是位儒生,曾经随道士修过道。凭借着自己的悟性,感悟人与道的存在关系,著书《修道与人道》。
此书受当代道教大家青礼大加称赞,称是“千年以降,做人,此书足以。”
而后此书大卖,一时大街上,凡是识字的都人手一本,造成了洛阳纸贵的局面。好多江北人买不到书,专门跑到南方来买书。于是就能看到这样一幕,许多人天还没亮就在书店门口排队,只为购得一书。
楚知守还了俗后,就在浙州定了居,而后娶妻生子。
楚知守有一爱好,喜好养花草。一般花草他不养,只养奇花异草。多年来,为求一爱散财如水。如今满满一庭院的花草,可知其花费何止千金。
有一次,楚知守最心爱的蓝印草死了。楚知守心如刀子剜了一块肉一般,悲痛欲绝,那是嚎啕大哭,其悲伤至深看的妻子也暗暗擦拭了几次眼角。
正巧,听说了紫心竹虫的妙用,不惜悬赏千金只为购得一虫。所以浙州人都打趣这紫心竹虫叫千金虫。
旭儿酒已醒了大半,只是面色酡红一时还消不下去。
“我的朋友来找紫心竹虫,许久未归,我来找她而已。”
楚天望放下了悬着的心,道:“你能说说你朋友的相貌吗?凭借楚家和田家在浙州的势力,想找到一个人比你一个人找要快很多啊。”
旭儿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姬雪可能并未去那紫竹岛,很可能就在浙州,有他们帮忙自然能省事不少。
“红衣,身负越女剑,只此一样,就足以辨识。”
楚天望出神道:“竟然是她!”
旭儿听到,他居然见过姬雪,眼神一亮。
“你见过?”
楚天望点点头:“嗯,见过的。上次我从紫竹岛回来的时候看到过这位女子。”
之后楚天望讲述了一些自己与紫竹林的故事。
紫竹岛岛主仰慕楚知守的学问如海,遂登门拜访。两人相坐论道,十日后方才离去。从此两人关系莫逆,经常互通书信。
十月前,楚天望跟着父亲前去紫竹岛。岛主自然是扫榻相迎,楚天望虽然经常是书生打扮,实际是最不喜爱看书,学术平平。只有一样最随他父亲,就是爱花草。
果不其然,只听了两人玄而又玄侃了几句就觉得昏昏欲睡。楚知守咳嗽一声,楚天望赶紧正经端坐,摆好姿态。
“小儿顽劣,整日只知玩花弄草,不喜读书。还请见谅。”
紫竹岛岛主年过半百,头发有了花白,确是精气神十足,一副世外高人气度。
“无妨无妨。令子多少还继承你一两雅好。我那女儿,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最喜舞刀弄棒,全无女子气质。”
楚知守笑道:“这哪算雅好,这些年可没少在这上面栽跟头。”
紫竹岛岛主见楚天望别扭神态,提议道:“世侄,不若去外边走走。我这岛上还是有那么几处可圈可点的景点的。”
楚天望早已是坐如针毡,听闻后,连忙起身作揖道别。
楚天望即是爱花草之人,当然对这十年难见的紫心竹十分感兴趣。
于是便往紫竹林方向走去,走着走着,看着紫竹蓬蓬,如同一片紫海,不禁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竹涛阵阵,竹叶在风的吹拂下簌簌作响,紫竹林里透着一股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突然,竹林里出现了一道寒光。
“又是你们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一番。”
可怜楚天望,竟是被当成了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