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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灵海半废、筑基无望

修仙是件枯燥的事情。大多数的仙徒,下课之后,便是回到自己的一方小空间里修炼修炼再修炼。尤其是对刚入仙院的仙徒来说,在仙徒院舍修炼,可能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因为此时他们不需要为选择门派投靠而担忧,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成仙术。

而且,仙徒院舍相当于一个聚灵和淬灵室,这里面的灵气浓郁而精炼,对结丹期以下的修士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修炼场所。

当然,除了韩麒这个房间。

下课后,韩麒去找过吴汉山,告诉他自己的房间没有灵气,甚至隐晦地提到,他的房间是否“出过事儿”?然而,吴汉山并未理睬韩麒的“暗示”,直截了当地告诉韩麒,仙院院舍有限,每一仙徒的院舍都是随机分配的,既已分下,是断然不能随意更换的,因为这是规矩。若人人像他这般,说换院舍便换院舍,那仙院不是要乱套了?

末了的时候,吴汉山还很严厉地“教训”了韩麒:“修道之人,重在修心,而不是被周遭的环境左右,你房间里没有灵气,就不能修炼了?凤栖山本就是一个灵气浓郁的灵山,何处不可修炼?”

这话便将韩麒打发了回来,让他郁结却无话可说。

因为规矩不可乱!

回来时,韩麒特意去了隔壁柳元宗的房间串门。说是为昨日的那张去尘符道谢,其实韩麒是想知道其他仙徒的宿舍到底如何。进门后,韩麒便立刻感觉出房间内外的不同,虽说整个凤栖山的灵气很充沛,但仙徒院舍房间里的灵气却更加精炼。

整个仙徒院舍本就建立在一个极为庞大的汲灵大阵上。这种大阵,一般门派都建不起,更别说是普通人家,也只有仙资力量雄厚的修仙学院方能建立这样庞大的阵法。而院舍的每个房间内则布置了更为复杂的淬灵阵法,此阵精密而复杂,可以将灵气中的杂质过滤一次。

如果说,在凤栖山上修炼一日,可以抵过在山外修炼二日,那么在汲灵大阵上修炼一日,便可以抵过在外修炼三日,而在汲灵加淬灵阵上修炼一日,则可以抵过在外修炼四日了。

这,便是仙徒院舍的好处,也是世人为何要上修仙学院来筑基的原因之一。现在韩麒的宿舍内没有了灵气,这便相当于,他比别人的修炼将要慢几分。而他本身,就已经比别人修炼得要慢了。

可是这还能怎么办呢?他无非是仙院里上万仙徒中普普通通的一个,仙院对每一个仙徒都是公平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去调整既已定下的院舍?正如吴汉山所说,仙院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他又凭什么,去打破这个规矩?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命中早已注定了他没有仙缘,不适合修仙这条路。躺在床上,韩麒呆呆地盯着上方的墙壁,如是想着。

“命?如果你真信命的话,那你就真的和仙路无缘了!”房间里突然蹦出了一道阴冷的声音,这声音,还带了些许的不屑和嘲笑:“修仙本就是逆天之道,企图长生之人哪个不是在与命斗争?信命?那就别修仙!”

这声音又吓了韩麒一跳,不过韩麒也听出了,这是厱诸的声音。

“你到底想怎样?”韩麒直起身,看着对面墙上的黑影,冷声说道。虽说他心里还有一些害怕,但毕竟他不是第一次接触厱诸了,至少表面上还能故作镇定。

“哎!”哪知厱诸突然换了个语气,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有些可怜兮兮地说:“我现在只不过是一缕残魂,我又能对你怎样呢?”

韩麒倒是有些不能适应厱诸突然转变的语气,错愕地问道:“一缕残魂?你什么意思?”

厱诸幽幽地道:“一缕残魂就是一缕残魂,还能有什么意思?我被人毁去了肉身,灭去了三魂七魄,现在只剩下一缕残魂了!”

韩麒早已认定厱诸是魔修,这时听到厱诸被人毁身灭魂,反而有些幸灾乐祸,不禁冷笑道:“你这种魔修,被人消灭,正是你应有的下场!”

“魔修?嘿嘿,小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何为魔修?”厱诸忽然问道。

“哼!魔修当然就是……”韩麒本想义正言辞的告诉厱诸魔修为何物,但是他刚说到一半,却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只听说魔修会噬人精血,吞人魂魄,总之是世间极恶的一种修士,可是到底魔修是何种定义,他却不知道了。然而他话已出口,便不愿就此打住,于是嘴硬道:“魔修就是像你这种人!”

“嘿!小子说不出魔修为何了吧?若是以前,我也不知这真正的魔修到底是什么样的,要不是我偷窥了《创世天书》,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这世界,除了仙之一道外,竟然还有如此多种的得道之法!”

厱诸的话让韩麒听得莫名其妙,他只道魔修定是修仙之人走火入魔,才成了魔修,那么走火入魔的人,讲话疯言疯语也就不奇怪了。

咦!魔修即是修仙之人走火入魔便成了魔修?韩麒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魔修的极好定义。他不禁在心底为自己的聪明大大赞了一声,还想告诉厱诸这个定义,但他还未开口,厱诸却问了声:“你可知修仙的境界是如何划分的?”

这答案倒是三岁儿童都知道的,韩麒自然知道。只是厱诸的问话前言不搭后语,韩麒呆了一会儿后,才答道:“修仙境界自然是炼气、凝脉、筑基、结丹、元婴、渡劫成仙了!”

“是啊,炼气凝脉筑基结丹元婴渡劫,其后又有三衰六灾九变踏仙,当初定下这修仙十境之人当真是了不得!”厱诸感慨道。

韩麒倒是只知道修仙有六大境界,对厱诸所说的渡劫之后的四个境界却是闻所未闻。他心中对此有疑惑,但嘴上还是犟着说:“那是当然,修仙大能定下修仙法则自然是了不得,岂是你们这些魔修能比的?”

韩麒的话,自然有揶揄厱诸的成分,但厱诸却不理会,说道:“你错了,我说的了不得,并不是指将修仙定则,而是将仙修定尊!”

“仙修定尊!”韩麒惊道,这话他从未听过。

“不错,仙修定尊!一万年前,百道相争,当时不仅有仙道,还有佛、魔、妖、武等等大道,更别说还有其他万千小道。然而如今世界,却只剩下仙之一道了。”厱诸缓缓说道,听得韩麒目瞪口呆。

这个世界,只有修仙才能长生,这是修仙的法则,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却从没人说过,除了修仙之外,还有修其他道得长生的!

韩麒不知,也不解,只当厱诸又在胡言乱语,强词道:“什么仙修定尊!什么百道相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仙史》明明记载,修仙普世才一万年的时间,一万年前哪来的修仙之术?”

厱诸轻笑了一声,道:“你也说了《仙史》只记载了一万年的历史,那一万年前的历史呢?一万年前这个世上就当真只有凡人没有仙,更没有仙之外的其他修道者?而且,《仙史》上记载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吗?《仙史》也是由人记载的,难道记载《仙史》的人就不能串改历史了?”

厱诸一连串的问话让韩麒语塞,只是韩麒心里又不愿就此认输,便以沉默相对。

“哎!”厱诸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过是凝脉期的凡人而已!”

“哼!”厱诸的话让韩麒极为不高兴,但是这话却也是事实,韩麒也反驳不了什么,只能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厱诸见韩麒生气,缓声道:“你也别生气,我对你说这些,只不过想告诉你,所谓魔修,是修炼魔道之修士。只是一万年前,魔道已经被仙道灭了,这个世界上自然也已经没有什么魔修了。而现在世人所说的魔修,不过是对一些心术不正的修士的称呼而已。”

韩麒听到厱诸对魔修的解释,心中暗想:“我看你这幅模样便是那心术不正的魔修。”

然而韩麒虽未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厱诸却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就像心术不正的魔修?”

韩麒顿时吃了一惊,心想:“难不成他能看穿人的心思?”

厱诸又说道:“你也不用猜了,我只不过是被人毁去了肉身,只留下一丝残魂,才会变得如此模样。哎!想当年,我何尝又不是一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翩翩君子呢?我还记得,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我白衣仗剑,初入望仙城,当时大街上,多少女子被我迷倒……”

厱诸讲着讲着竟然陷入了回忆,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往事,这让韩麒目瞪口呆,又不禁让他想起,第一次和厱诸对话时,厱诸也是说着说着就自言自语似的开启滔滔不绝模式……

这家伙,莫非是个话痨?韩麒如是想。

看到韩麒那副“惊呆了”的模样,厱诸才停止追忆,清了声喉咙,说:“咳!不好意思,好像跑题了。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是什么魔修,而是一名堂堂正正的修仙人士!”

韩麒皱了皱眉头,他总感觉厱诸的话,颠三倒四,胡言乱语,但是厱诸的语气,又似乎带着那么一丝诚恳,让他感觉厱诸也并非那么可怖可怕。

“那你为什么会被人毁掉肉身,只剩下一丝残魂?”韩麒问道,他的语气也软了一些。

“哼!还不是寞月那小娘皮……”厱诸突然暴跳如雷,但话刚说出口,他又停顿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哎,只怪我太贪心,想一睹这世间第一奇书《创世天书》的内容,才被瑶寒宫大弟子寞月重创!也害了你啊!”

“害了我?”韩麒不明所以地问了句。

“是啊!你还记得,你六岁那年,被一道剑气所伤,导致灵海经脉被废的事吗?”厱诸说道。

听到这句话,韩麒如晴天遭了霹雳!

六岁那年,他因贪玩,和儿时伙伴去偷林老汉田里的西瓜,而被林老汉追到了山上,也是在那座山上,他看到了一道耀眼的光芒。那道光芒刺得他眼也睁不开。只是没想到,他睁开眼之后,他的灵海和经脉竟然全废了,从此再也无法炼气。

当时,所有的人都只以为他得了怪病,他才会如此!现在,厱诸却告诉他,他是被剑气所伤!

“是你,害我无法修炼灵气的吗?”韩麒咬着牙,低声地问,似乎压住了无尽怒火!

“是我,也不是我。”厱诸说道,“当初,我被寞月追杀,逃出新仙界,但最终还是被她追上。而她竟然不顾凡人生死,在一个凡人村庄附近,使出了瑶寒宫无上杀招‘月痕裂心’!此招若真使出十成威力,百里之地,寸草不生!

其实当时我是可以跑掉的,但是附近的凡人村庄怎么办?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事情我做不到!所以我以自身血肉挡下了那一剑!奈何‘月痕裂心’威力实在是过于强大,我即便挡住了其大部分的杀力,却仍有剑气散落。不过,幸好那村庄是保住了。当时我意识开始涣散,却有种解脱的感觉,毕竟,我救了一个村庄的人的性命不是?

只是没想到,在我们大战的地方,竟然跑过来了一个小孩!而‘月痕裂心’散开的剑气,正好飞到了那小孩身上!我当时心中焦急如焚啊!拼着最后一丝魂力,最后一丝灵力,再次去挡下那道剑气!只是,我的力量已经有限,虽然保住那小孩的性命,却没能保住那小孩的灵海!我魂魄散灭的那一刹那,看了那小孩一眼。

只一眼,我就知道,这个孩子的仙资是多么的好,若他灵海不被废,将来必定能成就大道!只是,可惜了啊!如今那小孩灵海半废,即便能炼气,却注定了此生无法筑基!”

厱诸缓缓讲道,讲到最后,竟然带来一丝抽噎,为那无辜的孩童而抽噎!

而他口中的小孩,自然就是韩麒。

此刻的韩麒,已呆若木鸡,怔怔地看着墙壁上的厱诸。

厱诸见韩麒呆立,又接着说道:“灵海半废,就是可以修炼灵力,可以用灵气洗练经脉,达到凝脉期,但也只是到凝脉期。灵海乃修仙之根基,是筑基、结丹、结婴,乃至渡劫的基础,灵海废了,自然也就绝了修仙之路。”

“你、你别说了!”韩麒全身发抖,紧握着双拳,指甲已嵌入肉中而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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