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个白眼,秦小丫懒得再说话,索性闭上了眼睛,继续睡着回笼觉。
整个南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喜气,每个人见了面,也比以往要和气上不止数倍。
从大婚之夜,王妃恶狠狠地将王爷赶出新房之后,他们一直担忧着,连说话走路都不敢大声。昨天晚上,王爷终于在王妃的房里留宿了,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享福了。
今日又是春节,似乎所有的喜事一下子都攒到了一起,让他们如何能不欢喜?连干起活来,都觉得无比的精神。
秦小丫愤愤地在心里骂着顾子南就是一只老狐狸,门外,刚刚离开的声音敲了敲门,询问道:“王爷,王妃,姜汤已经煮好了,午膳也已安排妥当,请王爷示下。”
顾子南依旧低低地笑着,秦小丫愤愤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毫不吝啬力气,狠狠地在顾子南的腰上拧了一下。
顾子南一痛,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减弱半分。他低笑着抬起头来,吩咐道:“先打盆水来,把姜汤端进来。一刻钟之后摆膳,我们就在房里用膳了。”
秦小丫白了顾子南一眼,恨不得伸手过去,把他那张专门魅惑人的脸给撕烂。
房门打开,一个穿着浅绿色丫鬟服饰的人走了进来。简单的发髻在脑后,妆着看上去也略显简单,眉目清秀。
朱红木质托盘上,摆放着一个黑色的瓷碗,碗中的汤药随着女子的走动却没有任何晃动。
秦小丫眸子眯了眯,却不言语,只是一双眸子静静地打量着女子。
女子的身后跟进来另一个年幼的少女,同样的丫鬟服饰,两个发髻在头两侧束起,显得活泼。
少女怀里抱着着一个木盆,盆中的清水随着少女的脚步而左右晃荡得厉害。偌大的木盆抱在她的怀里,她小小的眉头皱起,显然十分的吃力。
少女亦步亦趋地跟在浅绿色衣裙女子的身后,刚走两步,迈过门槛,也不知是怎么了,她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怀中的木盆在她要摔倒的前一刻被扔了出去,直直地砸向她身前的女子。
女子似乎也感觉到了身后发生的异样,右手拿着托盘,空出左手,脚下不见如何动作,只见一道光影在空气中闪过,木盆已经稳稳地托在了她的左手上,里面的水没有洒出半滴。
秦小丫简直看呆了。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好的身手!最让她疑惑地是,这女子竟是一个丫鬟!
顾子南低头好笑地看了秦小丫一眼,眸底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在连他都意识不到的地方悄悄发生着变化。
少女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却不敢发出声音。咬着牙从地上快速爬了起来,一眼看见木盆已经被放到了床前的矮凳上,床上的两人正看着她,赶紧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着头,却一言不发。
秦小丫奇怪:“她怎么只磕头,不求饶啊?一般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求主子原谅吗?”她看过的无数宫廷剧中,可都是这么演的。
那些下人,一个个在这种时候,可都是胆战心惊地求着主子的原谅,希望主子能宽宥自己呢!
绿衣女子似乎没想到秦小丫会问这种问题,端着姜汤的手一顿,低垂着头深深地看了秦小丫一眼,又看了看顾子南,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仿若那一眼不过随意地一瞥。
秦小丫天生敏感,感觉到女子的眼神,却没有转头去看她,仿佛自己刚刚说的话也不过只是随口一言,过了,便没有了任何意义。
顾子南端起汤药,凑到秦小丫的唇边。秦小丫乖巧地张嘴喝了下去。自始至终没有从顾子南的怀抱里出来,也没有理会任何人。
“顾子南,这东西好难喝。”
喝完之后,顾子南将空碗重新放回到盘子里,女子端着盘子离开,顺手关上了房门。秦小丫皱着眉头向顾子南抱怨着。
顾子南低头,用手指擦了擦她嘴角残留的汤水,如玉的指尖透着几分冰凉:“谁叫你要坐在地上的,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虽然这么说着,顾子南却还是吩咐:“不必磕了,告诉玉瑛,给王妃拿些蜜饯来,自己下去领罚吧。”
少女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离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秦小丫看着刚刚少女磕头的地方,大片的血渍在阳光下显得那么明显,秦小丫啧啧两声:“顾子南,你这王府,还真是不简单啊!”
“玉瑛是你的人,侯悦也是你的人。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人,女子都是你带过来的,男子多是王府的侍卫。”
顾子南耐心地解释,似乎觉得秦小丫连自己的人都不知道这一点没有什么奇怪。
玉瑛?侯悦?
秦小丫一顿。原来是她的人?!
一个一看就不是简单的练家子,另一个看上去倒也伶俐的,只是年纪认真算起来,只怕还是个未满十二周岁的儿童吧?
如此怪异的搭配啊!
这个秦熏到底是何许人也?一个青楼女子身边的侍女居然会武功?
秦小丫发着呆,顾子南伸手从盆里拿出毛巾来,拧干,热热的蒸汽在空气中氤氲,顾子南动作轻柔地擦拭着秦小丫的脸颊:
“先把你这张大花脸擦擦干净,等用过午膳后,再去凝华池泡泡澡,去去寒气。你的身子虽算不得虚弱,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要好好爱护一些。”
“嗯。”秦小丫完全无意识地点头。
“今天是春节,大年初一头一天,我们是晚辈,要去给长辈们拜年。”顾子南认真地帮秦小丫擦拭着脸颊,
“嗯。”秦小丫继续点头。
“先进宫,拜见太后、皇上和皇后,然后是北王府拜见北王,之后去城外庵堂拜见姑姑,最后回城去沁王府,今日正好三朝回门,我们在王府用过晚膳后再回来,如何?”擦拭完后,顾子南重新坐回到床上。
起先进来的绿衣女子端着一盘蜜饯放到了饭桌上,她的身后跟着几个老妈子。老妈子的手中一人端着一道菜。为了保温,每道菜都用盖子盖着,菜香却还是寻了缝隙溜了出来,溢了满屋。
老妈子们鱼贯而入,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后,便又鱼贯而出。绿衣女子走在最后,将房门重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