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调突然之间拔高,致使对面的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矮个男子猛然止住笑意,脸色有些尴尬。
刀疤男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被这个白面小生给震慑住,收住笑意之后抬手拍了拍矮个男子的肩膀示意其赶快回答。
矮个男子接收到刀疤男的眼色,整张脸顿时笑成了朵花儿。抬手摩挲了下有些硌手的下巴,得意的答道:“自然是被我们给……”说着,矮个男子伸手在脖子前比划了下,那意思分明就是已经灭口。九重葛见状只觉得浑身发凉,刚才都还要坚决保护自己的人突然之间就这么没了?老大沉稳的俊脸,老二放浪形骸的轻笑,不过一天的时间,九重葛便觉得已经印入了脑海。
“你们居然……”九重葛捏紧垂在身侧秀气的双拳,声音寒得令人发颤,就连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也变得一片猩红。
不远处首先察觉到苗头的矮个男子见状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随即抬头瞥了眼身边还毫不自知的刀疤男。“老大,这小子此刻怎么看起来那么不对劲儿呢?”
刀疤男闻言不以为然的拍了拍矮个男子的脑袋,眯着眼笑道:“会有什么不对劲儿?难道这小子还是个妖怪不成?”
矮个男子原本没往此处想,此时听刀疤男提起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几天才被揭晓的玄光大师一案。那老头儿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不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吗?思及此,矮个男子只觉得后脊发凉,脑门儿上也不知不觉的渗出了点点冷汗。主要是对面的这小子此时太不对劲儿了……
“老大难道忘了前不久那妖怪玄光大师?不也是长得道貌岸然的吗?”矮个男子缩到刀疤男身后遮掩住,抖着双腿提醒道。
刀疤男闻言也是咽了口唾沫,这世上妖怪该不会真有那么多吧?思及此,便鬼使神差的抬眼瞥了眼对面的九重葛。只见得九重葛巴掌大的小脸上所有的表情都隐没在暗处,看不真切间其貌不扬的五官此刻瞧去竟是有些狰狞。正因如此,才令对面的两人更加的觉得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怎样?”矮个男子猛然之间跨出一步指着九重葛吼道。
九重葛闻言不愠不喜,立在原地满是孤寂。
矮个男子等不到九重葛的回答顿时有些心虚,收回手又急忙窜到刀疤男身后。
良久,九重葛这才蓦然之间抬起头,抿了抿唇,似笑非笑,不咸不淡的低声道:“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话音未落,便见得对面的刀疤男早就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此番闻言立马喝道:“怕他作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咱们快些解决了这小子好打道回府!”言罢,刀疤男对着身后的几个男子招了招手,示意那些人赶快上。
身后几人听着刀疤男如此说也不再顾忌,面面相觑之后继而全都一拥而上。
九重葛压下眸底翻滚的巨浪,抿了抿唇,立在身侧双手微微张开。
就在九重葛准备动用法术的时候,只见得一道白光闪过,身前的几人全都不见了踪影,只有空荡荡的街道还是原样。
“连凡人也可以欺负到你头上,真是丢脸至极!”一道轻蔑的不屑声传来,九重葛只觉得太阳穴微微一跳,继而心里开始欢喜。毕竟只要帝君一出手,那老大老二应该就不会有何生命危险。就算有,那也可以徇私一下的。
“帝君总是这般说着风凉话可怎好?我记得下界的时候帝君本就说过不能在凡间动用法术,现如今我遵守你的旨意,帝君怎还如此的振振有词?”九重葛重新将手收回负在身后,蓦然触及到腰间别着的折扇,挑了挑眉,继而将其噗的一声展开,装模作样的摇了几下。
渊祭闻言轻呵一声,继而一个转身便从房顶之上跃了下来。
九重葛吧嗒一声合上折扇,再次抬首,渊祭已经姿态慵懒的立于身前。
“本大人明明口口声声说的是不许用法术害人,何时曾说过不许使用法术之类的鬼话。小九儿莫不是年纪大了,耳力不行了?”渊祭上前一步逼近九重葛。
九重葛被渊祭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急忙后退两步,抿了抿唇有些不确定。“真相是否如同祭司大人所说那番现如今已无迹可寻,不知祭司大人将那几个恶人送去了哪儿?”说及此处,渊祭分明在九重葛眼里看到了点点狠意。
“自是他们该去的地方……”渊祭弯了弯唇,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
九重葛闻言止不住的颔首,恶霸该去的地方自然就是牢狱了,这毫无异议。
“不知祭司大人可否助我解救两个人?”九重葛言罢一脸期待的凝睇着渊祭。
后者闻言却是挑了挑眉,“若是本大人不肯那又如何?”沙哑的嗓音听在耳内甚是蛊惑人心。
九重葛极力把持住几乎要陶醉的内心,瘪了瘪嘴哼道:“祭司大人都说了不许用法术害人,我此刻前去可是救人的,是以,没有祭司大人相助,我想我也是可以的……”话音未落,只见得九重葛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就在渊祭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九重葛已经一个飞身先行离去。
渊祭怔忡片刻,继而拧眉跟上。这丫头今天出来鬼混这一天可没少惹麻烦,自己可得跟上前去斩断几人情丝,否则后患无穷。
九重葛一路飞奔前去抱琴楼门口,映入眼帘的没有预料之中的血腥场面。只见皎洁如水的地面之上重叠着两个人影,老大满脸是伤的扑倒在老二身上。许是老二早已醉酒,没有参与刚才的争斗,是以除了衣袍有些脏乱,其他的皆是完好无损。
见状,九重葛重重的松了口气。三两步上前蹲下身,轻拍了拍老大的肩膀。
“老大,老大……”
呼唤两声见没什么动静儿,九重葛还伸手顺势加大了力道。啪啪两声脆响,在寂静的深夜尤其响亮。
老大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纹丝不动。
九重葛收回手,眉头瞬间聚拢,毕竟自己不能久留,而这两人自己又不能这么的搁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九儿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人?”身后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惹得九重葛一个哆嗦。
猛然起身,瞥了眼面色不知何时阴沉的渊祭心安理得的答道:“这二位可以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渊祭闻言眸底一片暗沉。
九重葛正兀自思量着面前二人的去处,只觉得面门一阵轻风拂过,抬眼看去。地上的二人已经焕然一新,老大的伤痕不仅了无踪迹,就连衣袍也是崭新不已。
讶然的收回视线,九重葛一脸的不明所以。
“不知祭司大人此举何意?”
渊祭板着脸,并没有立刻作出答复,而是拧着眉头隔空对着地上两人眉心处各是微微一弹。红光一闪,渊祭眸底的晦涩这才逐渐淡去,继而一个猛挥手,地上的两人便也是不见了踪迹。
九重葛瞪大双眼,见了鬼似的不可置信。
良久这才发出一声颤抖的质问:“不知祭司大人将我二位恩人又送去了哪里?”
渊祭闻言面色不改,伸手掸了掸身上实则没有的灰尘,薄唇轻启道:“自是送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怎么?小九儿偷溜出来竟是对他们有了别样情意?”
九重葛也不知是幻听还是其他,只觉得在渊祭语气之中品出了丝丝恼意。但是抬首看去,又见渊祭面色无异。
“自然不会……”九重葛口是心非的小声嘟囔。如此也好,本来就不该认识,现如今他们安全抵达自家府邸也算是免了自己的担忧。“那祭司大人可否给他们一个似锦的前程?也算是报答他们对我的救命之恩。”
渊祭闻言斜睨了九重葛一眼,轻哼道:“这世间,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那高高在上的权利……”
九重葛闻言怔了一下,继而苦笑。“祭司大人所言极是……”
渊祭心中微微一动,喉头轻滚,终究还是什么也没透露。其实渊祭并没有送他们回府邸,而是洗去了他们对九重葛的记忆,继而将他们留在了抱琴楼里。人各有命,他们命中有此一劫,那纷繁坠落的烂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