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仙子冠绝天宫的华美一舞,赢得连声赞叹和轰鸣的掌声,座下之人深知百花仙子与帝君实乃知己,便也没往聊表心意那方面猜想。看着座下那一张张带着赞叹和惊艳的小脸,百花仙子只觉得身心俱疲,这些虚名空有其表,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低眉顺目的掩饰住眸底的悲伤,百花仙子欠身颔首,抬首之际秋波潋滟瞥向渊祭,后者却是视之不见。百花仙子深知帝君清心寡欲,不然也不会至今心底成空,至于七千年前那人么,如今想来却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艰难的收回查探的视线,苦涩的咽下已到喉咙的至真心意,之后便也施施然的退了下去。一曲惊鸿一舞,也算是痴怨成空。
虽说自己有些嫉妒九重葛能够顺利成章与帝君在一起的身份,但是好在,不管是现在的自己还是以后的九重葛,都将永远与帝君的真心失之交臂。这般想来,其实自己与她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如此,心里的愤懑便也淡了几分!
百花仙子突然退场,众人哗然。百花宴原本就是互诉衷肠,挑选良人的绝佳良机。为何百花仙子艳压群芳之后却是一言不发的欠身退开,大家连其心中深埋的那人都不知道是何人呢?一时之间,众人莫衷一是,议论纷纷。就连座上的天帝和帝后也是相视一眼,一头雾水,不知这百花仙子此举到底是为何?
百花仙子的精妙舞技几乎折服了大半才子的心,其中还不乏少数的佳人,九重葛便也是其中一位。
还没从百花仙子的表演之中回过神来,绿蒲压低的嗓音便又飘到了耳畔。
“小嫂嫂,看见大殿中央的仙子了吗?”绿蒲附在九重葛耳畔轻声的八卦道。
九重葛眯了眯眼,抬眼看去,见那仙子长得也算是清秀可人,但着实素未谋面,摇了摇头。“不认识?怎么?”
绿蒲眼唇轻笑两声,满脸的洋洋得意。“我认得,听说她倾慕焚辞上仙已久,只是碍于焚辞上仙无欲无求,是以,一直没有所表示。看她如今的样子,或许是要大胆求爱。”说着,绿蒲还把座下的板凳朝着身边移了移,似乎是为了视野更加的清晰。
九重葛听闻此时脑子里面却是嗡嗡作响,回想着绿蒲真心实意的那番话,翻涌的内心久久不能平息。若是这仙子示爱成功,是否熏琉的一腔钟情便也付之一炬?按捺住鼓噪不已的内心,九重葛浅酌一口酒决定先静下来探探师兄的反应。若是师兄有哪怕一点点的欣然,自己也要想方设法的将其阻止。
仙子行礼开舞,九重葛从头至尾都是一筹莫展,眼含深意的注视着对面面若清风的焚辞。
或许是九重葛的视线太过炙热,焚辞微微抬头,一番惊诧之后便也对着九重葛颔首示意。
九重葛扯了扯唇,却是如何也笑不起来,如此一番,便也作罢。
只是九重葛这番左右为难落于焚辞眼里便又是另一层意思,虽然不懂小九儿的焦虑来源何处,但是强烈的直觉告诉自己,与身前这一舞理应有着莫大的联系。果不其然,只见大殿中央一舞作罢的仙子欠身行礼之后却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前来。焚辞拧紧眉头,向九重葛投去一个了然的眼神。原来师妹是担心这仙子对自己求爱,只是,师妹如此的心忧,是否证明自己在其心上还是有着一定不可撼动的位置?
“小仙对焚辞上仙倾心仰慕已久,今日这百花盛宴,实在是不想错过。一舞终,小仙斗胆请问上仙是否愿意给小仙此次机会。不求白头偕老,只求知我真心。”仙子微微福身,眼里的向往之色似乎要溢出眼眶,嘴角含笑,一副眉目如画。
九重葛见状心底隐隐不忍,情之一字,实在太过折腾人。只是为了自己的挚友,此处便只有得罪了。思及此,九重葛拧紧眉头,一手扶桌便想站了起来。只是这动作尚未实施,便听得焚辞云淡风轻的婉拒。
“白头偕老,即所谓真情,其实就是两情相悦。若只是一厢情愿,那岂不是成了滥情?你说是否?”
那仙子听闻浑身微微一颤,缓缓低下头颅,浑身笼罩在一层失落之中。只是再抬头之际,嘴角却是噙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眉目间满是涓涓的柔情似水。只是与这些相比起来,更为令人敬佩的却是她话中的洒脱。
“小仙明白了……”
焚辞微微颔首。“若你不嫌弃,成为朋友也未尝不可。”
“不用……若不能用恋人的身份相拥,我更不愿用朋友的身份相守。”说完,欠身行礼,退身离开。
殿内鸦雀无声,看着仙子孤寂傲然的背影全都生出几分肃然起敬的心思出来。
“此乃真性情也……”天帝发自内心的呼声算是给这段无畏的求爱画上圆满的句点。
接下来便也是些仙女上仙或跳舞或作诗或作曲来倾诉爱意,期间还成功几对,只是越到后面,九重葛越发现绿蒲的不对劲之处来。
先开始绿蒲是莫名的兴奋,接着便是焦躁不安,到最后竟是紧张得浑身都生出薄汗来。
九重葛扯过绿蒲的手轻轻捏了捏,感受到指尖的湿**后轻呼一声,继而狐疑的问道:“阿蒲为何如此紧张?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面对九重葛的发问,绿蒲咬了咬唇,内心经过一场天人交战之后便也把内心的小心思和盘托出。
“小嫂嫂,不瞒你说。其实等会儿他要弹琴向我示爱,别的我都不担心,只是如今父皇母后都在,我只怕……”说到最后,声音渐消,犹如嗯哼。绿蒲脸上原本的羞涩被焦虑代替,张着一双大眼,双手捏住手中锦帕绞得不成样子。
九重葛抿了抿唇,想来那人应该就是上次在蟠桃园中与之幽会的那人吧,只是没想到这两人如此大胆。先不说身份般不般配,就拿现下他们不顾天帝帝后的脸面一事来说,想要成功,那几率恐怕也是微乎其微。
伸手握住绿蒲泛起凉意的双手,九重葛不容置疑的说道:“若是他还没有准备上场,你便悄悄地出去劝其放弃。若是他即将出场,等会儿你便想方设法让其打消念头。”
绿蒲眼里盛着满满的疑惑,歪了歪脑袋,甚是不解。“这是为何?”
九重葛叹了口气,开始苦心孤诣的为其解释。“你想啊,不管如何,你始终是公主,金枝玉叶,你的婚事岂能在如此随便的场合便安定下来。等会儿若是你不答应便也罢了,你若是答应,这让天帝帝后的脸面何在?”
绿蒲黛眉紧蹙,往深处想想也是这个理。“那我该如何?他即将出场,我阻止已然来不及了……”话音未落,便见得一翩翩公子自座位离席,长得那是芝兰玉树。身姿颀长,五官深邃,是为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也难怪阿蒲会泥足深陷。
绿蒲见着那男子一步一步朝着大殿中央走来,思量着九重葛一番肺腑之言,眼里的泪珠继而不停地打转,最后还是旋空落上了衣襟。
伸手迅速的拭掉眼泪,绿蒲偏首对着九重葛哭诉心中的决策。“小嫂嫂,我……我不想拒绝。”
九重葛凝重的脸色已经表明了对绿蒲此举的不满,板着脸,厉声提醒道:“此事若你执意为之,后果不堪设想,你可要思量好了。”
绿蒲咬了咬唇,泪水又是顺着脸颊蜿蜒而下,眸底的委屈与隐忍翻江倒海。
九重葛心生怜惜,伸手覆在绿蒲颤抖的双手之上,传递着自己的温暖与关怀。叹了口气,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此事你切不可莽撞,来日方长,你现下不能只为保全他的脸面而牺牲你这一生的幸福知道吗?若是他真心爱你,岂能不明白你的一番苦心?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绿蒲,只为等待她的点头应是。
一番的仔细思量,绿蒲终是在九重葛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之下,决定放弃这看似绝佳的良机。
九重葛松了口气,顿觉口干舌燥,竟是比自己与月老争论还累。随手捡了两颗枣丢到嘴里,九重葛鼓着腮帮子注意着绿蒲的一举一动,老话怎么说来着,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