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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原形

身前的浓雾急速向后退去,九重葛眯了眯眼,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就这样,不知道疾驰了多久,视线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随着身边事物的慢慢浮现,九重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岐山上,周围全是高耸入天的树木和团团紧簇的灌木,偶尔两根旁逸斜出的枝桠会突兀的横在面前,因此九重葛不得不准备着随时变换方向。

眼前忽地一闪,九重葛心下大骇,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乌奴猛然之间来了个急转弯。九重葛眯了眯眼,稳住身形,急忙转向。余光瞥去,身后是嶙峋的怪石,幸好她反应快,要不然可就得直挺挺的撞上去了。到时候逃犯没抓到,自己却负了伤,岂不是得不偿失?想想都觉得丢脸。

越过怪石堆,前方突然闪现出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九重葛凝了凝神,难道这就是……

脑海中的念头还没冒完,就见乌奴突然之间加速,短短时间就已经越过了那道白色身影,然后仗着庞然大物的身影,气势汹汹般的挡在那白影身前。

九重葛心领神会,勾了勾唇,随即也开始提速。由于乌奴总是在前方拦截,白色身影的速度现下已经缓慢得和正常飞行没多大两样。九重葛扬了扬眉,飞奔上前,抽出腰间缠绕着的禅就向前方白色身影甩去。

青得发亮的禅婉若游龙的朝着白色身影游去,逐渐变粗伸长,在接近白色身影的那刻却是出乎意料的陡然之间停住。就像是被凝固了一番,抽也抽不回,更别说前进了。九重葛皱了皱眉,一头雾水。数来数去这也是她第三次使用禅,前两次都没有近人身,今天这次才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使用。禅毫无预兆的猛然之间停住,九重葛觉得古怪的同时自然也很不解。

白衣女子黛眉紧蹙,转头发现那震惊天界的禅并没有缠上来,与之相反却是顿在半空之中,当下就松了口气。若是千年前,自己是绝不会这么狼狈的逃走。但长久被困于仙矶洞之中,自身的法力早就开始缓缓流逝,到现在只保留有以往的小半。若是硬碰硬,自己决计会是大败的那个。

凝了凝神,心存侥幸的提脚就想飞奔离开,不料这时身后的禅却是突然之间苏醒,唰唰唰的长出形如牛毛的长针出来,整齐而又浓密,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令人发怵的青光。

即使是身为主人的九重葛也被这骇人的场景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么些又细又长的针,若是全都扎在人身上,还不得痛死过去?以己度人,九重葛顿时心生不忍,咬了咬唇,就想抽回已经开始疯狂往外冒着牛毛针的禅。

然而尝试了一番,也只能用心有余而力不足来形容。这时的禅就像是遇到了什么令人热血沸腾的魔物一般,像匹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九重葛控制,腰身一摆,就朝着白色身影身上缠去。细密的牛毛针或许是尝到了血的味道,眨眼时间,禅已经通体赤色,妖异的红光映在白色身影上面,有着几分诡谲和凄美。

乌奴吸了吸鼻子,见状约莫是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很是识趣的变回原形,团着肥胖的身子退到僻静处,好整以暇的舔着爪子。

九重葛凝神运功,向禅灌注全部的法力,直至满头大汗,这才将勉强控制住缠在白衣女子身上疯狂收紧的禅。

“快走!”九重葛哑声吼道,趁着还有余力的时候出声解救。倒不是自己有多仁慈,只是这禅的威力实在是无穷,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意料。就这么个趋势下去,不管你是不是仙,不死也得残!

白衣女子扭曲着一张脸,脸色苍白,紧紧咬住的嘴唇已经能看见渗出的血丝。满头大汗淋漓,乌黑的秀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有着些许的狼狈。罩体的白色衣衫几乎成为褴褛,碎布条子随风飘荡,远远看去,偏生带着丝毫的喜感。位列仙班居然能被折磨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见而知这禅到底有着多么瘆人的威力。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铺天盖地的袭来,白衣女子仰天大叫一声之后试图摆脱,几度腾飞跃起,期间不断地运用仙术攻击,但这禅就像是和白衣女子浑然一体一般。不管她再怎么挣扎对抗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变本加厉的插入她的身体。运用法术的同时,那些牛毛针更像是一根根细小的管子,往外吸取着她的仙力。白衣女子明显感受到身体里面翻滚的仙力像是在连线一般,一缕缕,一丝丝,被那牛毛针不着痕迹的给吸走。在空中疯狂的摆动几下之后已然消耗了所有的力气,白衣女子浑身瘫软下来,面如死灰,便也认了命。

只是苦了这周围的沙石树木,黄沙漫天,浓烟滚滚,高大挺拔的树木全都变成了残肢断骸,哐哐当当掉落地上,遍布四周,一片狼藉。

在地上稳住身形之后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白衣女子双目猩红,不住的冷笑。“都已经逼迫到这份上了,又何必来假惺惺……”话音未落,只见那禅愈发的凶猛起来,九重葛咬紧牙关也无济于事,站在几丈之外也能清晰的听见牛毛针插入骨骼的声音,咯吱咯吱,令人背脊一凉。

白衣女子全身被汗水湿透,滴滴汗珠顺着牛毛针的针孔钻进皮肉内,那滋味如千刀万剐一般,真是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几番挣扎,百番嘶吼,只见白衣女子的身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呈现,然后伴随着九重葛的阵阵惊呼最终现出了原形。

看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白蟒,九重葛握紧禅的右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艰难的咽了几口唾沫,由于一路上的疾驰和刚才的斗法,九重葛现在身心俱惫。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擦了擦汗湿的额际鬓角,伸出汗意岑岑的双手随意的理了理不知何时凌乱衣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上去不仅不狼狈相反还很顺眼。

缠绕在白蟒身上的禅也的确是当之无愧的至宝,或许是已经知道白蟒并没有再还击的能力,顿了顿,迅速的收回插进白蟒身体里面的牛毛针。在这眨眼的瞬间,只见地上的白蟒十分痛苦的瑟缩了下,然后便一动也不动。要不是站在原地还能感受到白蟒虚弱的呼吸,九重葛会一度怀疑白蟒是否还能存活。垂眸看去,白蟒身上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但就是这样肉眼看不见的伤害才是带着最致命的痛楚。

待到禅缓慢地缩小变细,恢复如初之后,九重葛咬了咬唇,几次想把禅绕回腰间都以失败告终。由于双手颤抖的原因,途中禅不是掉了就是没系牢。

“真是没出息……”

清冷的声音飘荡至耳畔,九重葛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繁密的树冠间,一道白色身影实在突兀。渊祭慵懒的躺于枝桠上,双手枕在脑后倚靠着枝干,悠闲恣意的模样令人心生赞叹。

原本一幅美得惊为天人的画面,此时的九重葛却是无暇欣赏,垂下眼睑,愧疚的看了眼地上有气进没气出的白蟒,赌气似的就扔下了手里的禅。

而这时的禅真真像是精怪一般,状似意识到主人的丢弃之心,急忙悉心讨好。在地上宛如蛇行动了一下之后,缠绕着九重葛的小腿攀附而上,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在她腰间缠好,和平时毫无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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