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我是你的影子,不管你身在何处,只要光能照到你,我一直纯在......”
那个声音愈发朦胧,那个影子模糊的影子似乎向他伸出着手,接着耳边就只剩下嗡鸣......
滴滴滴!!滴滴滴!!
夏语一巴掌拍翻了闹钟,冰冷的空气顺着被窝的缝隙转进被窝,然后掖了掖被子把脸埋进被窝里看着手机。
过了一会,被窝里伸出一只手,一件一件的把被子上的衣服扯进被窝,然后被窝里一阵翻腾。
今天是送李莉莉出国留学的日子,全班的同学都在机场或者赶去的路上,此时的夏语歪着头贴在车窗的玻璃上,静静的看着路人们开始一天的作息。
也许,自己以后也会向他们一样呢。夏语哈出一口气在公交车的玻璃上,写着李莉莉的英文名字‘Lisa’
“夏语,你也在啊。”夏语抬起头看了一眼在他身边坐下的男人,立刻堆起了笑容,“哈哈,李老师,是挺巧啊”。
李老师今天穿的很整齐,并没有往日一般穿着教书时显大的旧西服、路边买的山寨皮鞋,也正正经经的打了没见过几次的领带,参扎着白色的头发被他梳理的整整齐齐,如果配上一副黑框眼镜那就很是一番80年代上海富豪私人教书先生的模样。
李老师是很古怪的一个人,一向在口头上很注重卫生,见不到身边的人邋遢,而他自己很多时候就很邋遢,经常在班会课课下时间教导学生,‘同学们,一天之际在于晨,一个干干净净的读书环境才能使我们更加茁壮的成长,你们的师兄师姐各各都是学校的尖子生,那就是因为......’云云,然后大步流星的踩着值早班同学拖好的地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只留下进出时的四行脚印。
夏语静静的望着异常兴奋的李老师,今天的他似乎年轻了十几岁,也许是因为有染发的缘故,更是因为自己得意学生李莉莉获得出国到芝加哥大学留学名额的缘故,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李莉莉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闪亮的生活着,在她出生的那一刻数不尽的光环落在这位小公主的头上。
成功的父亲、知书达理的妈妈、和蔼可亲的军人爷爷......虽然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德国,她喜欢这一切,每天都在快乐的成长着,夏语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孩因为生活的事情烦心过,唯一一次是因为生日那天,李爸爸没有按约定带着预订好做生日礼物的fragonard香水儿回到家里亲口对她说一声生日快乐,最后来的只有一个精心包装过的木匣子。
那天夏语因为迟到下午被留下来打扫教室,李莉莉就坐在教室的窗台上,扯着窗帘望着发昏的天空,像是在和千里之外的爸爸怄气,也许是因为盯的太久无聊了,无聊的她向留下了打扫的夏语泼了很久很久的苦水,夏语就站在她身旁握着扫把听,直到她讲累了、讲烦了、人走了......
起码他没见过她有烦心过。她是这座城市的明珠,如今这颗明珠要到世界的另一边感受另一片大洋的微风,今天是她的启程日,大家都来为她送行,自然少不了她的老师们和他这个同班同学夏语。
巴士站一站又一站的停停起起而李老师此时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抖动着大腿,甚至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老师,你冷静点......”夏语歪着脖子低声道;“车上人都看着你呢。”
“嗯?”李老师干咳了几声,狠狠的摁住抖动的右腿,然后左腿开始抖个不停......
夏语看着李老师或者是因为紧张或者是兴奋滑稽的模样也不禁觉得好笑,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绷都绷不住,就像舅舅被比他矮两个头的舅妈扯着耳朵骂一样滑稽好笑。夏语看着窗外的一座座楼房,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毕竟舅妈说今天要亲自下厨,不过除了平时帮舅舅打下手真没见过几次舅妈进厨房,都说厨房是女人的地盘,可是大部分时间在厨房忙活的还是舅舅,虽然是女人的地盘这点没错。
“切菜动刀舅妈是没问题,毕竟手术台上人都切过......不过,压根没动过几次火的舅妈估计也弄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要这次别把厨房烧了就谢天谢地了.....”夏语想了想舅妈下厨的几种可能性,然后觉得还是不去想好点瘆得慌,还有一段路,头一歪打算眯一会。
“夏华生!你看到我的注射器了没!”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在一个医药箱里翻来翻去,“我的注射器呢?”
“大早上的小声点,耳朵都震聋咯。”男人揉了揉眼角的猫屎,懒懒的回答道;“那个医药箱里不是有吗。”
“我要的是有麻药的那个,刚刚就放在这了啊?”
“你再找找,我睡会儿,大清早的......”
“哎!你给我回来!还大清早呢!你睁眼看看表。”
“嗯,10:21,才10:21。”男人转身要回房。“你给我回来!”
女人一声怒喝,男人怪怪的退了回来,“睁眼看着我。”
“嗯,看着呢。”
“我让你睁开眼看着我!!”女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冒出火来。“好了好了,我看着呢。”男人也把眼瞪得大大的。
“你说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找注射器的,干啥呢。”男人低声问道,
“杀鸡。”女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嗯,杀鸡......”“等会!你再说一边!”
“你耳背啊!”女人作势上前去扯男人的耳朵,“哎呦,别别,听到了听到了,杀鸡嘛,多打点事,鸡脖子的毛拔干净,一刀下去放放血,等它扑棱一会不动了就行了。”
“就这样行了?”
“那你要怎么样,难不成像做手术一样摁住案板上这一刀切静脉,那一刀切动脉......”男人空着左手做出擒着活物的样子,然后右手左右划拉,“等会,你找麻药不会就是给鸡打的吧!”
“要你管啊,滚回去睡你的觉。”女人转身去厨房,关门前男人嘱咐道“别在厨房就这样搞,先绑好再杀,不然到处乱蹦,满厨房都是鸡血。”
回应男人的是‘砰’地一声摔门,男人挠挠鼻子对着隔壁儿子的房间问道:“夏麒,你有没有见到你妈的注射器。”
“没有。”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一直在打RANKE排位。”
“哦,今天周六你玩吧。”这个叫夏华生的男人抠了抠鼻孔,然后左右望了望,“那奇怪了,掉哪了呢?”
“我教你。”一个影子从月光下的黑暗中走出来,他的脸藏在兜帽之下看不清真容,“九百家的刀法观之似莺蝶飞舞,赏心悦目。挥如乘风而进,刹那十步进退间。”
黑影的声音似在吟诵般,低沉缓慢,说着掷起一颗核桃,接着他拔出背上的雁翎刀,一声刀锋嗡鸣后,他向前一步侧斩,斩入一阵夜风,又横握刀于胸,雁翎扫出!刀光闪过下落的核桃......
黑影转过身伸出手,核桃在他的手心分成两瓣,“看得见我的刀吗。”夏语看着眼前的黑影,他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突然一抹光亮刺穿月夜的静谧,照在黑影的身上,夏语眼睁睁的看着他化成黑烟飘散......
“夏语,夏语。”有声音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夏语,到机场了。”
夏语睁开眼,车上的乘客已经陆陆续续的下车,只有他和李老师还在车上,李老师摘下黑框眼镜揉着眼角,似乎和他一样刚睡醒。
“夏语,你醒了。”
“嗯”夏语看着李老师点了点头。
“终于到站了,”说着打了个懒懒大哈欠,“腿都麻了。”
李老师已经下车了,而司机打扫完乘客落下的纸巾、水瓶看了一眼夏语后跟在李老师后面也下了车,只留下夏语还在车上盯着车窗摸着额头发着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