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的伤痛,外加上流血过多,使我丧失了行动的能力,等我再次醒来时,鼻子里充满了福尔马林的气味,此刻的我正躺在病床上,望着点滴瓶,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起来,不过我还是很虚弱,只感觉嘴唇像是要裂开似的。
偌大的病房只有我一个人,很想喝点水,可是我够不到床头的暖水瓶,无奈只好看着输液管里的液体慢慢滴落,我不禁又陷入了回忆,可是我晕过去之后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在医院里醒来,方得柱去哪了?还有黄安呢?已经被打败了么?
忽然,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在我晕过去的时候,我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也碰到了我的师傅方奉一,那里一片空白,好似一个混沌世界,没有任何建筑物,天和地似乎连接在了一起,可以确定是,那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只是那些人低着头默默的向前走,也不知道去往何方。
我站在人群中感受到了迷茫,看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色的寿衣,顺着脚下的路不停的往前走,我很想上前问他们这是什么地方,才发现我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人似乎也感受不到我的存在,我回头看看,天地还是一片茫然,也有不计其数的身穿黑色寿衣的人往前走着,看来我没有回头路。
没办法,我只好跟着他们向前走去,看看到底通往什么地方,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走了很久,我好像站在了一个广场上,远处有一个巨大的雕像,很远,很模糊,那里也没有什么人,所以我也没有过去看那到底是什么。
周围出现了声音,只是鞋底摩擦地板发出的声音,根本没有任何人讲话,我站在原地观察了很久,正前方好像也有一个建筑物,那些人都往那里走去,此刻的我才知道,我仿佛站在一张白纸上,建筑物和行人只是白纸上的点点墨滴。
正当我准备上前叫住与我擦肩而过的人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鸣笛声,紧接着一辆纸扎的小轿车停在了我的身边,看样子是出租车,只见司机从里面探出头问道:“小哥儿,去哪啊?我送你。”
挺奇怪,身边的人都穿着黑色的寿衣,只有这位出租车司机不是,我打量了他很久才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每个人的装扮都是一样,如果不看正脸根本分辨不出男女。”
听我这么一说,那位大哥笑了笑对我说道:“好多人和你一样,来到这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看你挺年轻的,怎么这么早就来阴市了呢?”
什么?!听到他的话如同五雷轰顶,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难道我真的已经死了么?一时间我有些发懵,心中的种种不甘也一起涌现出来,我很想哭,才发现根本不会掉眼泪。
站在天地一色的广场上,看着人来人往,我又想起了黎洛,如今的我显然是一只鬼,可根本不会流下眼泪,难道只有女鬼才会流泪?我看着从我身边走过的人,分辨他们是男是女,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在这里得到女鬼泪并带到阳间,黎洛不是有救了么。
可那些人根本不会理我,任凭我怎么呼喊,过了很久,我冷静了下来,嘴角挂起一丝讥笑,现在的我已经死了,就算得到女鬼泪又能怎么样呢?已经回不去了。
那位出租车大哥看我陷入了沉思连忙叫我:“小哥儿,你没事儿吧?我知道你现在很迷茫,这里很多人都是这样,其实生前的一切现在看来不过只是过眼云烟,你能做的只有期待来生。”
是啊,我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往生的一切都将在这里画上句号,与其在这里不甘过往的曾经,不如好好期待来生,只是不知道那时候黎洛还会不会记得我,如果她没有离开的话,想着这些,慢慢的我也释怀了,对过去说一句再见。
那位大哥见我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也满脸笑容的问我去哪,我没有回答,因为我身上没有钱,可能他也看出来了就对我说:“看咱俩也挺有缘的,这样吧,就不收你的钱了,我把你送过去。”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说的把我送过去是指哪里,反正我也不知道,也没有多问,只是看着远方的那具雕像问道:“那是什么地方?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算了吧。”那位大哥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那雕像是黑白无常,证明那里是他俩的地盘,去到那里的人根本回不来,也没有来生可说。”
怪不得那里没有什么人,看来这里的人除了我都了解些什么东西,也难怪,他们都是自然死亡,家人烧钱不多肯定会说些心里话,只有我不一样,死在了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
“走吧。”我对那位大哥说道。
车子停在了一座建筑物前面,在这里人流开始拥挤了起来,那座建筑物看起来好像人间的火车站差不多,只见那楼顶写着三个大字‘半步多’。
看到这里,我才确信我真的死了,在很多小说中都有描写过阴市和半步多,所谓半步多,是一个通往人界、仙界、魔界的地方,人、神、鬼都会在这里停留,半步多是三界的转折点,也是三界的中心,连接三界的地方,只有通过半步多才能去往别的界。
半步多门前虽然人潮涌动,但很少有人走进去,大部分人都是停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犹豫,我不知道他们为何匆匆赶来,却又不敢前往报道,我没有多问,便下车了,那位大哥临走时还对我说道,让我在这里等上一阵子,因为要进去领鬼心是需要钱财的。
我也想不明白为何领取鬼心还需要钱财,这不是地府应有的责任么?顾名思义,鬼心就是鬼的心,是代替人心,让鬼恢复神志的东西。
我没有钱,只好等候在半步多门外,期待方得柱尽早送钱过来,好让我少一点回忆前往地府报道,在这段时间里,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充斥希望、回忆、遗忘、执念之地,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本可一步天堂,奈何执念太深,半步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