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苏言清冷的面容,勾起一丝笑意。
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虚弱的一面,手一挥,灵光包裹住他被三昧真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右手,下一息,竟然直接恢复正常。
也只有站在苏言很近的燕皇,才会发现,这根本就不过是高明的障眼法而已,表面上恢复正常,其实,伤还在,痛亦在。
“咔!咔!”
两声轻响,最后一截黑色锁链断裂,落在地上,消于无形。
一向视女人为衣服,而只有江山才值得守护的燕皇,此时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形容他现在的表情,是说苏言傻呢,还是骂他笨。
他看着苏言正常面容下的虚弱和苍白,看到他极力掩饰下平静里面藏着的痛楚,他看着他那般轻柔地,将少女落在椅子边的胳膊捧起,又轻轻地放在少女的膝盖上。
那模样好像是面对的绝世珍宝。
分明自己已经狼狈不堪,分明自己已经如强弩之末,分明选择燃烧神魂,来保持这般的模样,十有八九便会丧去性命,残缺的神魂,更无法被轮回所引,最终成为孤魂野鬼,慢慢消亡在天地间。
燕皇看着这一切,真的很想大声质问苏言。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真的值得吗?
为了一个普通的灵狐族少女,奉上一切,却又不让她看到,是怕让这少女看到,徒增伤心吧。
燕皇真的没有想到,居然真的会有人为了心中所爱做到如此,而这个人还是天下闻名的清玉仙尊。
值得吗?
值得吗?
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真想抓住苏言的肩膀,抽他几巴掌,让他醒一醒。
然而,苏言已经用行动代表了他心中一切所想。
苏言将少女安顿好之后,似又确认她不会醒来。这才转身,目光先停留在他脸上,然后又扫向看台下坐着的修士们,紧接着,又将目光落在特殊看台上赵皇、青掌门、吕轻笑等人身上。
苏言往前走了几步,路过燕皇的身边,轻语:“对于你女儿的事情我很抱歉。”
燕皇一怔,正犹豫间,苏言已然走过他,他转身,望向站在面前的背影,里面含着一丝孤寂,却又感觉如一座大山般,矗立在那里。
天下第一修者不在,但当年的气势仍在。
看台下。
正在小声说着什么的修者,被苏言的气势所摄,大气都不敢出,目光中满是复杂。
眼前的苏言,可是他们这些年来,追逐的榜样和目标。
苏言就像是他们面前的一座山,一把剑。
面对苏言,他们依然存着崇敬之心,存着敬畏之感。
“踏!”
“踏!”
“踏!”
苏言走的每一步,都如敲击在人的心上,便是连心脏都放慢跳动一般,应和着苏言的脚步声。
他们仰望着他,就如这三年多来一样。
“赵皇!”苏言的目光犹如一柄利剑,刺向有些不安的赵国帝皇。
赵皇手中的酒杯轻轻一颤,有酒液洒出一些:“不知苏兄有什么话要对本皇讲?”他唇角牵起,笑容满面。不愧是一代帝皇,将真正的心思隐藏的一点都看不到。
廖青云望着苏言,隐隐间有一丝不安,他没有想到,苏言在这个时候,站在这天下人质疑的目光中,居然还有这样的魄力。他赶在苏言还未说话前,大声呵斥:“苏言,真当我乾坤门无人吗?若是还念着自己是乾坤门弟子,这就给我滚出去,领受责罚。”
苏言连望都没有望廖青云一眼,冷声道:“廖青云,难道你竟然忘了,苏某刚才才被你逐出师门,现在并不是乾坤门的弟子。你若想来抓我投下遗失之海,尽管来便好,何必多费唇舌。”
廖青云让苏言一句话憋住,竟然没有话来应对。
而后,瞧着苏言跟他说话,连头都不转,这让天下人如何看他廖青云,想到这些年来,私下里听到不少弟子之言,说他这掌门连大长老苏言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不由怒气冲上头顶,指着苏言便骂:“好你苏言,居然不念乾坤门这些年对你的各种恩赐和照顾。像你这等卑劣之人,怪不得能做出纵容妖灵界间谍刺探我人间界情报的事情。”
“燕皇、赵皇、青掌门实在让你们见笑了,只是苏言修为颇高。而且,你们且看,这苏言不知用了什么妖魔怪法,提升修为,廖某……”
廖青云这一句不可为不狠,瞬间便将苏言也指为人类的叛徒。
“闭嘴!”
苏言厉呵一声,众人都不由一惊,便是廖青云也是一怔。
“若非我对乾坤门还有用,你又如何会容得下我?”苏言一句轻语飘到廖青云耳边,这是用意识传音,别人根本听不到:“廖青云,别以为我走火入魔之后,便对周遭的一切,感觉不到,我并没有瞎,也没有死。”
廖青云的心一沉。
苏言的声音又至:“廖青云,若非我不想乾坤门一息之间四分五裂,背上千古骂名,成为众人鄙夷嘲讽的对象,让父亲当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你真当我不敢将你私底下做的丑事说出来么?”
“廖青云,我劝你从今以后,悬崖勒马,免得真的堕入魔到,万劫不复。”
廖青云心中一慌,难不成苏言都知道了?
他什么时候察觉的,又是什么时候来调查的,难不成在我身边有内奸不成?除了欧阳明宣知晓一些自己的事情,应该再没有其他人知晓了,难道是明宣?
“苏言,你污蔑我。”廖青云无力的反驳,一道神念递给苏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好徒儿,在我的分筋错骨手下,什么都招了。哼!本就是狼心狗肺之人,还真当他能对你至死不渝,忠贞不二?”
“廖青云,我劝你不要逼我。”
苏言猛地转身,望向廖青云。
廖青云心下一阵震动,心脏猛地收缩,不由自主在苏言凌厉目光下,倒退数步。
苏言不再理会廖青云,目光扫过众人脸面,朗声道:“你们都说我苏言的小徒儿有罪,若是不让我这师父将辩白的话说完,我苏言有理由相信,你们这些人心中有鬼,只想着如何治我小徒儿的罪,用这一点去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好处,却不去想她是否无辜。”
苏言这句话是向着现场的、乃至于整个天下的人所说,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仿若锤在人的心间。
“没错,在你们一些人的心中,夏小悠不过是一个灵狐族的小小狐灵,冤枉了便冤枉了,死了便死了,只要能让你们畅快一些,甚至只是多了一些闲聊中的谈资,便无所谓。”
“然而……她于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