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牧戈醒来时候已经艳阳当空。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声估计比奥利瓦的鼻鼾声还大。
阿牧戈抬手揉眼睛,发现手颤抖不已,酸疼得甚至不能抬高过下巴。
桌子摆着还冒着热气的午饭,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拉出几条光束,灰尘像是在聚光灯下起舞。
阿牧戈揉着手臂望着饭菜笑,弯着眉毛露出两颗老虎牙。自己爬起来囫囵吞枣地吃掉全部饭菜。满足的拍拍肚子。起身伸个懒腰,疼得呲牙,这次训练得有点过火了。
博兢克刚好这时进屋,看见桌上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碟和阿牧戈一脸满足的样子,忍不住又嘲讽道:“把你当猪养都行了,聪子准备了两人份的呢。”博兢克指了指桌子,“我还没吃呢。”
阿牧戈挠挠头,想了想,然后在床下拿出了两块番薯,博兢克感觉嘴角有点抽搐。“上星期欧婶给的,还能吃吧,应该。你先吃点。”博兢克拍了一下脑袋,“得,跟我走。”说完转头就走,懒得和阿牧戈说什么了。
博兢克一路上只管自己走,也不回头。阿牧戈就默默跟在身后也不出声。走到酒馆前面博兢克停下来,回头,看着自己身后一身布衣还全是补丁的少年。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招回了你这个使钱货。”博兢克撇了撇嘴走进酒馆。阿牧戈咧着嘴笑“你是要带我喝酒吗,克,我要喝波克?澜斯。”博兢克把手放在剑柄上没有回答阿牧戈。只是用力的握着剑柄。指关节都泛白了。
“老板娘,来两杯波克?澜斯。”博兢克用左手敲着吧台,右手依然紧紧握着剑柄。
“我没听错吧,伟大的剑士博兢克先生。你要什么酒?”老板娘婀娜多姿的靠近吧台有手撑着下巴说,她的波浪红发挡在胸前,十分惹眼。
“波克?澜斯,两杯。”博兢克盯着她妖娆的眼睛认真说道。
“哦?酒钱呢,你还能拿出几年的粮饷来喝啊?”红发女子朱唇轻启。博兢克郑重的解下自己的佩剑,放在台上轻轻抚摸,剑鞘很普通,看起来像是青铜,但是泛着银光,表面也没有过多的雕饰。
没有急于回答,老板娘也没有追问。
过来一会,博兢克沉声道:“用这剑抵押。”听不出什么语气。
空气却在这刻凝固。感觉过了许久红发女子和阿牧戈异口同声“哈?”。
“这是笑话吗?克。”老板娘原本微笑的眼睛忽然眯起来。“走了,不喝了克。”本来听克要请喝波克的阿牧戈正幻想着梦幻的美味到来,现在起身想拉博兢克走。
“坐下,阿牧戈。”博兢克看着老板娘“要大杯的。”
“剑不是剑士的命吗?换酒喝?克,虽然普通人赚一辈子都喝不起一小杯波克,但是你想喝的话我还是能请你喝一小杯的。”老板娘的眉头开始皱起来。
“两杯大的,还要你收藏的木灵魔导服。红枫。”博兢克盯着叫红枫的酒馆老板。红枫眉头渐渐扬起来,往阿牧戈那努努嘴“给这小子?”。
“没办法,谁让我当初手贱捡回来了呢。”
阿牧戈也猜到了博兢克是要给自己换装备,低着头,“我不要。”不是开心的语气。博兢克没理他只是盯着红枫。“那还是我赚了呢。”红枫又扬起嘴角。“我说了不要!”阿牧戈站起来就想跑。
博兢克抬手就捉着阿牧戈的脖子,速度快的看不见,“你给我适可而止啊混蛋,也想想我的感受啊,银月跟了我二十年了,他可是我做了一辈子佣兵得到最宝贵的东西!”
博兢克把阿牧戈往一旁的桌子上甩,桌子顿时被砸碎四分五裂。红枫似乎猜到了这种结果,打开后门进去,又在地板敲敲打打掀开地砖进入地下室。博兢克轻轻抚摸着银月,这是一把全属性魔法加成的武器。能抵挡任何法术且不会对剑身造成损害。单说价值的话,换成粮食可以供村子十五年或许更多。
阿牧戈躺在地上,他当然知道银月对博兢克的重要性,连睡觉都抱着。他听博兢克说过,他是战争遗孤,博兢克执行任务的时候在一群山贼的手里把他抢过来,当时博兢克逃到阿牧戈村,全身伤痕腰部还插着一根箭矢,被西泰队长救下。自己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浑身浴血也不哭闹。村子里的人还以为自己被吓傻了。村子所有人对自己都很好,几乎当时当妈有奶水的女人都喂过自己,屋子也是村民一砖一瓦帮他建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被命名阿牧戈。博兢克就相当于父亲,虽然平时很少理会阿牧戈......
阿牧戈不知道什么木灵魔导服,他只知道博兢克的银月是一名伟大的剑士的佩剑。银月是木土国第二大城岩城城主的爱剑,因为博兢克率领队伍帮他完成双S级任务而被赏赐的。博兢克率领的队伍只剩下他自己,正因为这样,当他带着银月隐姓埋名来到阿牧戈村时,银月就是他们队伍荣誉的象征,是用5名伙伴的生命换来的。“这把剑就是我的生命”小时候经常看见博兢克在深夜里对着银月发呆,那时的月光很凉,映着银月的光辉。
阿牧戈就一直在地上躺着,他知道博兢克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他就是和他学的这点。
过了许久,红枫终于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盒子。差不多大,一个是木盒,另一个是秘银加持封闭的银盒。
红枫把银盒放在博兢克前面,结了个印把盒子打开,一阵酒香扑鼻而来。中午酒馆是没有人的,不然就这阵酒香都能吸引所有人。盒子里放着两瓶淡绿色的酒,晶莹剔透。
“果然是酒中帝皇,每次看见这秘银盒子,都感觉这酒,太有钱。”博兢克似乎又回到平时的状态。
红枫抿着嘴笑,轻轻拿起酒瓶,温柔细腻,用特殊的手法开瓶倒酒。
“先喝一小口,然后喝完。”
“我知道,最奢侈的喝法嘛,难得我一生有机会尝试。”博兢克拿起酒喝了一口。眯着眼,然后一口把剩下的喝完。眼神都涣散了,然后眼泪就不禁的流了下来。不知道是被酒感动的还是和银月的分别。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一瞬间,博兢克回过神,朝阿牧戈说道:“小子,别说老子没带你享受过,过来,”博兢克挥挥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酒都没碰过,哪像你第一次喝就喝最贵的,还给我躺在那玩腐臭的尸体吗?”
阿牧戈坐起来,拨了拨留在头发里的木屑,博兢克刚刚真的把他摔的很狠,有骨折的趋势,加上手臂还是酸痛的,就拨头发这个动作都要用另一只手撑着手肘才能完成。
阿牧戈走过来直接一口把波克?澜斯喝掉。
红枫抽了抽嘴角。
阿牧戈点了点头“不错啊,挺好喝。”红枫双拳紧握一头火红的发都凌空抖动起来,“我可以扇他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博兢克也是眉头隐隐作痛,“别弄死了?”一个疑问句说成肯定句,一个肯定句变成疑问句。阿牧戈顺利飞出酒馆趴在马路上,这次是真的动不了......
当天晚上,博兢克拖着半身不遂的阿牧戈来到澡堂。
他的衣服已经彻底报废,在好的布料也经不起几百米与地面的亲密摩擦啊。泡在温暖的水里,两人都是沉默不语。澡堂的人进进出出,有哼着歌的,有交谈的,隔壁女澡堂隐约还有莺莺燕燕的笑声。和谐温馨的村子。博兢克一直都是这样觉得,只是这次在自己旁边的不是银月。这也是他愿意在阿牧戈这样的小村里一蹲就蹲了十四年的原因。
“克,你到底为什么要把银月当掉?”阿牧戈问。
“错,不是当掉,是暂时放在红枫那里。红枫是找了个送装备给你的理由啊。”博兢克舒服的往水里钻了钻。
“那你为什么把银月放在红枫那呢?”阿牧戈顺着博兢克的话问道。
“我要走了,把你养这么大也够了,你不是要成为第一魔法师吗?怎么说我这个当爸的也要给你来点合适的好东西吧。”博兢克惆怅的望着天花板,“话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当第一魔法师啊?”
“恩?为什么啊?喜欢啊,一个人有理想就要拼了命的追求,不是你教我的吗?”阿牧戈好奇地回答。
博兢克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扯开自己说要走了的话题,以免阿牧戈纠缠不清。阿牧戈果然只能回答一句话里的一个问题。
“你刚刚说要走了?去哪?”可惜,下一句阿牧戈还是想起来了。
旁边传来博兢克轻微的鼻鼾声......
“喂,会着凉的......